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人
“立業，你來了。”婦人聞聲從屋裏走了出來。
“媽，乃康他怎麽了？我們在門外就聽到你們倆的吵架聲了。”看著生氣跑走的安乃康，安爸爸著急地詢問他母親。
“哼！小兔崽子走了就走了唄，我正好落個清閑！我整天伺候他吃穿，小兔崽子他還不念我的好！”安奶奶口是心非，天下有哪個奶奶不疼愛自己的寶貝孫子的呢？
“老太婆，乃康都是大孩子了，你管得他太緊，他也是會和你對著幹的！”安爺爺搖晃著腦袋，指責安奶奶道。
“老頭子，你這是在怪我嘍？”
“還用說嘛！”
“喂！他可是你們安家的孫子啊！”
安爺爺和安奶奶兩個都是暴脾氣，結婚幾十年來，每次吵架他們倆都互不退讓，比誰的嗓門更大。
“好了！都老夫老妻了還吵！你們也不怕我們這些晚輩笑話！”安老夫婦你一句我一句，著實令一旁的陳雨航聽不下去，“你們就不能給初來乍到的我們留下好的印象嗎？尤其是給你們的孫女安雪馨！”
聞之，安老夫婦立刻閉上了嘴巴，紛紛看向身為外人的陳雨航。
“我很羨慕雪馨，她擁有一個完整且幸福的家庭，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健在！而我卻連我的祖籍在哪兒都不知道！”隻見陳雨航低下頭，露出失望的表情，“一直以來我認為每個人的爺爺奶奶都是些慈祥的老人，想象中他們連說話都很溫柔，可是你們……”
安雪馨抬起頭，望著離自己腦袋不到幾厘米的那張稚嫩的臉，明明和她一樣大，陳雨航竟然能語出驚人！這也讓在場的大人們感到不可思議！
安老夫婦聽後不禁羞愧，沉默了許久。
“孩子們，我們進屋吧！”當安爺爺再次開口時，他的態度與剛才的截然不同，語氣十分和藹。
陳雨航點了點頭，抱著安雪馨跟安爺爺進了屋，隻剩下安奶奶和安爸爸站在屋外。
“那個男孩是陳家成的孩子吧？”安奶奶眯著眼睛，仔細打量著陳雨航的背影和走路的姿勢。
“媽，你記性真好，沒錯，他叫陳雨航。家成的事業出現了狀況，拜托我和圓心把雨航照顧一陣子。”
“那陳雨航的母親呢？”
“得非典去世了。”
安爸爸不想再繼續這個傷感的話題，便問道：“乃康今天讓我帶他回去，媽，你覺得呢？”安奶奶猶豫了一會兒，便囑咐兒子：“你回去的時候把三凡、麻條一起帶上。”
“三凡？麻條？”
“三凡是你鞏叔叔的寶貝孫女——鞏芃芃；你小學同學詹定由在村的南邊開了一家做麻條的店，於是村裏人都管他兒子詹亮華叫麻條！”
“他們也在海源鎮讀書嗎？”
“嗯，他們和乃康是同班同學，海源小學的搗蛋鬼們。”
安爺爺帶著孩子們來到後屋裏。後屋的麵積很小，裏麵隻擺放了一個老舊的衣櫃、一個一動就會發出“吱吱呀呀”聲響的木板床和一套卡通書桌椅，不過那套書桌椅卻是嶄新的。
“你們倆就睡這間屋子吧！”
“這間屋子怎麽看起來亂糟糟的啊？”安雪馨嘟著嘴，不悅地說道。
聽安雪馨這麽一說，陳雨航也不由地皺起眉頭。
書桌上淩亂地擺放著一本又一本的書，文具盒裏的鉛筆、橡皮、尺子散落一地；衣櫃的門縫中夾著衣服的一角，打開一看所有被硬塞進櫃中的衣服都掉了出來；床上的被子也沒疊，枕頭掉在了地上。
安爺爺見孩子們一臉嫌棄的樣子，便連忙解釋：“這間屋子原來是乃康哥哥的房間，現在他要回家了，正好空出來給你們住。”
“爸，屋裏的衣服和文具都是乃康的嗎？”安爸爸進屋了。“嗯，你收拾一下帶給他吧！”安爺爺無奈地說道。
夏天晝長夜短，無聊和炎熱讓白天更加漫長。
