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證人王小平
米月見到的王小平，一米七的個頭，長瘦臉，留一頭長發，身材與他的臉型一樣，長瘦長瘦的，著一件藍色短恤，白色西褲，一雙失神的雙眼時不時地看米月一眼。
“人都死光了，你們還來找我，有個屁用！”王小平嘟噥了一句，一臉不屑的表情。
“他家裏的人，都還好嗎？”
“還有什麽家裏人，他就兩兄弟，他哥在他十來歲時就在樹上摔死了，他死了不久，他媽就也死了，他爸呢，腦癡呆了，他一個姑姑在護理。”
米月怔了怔：“他自殺之前，你同他在一起嗎？”
“我要不同他在一起，他從看守所出來就死了，是我把他從看守所接了回來，當天晚上，我帶他去飯店吃飯，我取了一瓶酒，他一看到酒，揮手就把那瓶酒摔得粉碎，說，不要讓他以後看到酒。從那以後，他真的就沒有碰過酒，當天晚上，他就用自己的褲腰帶把自己吊在門梁上要自殺，被我發現後，把他救了，我說，你何必呢，要是這樣死了，還要落個畏罪自殺的名聲，他說，畏什麽罪，他本來就有罪，他早就想被公安把他判個死罪，一槍崩了，讓他早一點擺脫痛苦。”
“你覺得何桂蘭真是他殺的嗎？”
王小平歎息了一聲：“那天晚上，真是碰見鬼了，沒完沒了的，喝了那麽多的酒，我還是喝得最少的，可是第二天酒醒後，我都不記得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了，更何看沈滿才！我太了解他這人了，平時待人都很好，我們住的，吃的，都是他安排的，誰有什麽事，他就像大哥一樣關心我們，對她老婆，哦，對，應該還是女朋友，那就更不用說了，他賺的每一分錢，都交到何桂蘭手裏，我也知道，這人一喝起酒來，就容易失控，一喝就醉，一醉，就像變了個人，正因為這樣，何桂蘭為他喝酒的事，不知吵了多少次，打架打了多少次，那天晚上，我百分之百可以肯定，他是喝瘋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都幹了些什麽，直到看到何桂蘭死了，他才醒了酒，之後他就像瘋了一樣。”
“他回家取錢回到醫院後，你發現他有沒有什麽反常？”
“我當時沒有看出來，隻是醫生看到是有人刺傷的傷勢後，就問我有沒有報警，我說，我們隻是喝了酒，自己的人鬧一鬧，不小心弄的，醫生堅持要我們報警，後來也不知道是醫生還是誰報的警，就來了兩名警察，問了我的一些情況，我也如實說了，後來沈滿才來了，看到警察，他也沒有理會，隻是過來悄悄對我說，你怎麽把警察叫來了？我搖了搖頭，說不知道他們是怎麽來的，後來警察就找他問話，大概問了有十多分鍾，警察給楊傳祖的幾處傷口拍了拍照，就走了，我們等醫生處理完傷口，就一起打了一輛出租車回來了，那裏候天快亮了，我們也困得要死，一路上也沒有誰說句話，回到了房間，才發現何桂蘭死了。”
“你們在醫院的時候，沈滿才離開過沒有？”
“當時公安也問過我，說實話，我也不能確認他當時離開過沒有，那是大醫院，急診的人多，掛了號後，我們在排隊等叫號，都是喝了酒的人，當時都很困，我們一靠在長條椅上就睡了，睡了差不多有兩個多小時才叫上號。”
“你說平時沈滿才與何桂蘭感情好，有什麽依據？你怎麽知道他們的感情到底好不好？”
王小平看了米月一眼，沉默了半天，道：“你應該見過何桂蘭的照片的，別的地方不敢說，在我們那一帶，絕對是百裏挑一的村花，她出去打工的時候，才高中畢業，十七八歲，村裏的人都說，她這一去，是不可能回來了，哪裏想到，過了幾年，她還是回來了，比在村子裏的時候更好看更洋氣了，村子裏的人也說，她在東雲是做那個的，是被公安趕回來的，她也覺得在村子裏待不下去，要出去找事做，滿才一見這桂蘭，勸讓她去東雲做事，桂蘭開始不想再去東雲，說，去哪裏都行，就是不想去東雲，最後還是經不住滿才苦口婆心勸說，她才答應的。