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支教
張彩麗的課是從每天上午八點到十點，兩個小時整。她每節課上得都非常順利，大人們也都積極地把家裏的孩子送過來。
陳雨航的英語講得那麽溜兒，自然也成為了孩子們中間的小班長。
安雪馨開朗的性格更是讓她結識了許多的朋友。在不用上課的下午時光裏，她和小胖子柯電達以及年齡差不多的男孩去河灘上或山林中玩耍。當然，陳雨航也被逼參與其中。
後來，村中人都管張彩麗教的這個班級叫“彩虹班”。彩虹班雖傳授的知識都是貨真價實的，但它終究是模擬的，課時非常短，短的隻有一個月。
十月的最後一天，張彩麗臨時決定把上課的時間改成晚上的６：００。
白露秋風夜，一夜冷一夜。
深秋的晚風帶有冬風的寒冷，孩子們都被大人逼迫多加了一件衣服，在星光的照耀下的大院子裏，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就如開學第一天那樣，等待著張彩麗老師的到來。
“陳雨航，今天有點特別啊，竟改成晚上上課？”趁老師還沒有來，安雪馨先與陳雨航交頭接耳一番。
“今天確實很特別，因為今天是萬聖節！”
“萬聖節？什麽是萬聖節啊？”
“哇！好多糖果啊！”見狀，孩子們頓時炸開了鍋。
“安靜！”張彩麗捧著一大罐裝的糖果走到小方桌旁，身後跟著湯誠。她今天晚上可能被什麽事情給耽擱了，所以遲到了十分鍾。
“同學們，還記得剛開課那會兒大家都紛紛找我要糖吃，那時候我就打算，一定要在課時結束的最後一天給你們每人一份糖果當作分別禮物。”
張彩麗把裝滿五顏六色的糖果的玻璃罐放在桌子上，吃力地打開罐蓋，繼續說道：“正好今天又是十月三十一日萬聖節，在西方，孩子們都會獲得許多的糖果。”
“太好了！有糖果吃了！”大部分孩子聽了都會興奮地歡呼雀躍起來，前擁後擠地找張彩麗要糖果吃。
“不要推！所有人一個一個地排隊慢慢來！”
“Mrs.Zhang，你真的要去大山裏嗎？那裏的環境很苦的！”排隊輪到柯電達，他踮起雙腳，胖乎乎的小手接過張彩麗分發的糖果。
“柯電達，你怎能這麽說呢！老師是去傳授知識給那些孩子們的，隻要孩子們能學到知識，管他什麽地方呢！”安雪馨輕輕地推了一下前麵的柯電達。
“就是因為那裏的環境苦，所以那裏的孩子就更需要老師去傳授知識，這樣一來長大成人的他們就可以開發建設家鄉。”
“我隻是說說而已！”柯電達緊握拳頭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Mrs.Zhang，我支持你！”
“Mrs.Zhang，you can do it！”孩子們也學柯電達的動作給張彩麗加油助威。
村中的居民為張彩麗能在寶貴的年華裏放下家庭和高薪去山區支教的行為而感到敬佩，同時也有些人卻為她感到不值。
“聽說張家丫頭之前是在大城市的一所私立高中裏當英語老師，薪水高得沒話講！”
“她的丈夫也是同一所學校教數學的，照理說他們夫妻二人隻生了一個孩子，家庭負擔不大，家庭經濟情況應該還不錯！可我就是搞不懂她為什麽要舍棄一切去窮山僻壤？”
“好日子過慣了？還是神經有問題？”
“噓！你們都別說了！人家夫妻感情出現破裂，就算有再多錢又有什麽用！”
陳雨航望著院外的一群三八婆，一個大大的問號在他的心中產生。
張彩麗老師支教的背後到底隱藏了什麽不能說的原因？
張彩麗帶著湯誠出發的那一天，村中的大人和小孩都前來為他們送行，而張彩麗卻唯獨送了安雪馨一頂聖誕帽，並說道：“聖誕節的時候會下雪，我很喜歡雪，它從地麵出發，形始於雲端，最終又落至地麵，永不言棄地接著開始再一次的旅程。”
“‘不忘初心，方能始終’是我的座右銘，希望你也能如此！”
“不忘初心……方能始終……”
最後，張彩麗牽著湯誠的小手向村外走去。
安雪馨揉捏著手中的紅色聖誕帽，喃喃自語道：“不忘初心……方能始終……”
“雪馨呀，你看張彩麗老師多喜歡你啊，隻給你一人買了這麽喜慶的帽子！”安奶奶向周圍的村裏人大聲炫耀道。
“張家丫頭也真是的！做事也太不知道分寸了吧！要送帽子的話就給所有的孩子們都買一頂啊！”結果，村民們竟然抱怨起張彩麗來。
還有的人唐突地問道：“張奶奶，你家丫頭為什麽不在家過完年再去上任啊？是不是你家丫頭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所以才著急走啊？”
