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笑容
安雪馨與對麵的小弟弟湯誠混熟後，每天白天睡醒收看《天線寶寶》，到了傍晚吃過晚飯後就到張家找湯誠玩。她每次去張家湯誠都恰巧剛洗完澡，渾身上下隻係著一個紅肚兜。
張爺爺和安爺爺協力把藤編涼床搬出屋來，這樣兩個孩子就可以坐在涼床上肆意玩耍了，大人們也在一旁替孩子搖扇，談天說地。
湯誠雖然不能與安雪馨正常交流，但這不妨礙他們一起玩耍，兩人在涼床上搭積木搭得不亦樂乎。
這樣一來，安雪馨算是湯誠的第一個朋友！同樣，湯誠也是安雪馨的第一個朋友！
唉？第一個朋友？
那陳雨航呢？他才是安雪馨的第一個朋友吧？
自從來到洋鴻村，安雪馨除了吃飯、睡覺是和陳雨航一起的，其他時間就很少和他見麵了。直到金秋九月中秋節那天，兩個人的關係才有了發展。
“奶奶，陳雨航去哪裏了？”頭一次安雪馨這麽迫切地尋找陳雨航。
“不知道，他應該在屋裏吧？”安奶奶係著個圍裙，收拾著桌上的月餅盒隨口答道。
“屋裏沒人！”
“雪馨啊，雨航他這幾天吃完晚飯就去石板橋那附近，也不知道在幹什麽？”安爺爺剛從河邊散步回來，中途遇見了陳雨航。
“我明白了！”安雪馨用手掩著鼓起的上衣口袋，隨後衝出了門外。
“雪馨呀！天黑了，不要亂跑！”就算安奶奶喊得再大聲，安雪馨也聽不到了。
金秋九月的晚風吹擺了地上已枯萎的雜草，倒映在月輝下的河麵上歪歪倒倒。溪水激流衝打在頑固的岩石上，思念之人的臉龐重現在圓月上，一孩童靜坐在河畔背誦著《遊子吟》。
“陳雨航！”安雪馨一邊大聲喚道，一邊跑到陳雨航身邊坐了下來。
“雪馨？你怎麽來了？”停止背詩的陳雨航側望著因一路跑來而氣喘籲籲的安雪馨。
“給，糖果！”安雪馨用右手從口袋裏掏出三顆糖放在了陳雨航的手心裏。
“夾心棉花糖？而且還是我最愛的橘子味！”陳雨航驚喜地說道，臉上露出爽朗的笑容。
天哪！
陳雨航他竟然笑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笑！
安雪馨驚呆了，以至於把自己的心裏話不小心地說了出來：“你笑起來……比我更好看！”
陳雨航開心地望著手中的三顆軟軟的夾心棉花糖，根本沒聽清楚身旁的人說了什麽。
不到一會兒，陳雨航又歎惜道：“可惜我剛吃過晚飯，不能吃糖果了。”
“糖果你一定要吃哦！”
“為什麽？”陳雨航不明所以。
“這可是張彩麗老師從你老家美國帶回來的！她說好東西要和他人分享，尤其是糖果在與人分享後會變得更甜更好吃呢！”因此，安雪馨這才舍得將糖果分給陳雨航。
“還有啊，如果你見到張彩麗老師，你一定要跟她說你吃了我的糖果，這樣她一定會誇獎我的！”
陳雨航若有所思，撕開一顆夾心棉花糖的包裝紙，的確很甜。
陳媽媽在世的時候也經常牽著陳雨航的小手去糖果店選購糖果。
陳雨航特別鍾愛橘子味的夾心棉花糖，他如今雖能再次吃到味道一模一樣的糖果，但最疼愛自己的媽媽卻永遠見不到了。
刹那間，思念的眼淚湧出眼眶，陳雨航隻好在黑夜裏仰望那輪圓月。
這一天安家特別熱鬧，前院的大鐵門向裏大大敞開，前院裏有二十幾張長桌和長板凳，都是整整齊齊地排放好在那兒。
最前方還擺了一張小方桌，上麵支了一個小黑板，放了一塊黑板擦和一盒粉筆。
一大早，村中的大人們領著自家的小孩來到安家，讓他們乖乖坐在座位上，等待老師來上課。
“哇！來了好多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安雪馨挑了第一排離老師最近的座位。她的同桌是湯誠弟弟，而他純屬於來湊熱鬧的。
湯誠站在長板凳上，前半身趴在長桌上，東瞧瞧，西望望，他一定是在好奇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人！
“馬上要上課了！各位家長請出大鐵門！”張彩麗拿出一根細長的棍子用力地敲打著小方桌。
