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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盤根

  米月向鄧局了解到,這個名叫阿萍的人,實名叫楊婧萍,女,漢族,1983年7月出生,高中文化,湖南常德人,因參與“8.09”販毒團夥販賣毒品案,於2015年7月被判處有期徒刑7年。


  米月又馬不停蹄地不到雙江女子監獄,找到了這個楊婧萍。


  令米月意外的是,這個楊婧萍,還不知道丁豐吸毒,更不知道丁豐已於一年前死於過量吸毒。


  “我離開他的時候,還好好的一個人,他怎麽會去吸毒?怎麽會吸毒毒死自己?”楊婧萍痛心地哭訴。


  “我聽他媽說,是你離開他以後,他才吸上毒的。”米月冷冷道。


  “難道,難道,他發現了我藏匿在他房間裏的冰毒了?”楊婧萍喃喃道。


  “你認識他的時候,就販毒了?”米月驚問。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認識的一個老鄉,認我作姐妹,叫六姐,說是臨時要把一袋東西放在我這裏,那是一個用牛皮紙信封袋密封的東西,說讓我一定要保管好,千萬不要弄丟了,我自己住單位宿舍,四個女工一間房,所以就乘丁豐不在房間,把那包東西悄悄用透明膠貼在床底板上麵,後來,六姐帶我去認識一個老板,逼我販毒,我不幹,她們就說如果不幹,就舉報我販毒,我替她藏匿的一袋毒品,就是見證,所以我後來隻好跟著他們幹了,還忍痛同丁豐分了手,之後,我就一直沒有機會到他房間取那袋毒品。”


  “六姐和老板叫什麽名字?”


  “她叫黃蕾,老板就是她的男朋友,叫阿輝,實名叫萬誌輝,黃蕾自己染上了吸毒,也死了,萬誌輝被判了十五年。”


  “你們團夥裏不是禁止人吸毒嗎?”


  “誰知道呢,她想死,誰攔得住。”


  “你們在組織裏,主要從事什麽工作?”


  “接收毒品,然後把收到的毒品又分發到下家。”


  “通過什麽渠道接收?”


  “電器貨櫃車,都是夾帶在這些電器包裝裏。”


  “具體都是些什麽公司?什麽電器?”


  “多了,好像大多都是明光集團下屬的幾家公司的。”


  “為什麽要通過這種渠道運毒?”


  “唉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不通過這種渠道,其他渠道都不行了,現在坐什麽交通工具,不要通過安檢?坐飛機要安檢,坐鐵路、地鐵要安檢,坐船要安檢,就是自己開車,公安檢查站也要過一遍。”


  “你們是怎麽利用這些電器貨櫃車夾帶的?”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隻負責被人帶到一些沒有視頻監控的道路邊,取下車上的貨。但是後來我聽說,是我們的人收買了貨車司機,或者發貨人,而這些司機也好,發貨人也好,在被抓了以後,都不知道他們有夾帶的毒品,所以連累這些公司也受牽連,聽說那明光集團的唐總,還多次向公安局道歉。”


  米月把崔延利的照片認她辨認,楊婧萍搖了搖頭。


  米月向鄧局打探收買收貨人及司機的人,鄧局道:“這個人是個女子,叫黃蕾,當時讓她跑了,沒有抓捕到她,我們發了通緝令,三個月後,她吸毒致死。”


  “是她自己吸毒死的?”


  “不能排除是他殺,我們在城郊一個偏僻的廢棄的農舍發現的屍體,當時屍體已高度腐爛,死亡時間已過了一個多月,那段時間風雨天多,很少有人去那裏,我們除了查出身體中有冰毒殘留外,沒有提取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這個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米月深深地歎息了一聲:“這夥人除了她,就沒有其他人幹這種事了?”


  “我們當時掌握的線索,也就這麽多,不過我們判斷,也是有可能的,用一個可靠的人也夠了,畢竟幹這種活的人多了,老板不會放心的。”


  “她的男朋友叫萬誌輝的,沒有與他一起幹?”


  鄧局搖了搖頭:“不相幹,他同那個楊婧萍一道,隻負責供貨,對接貨的事,他們都說不知情。”


  米月似乎明白過來,既然這個團夥有不容許團夥成員吸毒的規矩,黃蕾怎麽會吸毒?她既然已逃避了抓捕,為何還要服毒自殺?也許,所謂收買供貨人或者拉貨的司機,本身就是一種騙局,說不定就是公司自己在進行販毒,而這個騙局的重要知情人之死,更讓米月判定,在這種騙局的幕後,應該還有一個潛伏在明光集團的高智商團夥策劃的陰謀,如果是這樣,這個黃蕾就必須死。


  米月見到的萬誌輝,是一個身高不足一米六,身軀肥胖的禿頭,年齡看上去像是60多歲,比實際年齡至少相差二十歲,戴著一付深度近視眼鏡,眼鏡下,閃一雙狡黠的三角眼。


  “今天找你,是想了解了解黃蕾的情況,請你配合。”


  萬誌輝一聲冷笑:“這都是什麽猴年馬月的事了,怎麽還來糾纏?”


