第21章 再見
“老師，我們也能像他們學校一樣，舉行一場‘六一’文藝匯演，吸引好多人來河澤市遊玩嗎？”觀眾席前排一名外校的小女孩問身旁的帶隊老師。
“Of course，而且肯定會比他們舉辦得更加高檔次！”帶隊的女老師打扮時尚，說話趾高氣昂的，“記住，我們是城裏人，不必去羨慕他們！”
“今天的時間算是白白浪費了！”另一位外校的老師抱怨道，“要不是校方逼不得已，誰想來看這種草台班子！”
“就是！”女老師附和道。
“不過她們可真漂亮啊……我長大後要是也打扮成那樣應該很棒吧！”
小女孩望著舞台上那些高年級女生穿著露肩露背的黑色舞裙，踩著幾公分的高跟鞋，跳著流行的韓國舞曲。
“No！露恬，她們穿得太成熟了！當學生的一定要像個學生樣兒！”一聽自己的學生這麽說，當老師的就急了：“露恬，隻要你繼續努力學習，不管美醜，所有人都會對你讚不絕口！”
等老師離開後，叫露恬的小女孩便有點疑惑地問身旁坐著的男同學：“風帆，剛才老師的意思是說我醜？我長得真的很醜嗎？”
男同學冷著一張臉，一言不發。在外人看來他有些不禮貌，但身為其同班同學兼青梅竹馬的露恬是知道他性格的，他向來冰冷不愛開口說話。
“天哪，風帆，你還帶了陸叔叔陸阿姨送你的生日禮物啊！”露恬驚喜地發現風帆的手裏還拿著一台膠片相機。
風帆這才淡淡地吐出了一句：“嗯，剛好派上用場。”
太陽從地平線升起，最終也消失於地平線。
在最後的那一刻，我們無法挽留住它，但我們隻要熬過一個黑夜就可以滿心歡喜地再次迎接它。
有沒有一首歌讓你想起遠方的某個人？
安雪馨的回答是“沒有”，因為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遠方的那個人。
“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
憂鬱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經無知的這麽想，
風車在四季輪回的歌裏它天天的流轉，
風花雪月的詩句裏我在年年的成長，
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一個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在天際的那縷夕陽的輝映下，舞台上一群列隊站好的孩子們。女孩都是梳著馬尾，穿著黑色背帶裙，男孩則是身著黑色背帶褲。他們穿著清一色的球鞋，一起用稚嫩的聲音合唱著羅大佑的《光陰的故事》。
陳雨航總覺得此時此刻自己的胸口上似是有一塊大石頭在壓抑著他；或許是“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或許是因為這首歌並不適合他們一群小孩子唱；或許是因為……
陳雨航紅著一雙眼睛，凝視著前排的安雪馨。
以前，無論做什麽，陳雨航總是默默地待在安雪馨的身後，他看著安雪馨的後腦勺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損她，以此來報複她整天欺負自己之仇。
現在，陳雨航每每想起父親給自己打來的那通電話，他就有種不想說卻一定要說但又不知道怎樣開口的難過。
對不起，雪馨，我可能要失約了……
“遙遠的路程昨日的夢以及遠去的笑聲，
再次的見麵我們又曆經了多少的路程，
不再是舊日熟悉的我有著舊日狂熱的夢，
也不是舊日熟悉的你有著依然的笑容，
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我們，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憶的青春，
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我們，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憶的青春……”