“沒有的事！你哪裏聽來的消息！”張爺爺把多嘴之人痛罵了一頓。
“她說……她先去那兒適應一陣子。”張奶奶忍淚解釋，反倒是讓其他人覺得她是在欲蓋彌彰。
張奶奶被張爺爺強拉回家了，村口的人也逐漸散了。
“雪馨，你不是準備了禮物送給Mrs.Zhang的嘛？”
“是的！怎麽辦？”經陳雨航一提醒，安雪馨才想起口袋裏揣著的一份小禮物。
“Mrs.Zhang應該還沒走遠，我們一起追上去！”柯電達一說完，三人便向村外追了上去。
他們一邊奔跑，一邊大喊：“Mrs.Zhang！”
“去偏遠的山區？張彩麗你瘋了吧！”不遠處，一個戴著黑色頭盔，騎著一輛嶄新的黑色摩托的男子截住了張彩麗母子，並朝他們大聲嗬斥道。
“Mrs.Zhang！可惡，那誰啊？”柯電達剛準備上前保護張彩麗就被陳雨航攔了下來。
“等等，先靜觀其變！”
“陳雨航，那個戴頭盔的人是壞人嗎？他想傷害張彩麗老師嗎？”安雪馨問道。
“不，他有可能就是Mrs.Zhang那位一直沒露麵的丈夫！”
即使那個戴頭盔的男人再怎麽大聲嗬斥，可湯誠他也沒表現出害怕的樣子，說明那家夥與湯誠的關係很是親密。
“我沒瘋！”張彩麗七手八腳地從手提包裏翻出了一張單子扔給了那個戴頭盔的男人。
“離婚協議書？張彩麗你什麽意思？”湯誌同怒目圓睜。
“協議書上我已經簽好名了，隻要你簽完字就可以遞交到民政局了！”
“你要跟我離婚？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湯誌同怒吼，硬要把張彩麗拽上摩托車，“張彩麗你跟我回家！”
“No！別以為你跟秋雨那女人做的齷齪事我都不知道！”張彩麗使勁地反抗道，“我不要回去！我要去遠方從此和你老死不相往來！你跟誰在一起都和我沒關係！”
“好！張彩麗，這話是你說的！不過——”湯誌同一把將湯誠扯到自己的懷裏，咄咄逼人，“湯誠是我的兒子，他得跟我一起生活！”
“No way！”
“住手！”安雪馨三人在一邊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衝上前來喝住湯誌同這一野蠻的行為。
“湯誠你沒事吧？”安雪馨急忙拉起湯誠的小手關心道。
“湯誠最後跟誰應該讓他自己來做決定！”
“雨航說得沒錯！”張彩麗蹲下身來，嚴肅地問兒子，“兒子，你是願意和媽媽生活在一起還是和爸爸？”
“媽媽！”湯誠猛地一下撲進了張彩麗的懷裏。
“看到了吧？我要帶湯誠去山區！你請回吧！”張彩麗緊緊地摟著兒子，生怕別人把他搶走了。
“湯誠，你真的不跟爸爸走嗎？”一瞬間，湯誌同語氣溫和多了。
湯誠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地望著自己的爸爸。
“湯誠，你可是我湯誌同的兒子！你姓湯，不姓張！”湯誌同見用軟的不行隻能來硬的了。他出手想要搶走湯誠，可張彩麗死也不鬆手。
“湯誌同，湯誠都說了和我過！那你現在又在幹什麽？”
“湯叔叔，如果你想強行把湯誠帶走的話我就大叫，把村中的村民全喊出來，讓他們來評評理！”陳雨航急中生智道。
“行！張彩麗，我的兒子就讓你照管！但是！這份離婚協議書我是不會簽的！”說完，湯誌同便把離婚協議書撕得粉碎，向空中拋撒去。最後，他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服，瀟灑地騎車而去。
是人都要麵子，尤其是湯誌同這種人，他深知事情鬧大後的結果會非常嚴重。
看著遠去的湯誌同的身影，張彩麗這才放心地鬆了一口氣。
“張彩麗老師，這幅畫是我為你畫的，忘了給你。”安雪馨掏出口袋裏的畫送給張彩麗。
“上麵畫的是我嗎？還有湯誠？”張彩麗小心翼翼地打開這幅被折得四四方方的畫。畫的內容是張彩麗老師牽著湯誠，旁邊還站著幾個學生。
“不錯喲，安畫家！”張彩麗摸了摸安雪馨的小腦袋誇獎她。
“我隻希望張彩麗老師你不要忘記我們，不管發生了什麽你都要回村看看我們！”
“沒錯！我們永遠都是你最可愛的學生！”
“湯誠，你也要快快長大呀！”隻有長大了才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媽媽……
張彩麗向三人揮了揮手，說了一遍又一遍的“Good bye”，終是牽著湯誠的小手踏上了遠方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