  “這起案件還沒有完,黃蕾的事,我昨天見了楊婧萍,她向我提供了一些新的情況,所以必須向你證實。”


  萬誌輝哼了一聲:“新情況?楊婧萍那婆娘出來了?”


  米月明白,遇上了個難纏的人了。


  “萬誌輝,你要明白,如果我們發現由於你還有事情沒有交代,以致造成任何後果,你不會不明白你的後果是什麽!”


  “該坦白的,都坦白了,楊婧萍那婆娘的八卦嘴你也信!她為了開脫自己,給自己減罪,什麽事做不出來!”


  米月一聲冷笑:“萬誌輝,黃蕾幹的事,說她收買明光集團的內部人員,利用其運送貨物的工櫃車夾帶毒品,你是她的男朋友,你難道真的不知情?”


  萬誌輝搖了搖頭:“警官同誌,我要是知道她幹這個事,我能不交代嗎!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什麽後果後果的,你就是活剝了我的皮,我也說不出來呀!”


  “那好,我問你,黃蕾吸毒嗎?”


  “這個我也已交代過了嘛,我們被抓之前,她沒有吸毒,就是想吸,也不敢,之後,說她吸毒,她怎麽吸毒,還吸毒死了,我在這裏,我怎麽曉得!”


  “你們平時都在一起嗎?”


  “她有她的活,我有我的活,她在K廳上班,從下午到淩晨都不見人,我呢,身份是開貨櫃車的,雖然後來不親自開了,但也管著手下幾十號人,成天擔驚受怕的忙,哪能常在一起!”


  “你們被捕的時候,在一起嗎?她是怎麽逃脫的?”


  萬誌輝唉了一聲:“你們那個鄧局,不說是偵察兵出身的麽,高手嘛!我們一夥的也有三十多人,住的地方和活動的地方有十多處,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一一模到的,模得那麽準,都在淩晨同一時間集中抓捕,一分一秒都不差,想通知同夥都來不及,我當時還在床上做夢呢,就被他們突門而入,我一跳窗,人剛一落地,就被守在窗下的警察來個守株待兔,人沒有逃脫,還摔斷了腿,那會,她在K廳還沒有回呢,我哪裏知道她的下落,後來在審訊時,我才知道公安沒有抓到她。”


  “她除了你,還有什麽要好的朋友,包括男的朋友?”


  萬誌輝哼了哼:“看你這話問的,別說她沒有,就是有,她還會讓我知道!”


  “楊婧萍是你讓黃蕾拉進來的吧?”


  “就算是吧,她是楊婧萍的閨蜜,要不拉她進來,我擔心那婆娘一旦知道她做的事,說出去我們都就得完蛋。”


  “這麽說,楊婧萍的男朋友丁豐,也是為堵他的嘴,把他害死的吧?”


  萬誌輝狡黠地笑了笑:“你用不著這樣向我下套,那個丁豐,他是我們頭的朋友,他們的關係比我們親密多了,還用得著我們來害他!”


  “你相不相信黃蕾會服毒自殺?”


  萬誌輝一時沉默起來,半晌沒有回話。


  米月繼續道:“至於黃蕾的死,雖然當時警方沒有找到可靠證據,證明黃蕾有他殺的可能,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有一種預感,黃蕾的死,不是我們預料的這麽簡單,從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看,你們的這個團夥的上一級還在繼續犯罪,如果黃蕾是唯一與這個上一級的團夥打交道的人,那麽,這個團夥一定是不會讓她留下口實的,她是必死無疑。”


  米月說完,看萬誌輝的臉,已扭曲了,變得可怕。


  “知道八姐是誰嗎?”米月補充了一句。


  “你是說,是八姐害的她?”


  “除了她,還有誰?”


  米月問完,從手機裏翻出一張照片來,那是米月在案卷中拍下的夾在手機透明塑膠套內的照片,是一張發黃了的黃蕾與萬誌輝的合影,遞給萬誌輝看。


  “這是在黃蕾的死亡現場發現的唯一的遺物。”


  萬誌輝盯看了半天,眼眶紅了。


  “要是黃蕾在天有靈,不會看你無動於衷吧!”


  萬誌輝抬起了淚眼:“我還有一個老母親,七十多歲了,還有哥嫂侄子一家五口,我擔心他們報複。”


  “他們在哪?”


  “四川萬峰縣平山鎮塘背村老家。”


  米月歎息一聲:“你長個腦袋好好想一想,他們會這麽傻,冒這麽大的風險跑到你老家去殺人,再說了,你交代不交代,我們不說出去,有誰會曉得,我們的公安派出所,也會這麽無能嗎!”


  萬誌輝沉默了一會,道:“你去找一個叫阿樂的人。”


  “阿樂?什麽樣人?”


  “黃蕾就是經常同這個人電話聯係,具體叫什麽名字我不知道,但我偶爾聽到過他的聲音,應該是個男的,年齡大概三四十歲左右,應該是明光集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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