一曲終了，所有孩子伴著一片熱烈的掌聲彎腰謝幕，走下了舞台。
“雪馨、霧敏，我告訴你們哦，今天爺爺的門生胡伯伯送了我許多‘六一’兒童節的禮物呢！”
“禮物？我也有！我媽媽送了我一袋剛進貨的零食大禮包，裏麵有各種糖果、薯片、餅幹和飲料！”安雪馨一想到放晚學後回到家就可以拆零食大禮包吃就異常興奮。
“吃的、喝的？有的啊，曲奇、巧克力禮盒什麽的，隻不過我都吃厭了！”寧雷英用手戳著自己的臉頰，“今年比起那一堆泰迪熊、連衣裙，我倒是很中意胡伯伯送給我的迪奧花漾甜心淡香水！”
“香水？雷英，你這麽小就擦香水？”安雪馨驚訝無比。
“我爺爺當時的反應和你一模一樣，就因為那份禮物別出心裁，所以我很喜歡！”
楊霧敏杵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心裏充滿了羨慕嫉妒恨。
安雪馨剛準備和寧雷英、楊霧敏去後台換裝卸妝，突然被走在後麵的陳雨航叫住了：“雪馨！”
“幹嘛？”安雪馨回眸一笑。
“我有話要對你說，跟我來！”話音未落，陳雨航便拉著安雪馨的手臂往僻靜的無人處跑去。
“哇！好帥的動作！絕對是告白！”寧雷英的少女心爆棚，歡喜地捂著臉頰在原地又蹦又跳。
另一個女孩見此景卻一副看不慣的樣子，暗地裏攥緊雙拳。
“你想說什麽就說吧！還挑一個沒人的地方，搞得神神秘秘的！”
陳雨航放開安雪馨的手，黯淡的眼眸對上她那雙好奇的眼睛。
“雪馨，我……我……”
之前，陳雨航猶豫不決，他不知道那件事該不該告訴安雪馨？或者說，他應什麽時候告訴她才是最好的？
實際上，陳雨航心裏早就有了答案，唯一的一個答案：不管他告不告訴安雪馨，她遲早是要知道的，她肯定會鬧情緒的……
“我什麽我？陳雨航，你倒是有事快說，有屁快放啊！”安雪馨是個急性子，她最討厭忸怩作態之輩。
“雪馨，我的爸爸在幾周前給我打了一通電話……”
“你爸爸終於給你打電話啦？這不是挺好的嘛！”安雪馨真心替陳雨航開心，傻嗬嗬地問道，“陳叔叔怎麽樣了啊？”
“他很好，他成功了……所以……”
“所以什麽？”
“Good bye……”最終，陳雨航還是無法說出那句“再見”，於是隻好用英文和安雪馨再見。
再見？
離別的意思？
安雪馨聽後隻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周圍的空氣也逐漸變得稀薄，使她上氣不接下氣。
“雨航，你爸爸今天打電話來了，他說他曾給你打過一通電話，告訴你不久後他會回來接你去美國，是嗎？”
廚房裏，安爸爸安媽媽各坐在方桌的一側，而陳雨航則像是被審訊的犯人一樣坐在他們的中間，低著頭，不敢直視任何人的眼睛。
“沒錯，而且那些古怪的電話正是我爸爸打來的。”
“雨航，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為什麽還瞞著我們？”安爸爸情緒有些激動，畢竟陳雨航是他養了四年的“兒子”。
“我一開始是想拖延到回美國前的那一天再告訴雪馨的，或許她晚知道一天就少一天難過。”陳雨航仰望著上方的天花板，咬著唇，想把自己的眼淚流回眼眶裏，“可我現在卻不這麽認為了。”
“雨航，你非走不可嗎？就不能和你爸爸說一聲嗎？”
“雨航，你安爸爸安媽媽有這樣一間生意興隆的店，養著你和雪馨是不成問題的！”
安爸爸揉了揉太陽穴：“安爸爸我一直以來都把你當作親生兒子，這你也不是不知道！”
“安爸爸安媽媽對不起！”陳雨航起身，朝安爸爸安媽媽狠狠地鞠了一躬。
“我回到爸爸身邊不是因為想過優越的生活，而是這些年裏，那些鄰居、老師、同學家長明裏暗裏說過我不少閑話，議論我的身世，說我是沒人要的棄兒！”
“我媽媽雖然去世，但是我的爸爸依然健在！我這次回去是要向那些人證明，我陳雨航也是擁有親情的！我陳雨航不是沒人要的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