在安爺爺家生活的這段時間，安雪馨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就在前屋裏看電視，她很喜歡動畫片《天線寶寶》裏的小波。
每每看到小波騎著她的滑板車在山坡上飛馳安雪馨覺得非常有意思，所以她也夢想著擁有一輛屬於自己的滑板車。
而陳雨航整天躺在床上，望著上方的房梁像是凝思些什麽，又像是等待些什麽。
夏天的傍晚，村裏的人早早吃過晚飯，大人們都搖著一把扇子坐在大樹蔭下乘涼、嗑瓜子、談天說地。
“雪馨啊，不要整天趴在電視前，出門和他人一起玩吧！”安奶奶關掉電視硬是把安雪馨拉出了屋外。
安奶奶又到後屋外問裏麵的陳雨航：“雨航啊，你出不出去玩啊？”屋內的陳雨航沒有應聲。
安家對麵是一座老舊的木板平房，也是張家祖宅。房子自建成到現在一次都沒有重新裝潢粉刷過。
雖然如此，但房子的主人很是愛幹淨，每天都會和老伴把屋裏屋外打掃一遍，這樣自己住著舒適，過路的行人瞧著也舒服。
一打開安家的大鐵門，就見一個係著紅肚兜的兩歲男孩坐在藤條編製的涼床上玩耍，兩位老人坐在一旁替他搖扇驅蚊。
“湯誠！你看我帶了一個小姐姐和你玩。”
安奶奶對待小孩子特別的溫柔，尤其是隻係著一個紅肚兜，全身白嫩，小臉胖嘟嘟的湯誠，最惹得年輕婦女和老太太的喜愛。
“喲！這個小姐姐就是安奶奶你的孫女吧？”張爺爺見到有客人來了便起身停止搖扇。
“一點也沒錯兒，她是我二兒子立業的女兒，叫安雪馨！”安奶奶笑嘻嘻地說道。
“雪馨，你也上涼床陪誠誠弟弟玩玩？”
張爺爺瞧見安雪馨一直在盯著涼床上的湯誠看，便猜透了她的小心思。
“好啊！好啊！”安雪馨開心地連點頭，接著她被安奶奶一下子抱到了藤編涼床上。
安雪馨坐在藤編涼床上，感覺整個身體都涼爽極了，還有呼吸著的更高處的空氣都那麽清新，以及她對涼床上的胖娃娃湯誠和涼床下的成群螞蟻都那麽新奇。
“你叫湯誠，是嗎？”安雪馨好奇地問道，“家住哪裏啊？”
湯誠沒有作聲，隻是用他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麵前的小姐姐。
“他還小，不會說話！”一旁搖扇的張奶奶替湯誠回答道，“一個月前，我女兒與她丈夫吵架，於是，她一氣之下帶著兒子湯誠回來了娘家。”
“吵架？為什麽？”
“那你呢？雪馨。”張奶奶不想跟安雪馨解釋太多大人的世界，便轉移話題，“你是來你奶奶家玩的嗎？”
“嗯……應該是的！”安雪馨的這個回答讓在場的三個大人想笑又不能笑，結果還是笑了。
“你們在聊什麽呢？這麽開心？”一個身著青色長裙，戴著一副薄鏡片的橢圓形眼鏡，隨意地把長發編成麻花辮拖在背後的女人走出屋來。
“彩麗，你猜這個小女孩是誰？”張奶奶指著安雪馨考驗起自己的女兒。
“一看就是立業哥的女兒嘛！”
“喲！一口就猜對了！”張爺爺豎起大拇指。
“當老師的就是不一樣！比平常人聰明多了！”安奶奶點了點頭，表示對張彩麗的肯定。
張彩麗是安立業從小到大的好朋友，英語係畢業，並於三年前與同校的數學老師湯誌同結婚，生下兒子湯誠。
“這臉形跟他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張彩麗喜愛地用手捏了捏安雪馨柔軟的臉蛋。
“哈哈哈哈！”老人們又一次地開懷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