一群大人們出了大鐵門，透過大鐵門的縫隙看張彩麗教一群2~6歲孩子的情形。
“這讓我想起了幾十年前在村裏看大戲，也是各家搬板凳去戲台旁坐著觀看！”幾個目不識丁的老奶奶聚在一起談論。
“是啊！人挺多的，挺熱鬧的！”
“瞧！張家丫女講起課來還真是有模有樣的！”
“可不是嘛！人家教的是洋文！我們一般人連聽都聽不懂！”
張彩麗申請去山區支教的文件已經審核批準下來了，明年春天就去上任。雖然張爺爺和張奶奶是一百個不讚同，但這是自己女兒的意願強求不得。
由於張彩麗以前是在高中教學，而現在被派去小學教書，自然麵對的都是些童真無邪的孩子，所以就先拿安雪馨他們模擬教學試一試。
教孩子免費讀書，這叫大人們求之不得，十分配合。
教學地點當然就是安家前院，哪裏還有比安家前院更寬敞更適合戶外教學的地方？
“剛才我們學習了26個英文字母以及它們的大小寫，你們桌上的筆記我也看了，我認為英文字母寫得最規範的是柯電達同學！”
張彩麗溫柔的目光落在了最後一排的一個小胖子身上，所有孩子也都朝他望去。
聽到老師的誇獎，柯電達紅著臉，用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齜著個嘴巴不停地憨笑。
“那現在我就來教大家怎麽做自我介紹以及簡單的打招呼！”
張彩麗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了一段英文並解釋道：“如果你和別人第一次見麵，別人對你說‘What is your name’，就是在問你的名字，那麽你該如何回答呢？”
“雪馨，外麵怎麽這麽吵啊？”
九點多鍾還在夢中的陳雨航被前院的聲音吵醒，他用手揉著眼睛衣衫不整地來到前院，結果很不幸地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Oh my god！”陳雨航張大嘴巴，院內院外幾十雙眼睛全部都在盯著他。
自己現在一副邋遢樣！丟死人了！
“What’s your name？”大跌眼鏡的張彩麗重新扶正她鼻梁上的眼鏡，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孩。
“My name is Chen Yuhang。”陳雨航本能地回答道。接著，他又反問道：“Are you Mrs.Zhang？”
“Yeah……”張彩麗不敢相信地看著陳雨航，“你會說英語？”
陳雨航與張彩麗的一番英語對話弄得全場所有人都一頭霧水。
“嗯，我從出生就一直生活在美國，前幾天剛回來。”
張彩麗聽後點點頭，繼而指了指安雪馨左手邊的一個空位，示意陳雨航先坐下。
“陳雨航，你剛剛在和張彩麗老師說什麽啊？我一句都聽不懂。”陳雨航一就坐，安雪馨就納悶地問道。
“其實……也沒說什麽，我就是做了一個普通的自我介紹而已。”陳雨航用右手揉了揉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內心實在是不耐煩。
什麽時候下課啊？我還沒有洗漱呢！
對了！那件事！
“Mrs.Zhang，我要發言！”陳雨航突然舉起右手，他有很重要的話要對張彩麗說。
“陳雨航同學，請講！”
“那個……橘子味的夾心棉花糖挺好吃的！”
“什麽？”張彩麗上一秒還覺得陳雨航這個孩子挺聰明的，可他此時又在亂七八糟地說什麽？
“Mrs.Zhang，你給了雪馨一包糖果，她分享了三顆糖果給我，所以她不是小氣鬼。”陳雨航解釋道，但人們越聽越覺得安雪馨好“大方”呀！
“糖果？老師我也要吃糖果！”所有孩子一聽到“糖果”二字便立馬坐不住了，他們陸續衝向前排來找老師要糖吃，張彩麗一下子變得手足無措。
拜托！現在又不是萬聖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