要說他們倆的感情，她剛來時，沈滿才安排她在廠子裏當檢驗工，這是一個很輕鬆的活，拿的工資也比做工的員工多，是他跟老板說是他的女朋友，才被老板選中的，其實，何桂蘭是什麽人，她能看得上沈滿才麽，當初沈滿才給我們五個女工和四個男工租的兩套房，原本就是我們五個男的住301，301房的臥室呢，就給了沈滿才，五個女的住501，沈滿才安排何桂蘭住501的臥室，後來那何兵，晚上睡覺打呼嚕，那聲音像打雷似的，弄得我們誰都睡不了，實在受不了了，就讓他睡沈滿才的臥室，沈滿才同我們一起睡，何兵自己又覺得過意不去，沈滿才後來就幹脆把何桂蘭與何兵換了，讓何兵睡到501的臥室，何桂蘭睡到301的臥室，我們四個大男人，就在外麵客廳開地鋪，看到睡在臥室裏的大美女，我們誰沒有想法呢，晚上睡覺，隻要說話，都是拿何桂蘭開心，晚上我們雖然都聚在這個房間，白天呢，就隻有沈滿才在家，給大家弄吃的，一開始，大家都相安無事，隻是有一天發生了一件事，才讓何桂蘭死心踏地跟了沈滿才。”
“發生了什麽事？”
“唉，就是五一節放假，我們10個人，一起組織去看海，到了海邊，看是一片淺淺的沙灘，名叫雙灣灘，大家都禁不住，一塊兒下了海，泡在海水裏，大家都玩瘋了，到了天都快黑了，都不想上岸，後來不知誰尖叫了一聲，大家一看，不見了何桂蘭，沈滿才就第一個往深水處找，我們當時還不知道沈滿才會遊泳，看他的身子漸漸被海水淹沒了，都急了，喊他回來，他哪裏肯聽，最後見他也沒了蹤影，過了好久，才見他抱了何桂蘭從深水裏出來，後來聽何桂蘭說，她感覺是水裏有人在拉她的一隻腳，把她往深水下麵拉，直到見到了沈滿才潛泳了過來，那隻手才放開了，我們當時哪裏會相信她的話，都說，是碰到水鬼了吧。”
米月張開的嘴半天沒有合攏：“何桂蘭會遊泳嗎？”
“她怎麽不會，她一下海，就往深海裏遊，她那動作，就像是一名遊泳運動員，那遊泳的姿勢比她人還優美，我們也知道，在天宮，那裏大大小小的遊泳池有好幾個，沒有一個做過幾年按摩的人不會遊泳的。”
“當時在那海灘裏遊玩的人多嗎？”
“一開始多得很，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到了太陽快落山的時候，人就少了，不過，也應該還有兩三百人吧。”
“何桂蘭後來有什麽反常沒有？”
“明顯反常倒是沒有，隻是從那以後，她膽子就少多了，不敢一個人上下班，晚上更不敢出去，而且，她就與滿才也好上了，不到半個月，她說晚上一個人睡覺害怕，同沈滿才睡到了一起。”
“何桂蘭說過為什麽會有人拉她的腳嗎？”
“她哪裏會說，沈滿才把她拉上來的時候，她好半天才蘇醒過來，醒過來後，臉都白了，像真的碰見水鬼一樣嚇得渾身發抖，而且，我們哪裏會相信她的鬼話，問她是不是碰到大沙魚了，她直搖頭，說，好像是一個人，一個隻穿一件藍色泳褲的人。”
米月似乎明白了，同朱長春中毒事件一樣，也有人一直在尋找機會向何桂蘭下手，這更證實了米月對整個案件的判斷，隻是，米月想查這個著藍色泳褲的人，已是比大海撈針更難了。
“沈滿才自殺的事，你了解嗎？”
“我們整天都在一起，守著一個肉灘賣肉，哪能不知道！那天，是何桂蘭死了一周年的忌日，晚上還同我一起在我們的出租房吃飯，我沒有想到，那天晚上，他竟提出要喝酒，我勸他不要喝，他不依，一邊喝酒，一邊說何桂蘭的事，他說，本來，他們都商量好的，去年十一就結婚，她也有一筆錢，說要買房，她出首付，他們還一起看了房子，除了首付，一個月三千多元的房貸，他們一起付，所以，他就把自己的錢全交給她負責，要不是為了結婚買房子，要不是為了每月三千多的房貸，她不會這麽小器，不會為每花一分錢精打細算，她這麽漂亮的人，嫁給他這個窮光蛋，她圖他什麽！你說，他這個人，是不是該死，是不是該死呀，是不是該死呀！說著說著就哭，我勸他說，人又不是你殺的，你當時也是有氣，勒了她一下，勒的她一時閉過氣，她是不會死的，你不是殺手，是後來有人殺了她，是不是，公安後來不也是這麽說的嘛！都過了這麽久了，你怎麽還是這個樣子！到了深夜1點多鍾，他就不哭了，伏在了桌子上，我以為他醉昏了，就扶了他去床上睡了，第二天，淩晨五點，哦，是我們肉檔進肉的時間，我起來一看，見他還是用腰帶把自己吊在他臥室的門梁上，我上前抱他下來時，身子已經硬了，唉，都怪我，不該讓他喝酒，我自己晚上也喝多了，睡得像死豬一樣。”
“他的遺書，你確認是他的字跡嗎？”
王小平傷心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