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啞兒
“陳雨航，我好無聊啊！”安雪馨雙手托腮，坐在河邊唉聲歎氣。
“那你想玩什麽？”
陳雨航的一問卻把安雪馨給難倒了，自從彩虹班沒再開課後孩子們每天都很閑。
天氣漸漸轉涼，樹上的樹葉也都掉得差不多了，魚兒和鳥兒更不願意出來活動了。
村中的其他孩子乖乖地待在家裏烤火，隻有安雪馨和陳雨航兩個傻瓜呆坐在河邊不怕冷。
“咦？那個穿著綠色製服騎著自行車的叔叔是幹嘛的？”安雪馨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用手指著河對岸那個打扮與眾不同的男人。
郵差挎著包車技嫻熟地把自行車騎過石板橋，來到小河的這一邊。
“他是郵差叔叔。”陳雨航回答道。
安雪馨擋下郵遞員的自行車：“你是郵差叔叔？”
“怎麽了？小朋友。”郵差下了車，耐心地傾聽著安雪馨的訴說。
“笨蛋雪馨！你想幹什麽啊？”
“郵差叔叔應該和警察叔叔一樣吧？為普通人解決煩惱？”
眼前的這個小女孩說得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郵差靜靜地看著安雪馨。
“有事找警察叔叔，那我現在有一件事同樣想請郵差叔叔你來幫忙。”
“什麽事？”
“我很無聊。”安雪馨從口中吐出這幾個字來。
所以……呢？
郵差和陳雨航萬萬沒想到安雪馨竟會提出這種愚蠢問題來。
陳雨航絞盡腦汁，想著用什麽辦法可以將安雪馨快速拉走，別再在這兒丟人現眼？
郵差沉默了一會兒，竟真的幫安雪馨解決了她的煩惱：“這樣吧，小朋友，你們幫我送信吧！”
“好啊！怎麽做？”安雪馨一聽有任務開心得不得了，然而陳雨航卻不可以思議地望著郵差。
不會吧？真讓我們小孩子去送信？難道你就不怕我們搞砸嗎？
“小朋友，這封信是送給山腳下常家大哥哥——常隆。常家是座瓦蓋小平房，去常家的路上最明顯的標誌是石子路旁立了一塊石碑，上麵刻了四個赤字‘桃源仙境’。”
郵差向山腳下指去，兩個孩子不約而同地點點頭，似乎都明白了此行的路線。
“出發吧！雨雪二人組！”安雪馨像動漫裏的人物一樣從郵差的手中接過信封，開始了他們的冒險任務。
元氣滿滿的隊長安雪馨領著她唯一的隊員陳雨航向山腳下前進。郵差站在原地目送他們，自言自語：“他應該很歡迎這兩個孩子吧！”
從各家各戶的門前屋後走過，穿過落葉樹林，人煙漸漸稀少，安雪馨和陳雨航來到赤字石碑旁。
“這幾個字就應該是‘桃源仙境’了吧！”安雪馨又望著石碑上的赤字傻傻地說道，“不知道這裏是開了許多美麗的桃花，還是結了許多可口的桃子？”
“這裏應該沒種桃樹吧？我們上次去山上玩也沒看見山腳下有桃樹啊！”陳雨航掃興地說道，“更何況現在開花結果的季節又不對！”
“討厭！”安雪馨白了陳雨航一眼。
兩個人走到小路的盡頭時，果然看見了一座瓦蓋小平房，而那屋子的門是遮掩著的，沒鎖。
“什麽嘛！一路走來都沒有見到一朵桃花和一顆桃子！”安雪馨不樂地抱怨道。
下一秒，隻見陳雨航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噓，雪馨你有沒有聽到？”
“聽到什麽？”
“好像是有人打遊戲的聲音。”
更準確地來說，陳雨航隱隱約約聽到了某種電子設備發出的聲音。
好像是——電腦！沒錯！像是電腦裏發出的遊戲打鬥的聲音！
可是，在這山村之中，竟然有人家擁有電腦？是不是太先進了一點？
“打遊戲？陳雨航你說什麽呀？我怎麽一點也聽不懂？”安雪馨歪著頭，不解地看著這個男孩。
“算了！”陳雨航就算跟安雪馨解釋也解釋不清楚，“雪馨，你還是先把信送給這戶人家裏的常隆大哥哥吧！”
話隻講一半，陳雨航這家夥絕對隱瞞了我什麽！真是討厭！
安雪馨怒氣衝衝，霎時間失了分寸，準備直接打開門走進去。但還好，她被陳雨航及時地阻止了下來。
“你直接闖入陌生人家是想嚇死別人啊？”陳雨航像個小大人一樣教訓道，“有禮貌點兒，敲門！”
“知道了，囉嗦婆！”安雪馨委屈地癟了癟小嘴，然後有禮貌地敲門，“常隆大哥哥在家嗎？”
奇怪，屋裏怎麽沒有人應聲啊？
於是，安雪馨又敲門問道：“有人在家嗎？”
有人！從遮掩的門縫隙裏可以看到一副厚厚的鏡片，而後，門後的那個人打開了房門。但他隻是一直注視著安雪馨他們，沒說話。
“你是……常隆大哥哥嗎？”安雪馨仔細地打量著這個開門的少年。
少年他人高馬大，圓腦袋上戴著一副圓框眼鏡，頭發像刺蝟一樣立起來。
少年沒說話，意思是默認了？
“大哥哥，你的另一隻襪子？”
少年趿拉著一雙破鞋，左腳的襪子是黑色的，右腳的襪子是露出了“老大”的灰襪子；髒兮兮的牛仔長褲勒在腿上成了過膝的七分褲；好不容易上衣是幹淨的，又是適合的尺寸，他卻偏偏把它裏外穿反了。
這樣的常隆在有點兒潔癖的陳雨航心裏無疑是根紮眼的刺。
“給！你的信！”安雪馨把信封遞到常隆的手上，成功地完成了郵差交給他們的任務。
就當常隆站在門口拆信時，安雪馨竟趁其不注意鑽進了屋去。
“雪馨！你進去幹嘛！”安雪馨又一不禮貌的行為令陳雨航又氣又急。
“哇！陳雨航，你快來看！”貌似安雪馨在屋內發現了什麽新奇的玩意，“這是什麽？”
“果然，讓我猜到了！常隆哥哥家有電腦，剛才他一定是在打電腦遊戲！”
陳雨航進了屋，見安雪馨在擁有鼠標和鍵盤的電子設備前又蹦又跳，便證實了他剛才心中的猜測。
安雪馨又好奇地打開放置電腦的木桌的大抽屜，裏麵塞滿了畫子、彈珠與遊戲卡。
看來常隆不僅在電腦上玩單機遊戲，還玩手柄遊戲。而畫子因為經常翻打，所以變得皺皺巴巴的。
“這顆玻璃球的花紋好好看啊！”安雪馨拿起一顆彈珠對著透過窗子照射進屋的陽光讚歎起來。
“錢？信封裏麵裝的東西竟然是錢！”陳雨航回頭一看，常隆從已拆封的信封裏取出了幾張紅色的鈔票。
麵對如此驚訝的自己，常隆也不作出一個解釋，這也挺讓陳雨航疑惑的。
“常隆哥哥，你怎麽從我們來這兒到現在一直不言不語啊？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們啊？”
沒錯！安雪馨你私闖民宅、翻箱倒櫃能不招人討厭嘛！
陳雨航鄙視地瞅著安雪馨，要換作是他，早就拿起掃把趕人了！
常隆搖了搖頭，接著不緊不慢地從抽屜裏掏出一支筆和一張白紙，自我介紹：“我叫常隆，生來是個啞巴。父親很會做生意，卻英年早逝，後來母親拋下年幼的我出國另尋新人生。年邁的爺爺奶奶把我拉扯至六歲，二人便雙雙撒手人寰。”
好可憐——這應該是當每個人得知常隆悲慘的身世後對他的第一看法。
但是，所有的人都錯了！就算老天爺待你不公，讓你失去了你本應該得到的東西，但隻要你的精神不垮，你依舊可以活出個精彩人生！
常隆就是這樣的人！
當陳雨航問起常隆信封裏的錢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他回答：“我從兩、三歲開始就接觸家裏的電子產品，電腦遊戲更是玩得得心應手。因為我在《Samsara》遊戲裏的成績極其出色，角色威震整個服務區，以至於後來Black遊戲公司找到了我。就這樣，我成為了一名職業玩家，每個月他們都會以郵寄的方式跟我結算薪水，雖然當時的我也隻和你們一般大。”
天哪！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遊戲神童嘛！
“常隆哥哥，那你也教我打遊戲吧！這樣我就也有錢賺了！”安雪馨有點兒羨慕常隆，自己一個人生活多自在，而且坐在家裏還有錢賺。
“雪馨你在做白日夢！”陳雨航非常不看好安雪馨。
“我連做夢都要你管？”
常隆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兩個孩子，冷清的屋子裏充滿了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