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無5題章節
等他們離開後，都京京一個人坐在橋邊，抬眸，麵無表情，認認真真地看著天上那一輪圓月。
圓月清冷的光輝倒映在都京京眼中，叫都京京覺得不爽。
她輕飄飄的、幽幽的開口：“圓月亮，討人厭。”
慢慢的，慢慢的，她伸出雙手，做出掐人脖子的手勢，緩緩的，緩緩的，朝月亮伸去。
突然，電話鈴聲響了。
是歡快的兒歌。
“泥娃娃泥娃娃，
一個泥娃娃，
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
眼睛不會眨。
泥娃娃泥娃娃，
一個泥娃娃，
也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
嘴巴不說話，
她是個假娃娃，不是個真娃娃。
她沒有親愛的媽媽，也沒有爸爸。”
夜裏有風，純真無邪的兒歌迎著清月，散落人間，落地的一刹那，風靜了，花逃了。
一曲鍾，都京京收回手，才慢悠悠地瞥了眼上麵的備注。
[沒頭腦]
都京京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滑動了一下鍵麵，另一隻手漫不經心的在護欄上敲打：“什麽事？”
“京京，你到了沒？”是程立硯的聲音。
都京京懶得說話，“沒！”
“怎麽會呢？”程立硯從沙發上起身，推辭著朋友的遞過來的酒杯，“我過來的時候感覺沒用多長時間啊？”
都京京沒吭聲。
程立硯見電話那頭的祖宗不說話，建議道：“京京，要不我過來接你？”
“嗯！”
程立硯：“……”
怎麽感覺她就等這句呢。
……
雲城厭月西餐廳裏。
都京京一身紫色長裙，戴了頂黑色長卷發，頭發隨意的披散，垂在後背。她戴著墨鏡，黑色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一噠一噠地響著。
身旁，一個男人和她並肩而立。
男人脊背挺直，穿著裁剪得體的黑西裝，嘴角微勾，幾分雅痞，宛如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那周遭的風流倜儻，和都京京的冷豔高傲也有說不出來的搭配。
一個風流，一個高傲。
進入包廂後，程立硯紳士的替都京京拉開椅子，恭恭敬敬的請大小姐坐下。
“都小姐程先生好，這是菜單。”服務生態度極好的將菜單放到他們跟前，微微一笑，禮貌又知禮。
程立硯聞言，挑眉，看了眼服務生，沒有翻看菜單，隻是微微勾起唇角，輕笑道：“你是新來的？”
程立硯長得本就俊美萬分，極度勾女孩子，如今再一笑，桃花眼一斜，滿目瀲灩。
服務生望著他，耳朵微微泛紅，目光裏有了害羞，甜甜地一笑，聲音裏是藏也藏不住的嬌羞：“是的！”
都京京見狀，冷眼瞥了他一眼，見怪不怪。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程立硯微微頷首，指了指都京京，“兩份牛排，一份三分熟，一份七分熟，再開一瓶我存在這裏的葡萄酒，就開那瓶72年的拉菲。”
程立硯的聲音猶如大提琴的C調，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同山間清爽的風，溫潤而舒適。
可服務生聞言，一愣，不太確定地問，“三分熟？”
程立硯瞧著她驚愕的神情，挑起眉頭，風流的輕笑道，“有什麽問題嗎？”
服務生望著程立硯的笑容，心知自己逾矩了，於是連忙搖頭，繼而離開。
“京京，也許你該嚐嚐七分熟的牛排了。人嘛，總不能隻找一個樂子，得多玩。”
程立硯放下刀叉，指了指都京京餐盤裏血淋淋的牛排，微微一笑，雙手合在一塊，昂起下巴，衷心提議道。
去接都京京的時候，都京京一如既往的冷著臉，眼睛裏沒什麽情緒。
可程立硯知道，她不高興。
至於是為什麽，程立硯不問。
但他知道，來這兒，都京京能稍稍發泄出來。
而都京京之所以喜歡這兒的理由……
是她覺得這家餐廳的名字好聽，刀刃也足夠鋒利。
當然，他之所以能知道這件事，還是因為五年前他幫都京京完成一個單子。
事成後，都京京說可以滿足他一個願望，而他也是閑得蛋疼，無聊八卦地向都京京問了原因。
都京京聞言，慢條斯理的用刀叉切了一小塊血淋淋的牛排，優雅而緩慢地送入口中，麵不改色的食用。
而後，她又拿起酒杯，輕微地晃晃酒杯，慢慢地喝了一口。
“那下次，你嚐嚐三分熟的牛排？”都京京抬眸，眸子裏沒有半分情緒，幽幽地提議道。
程立硯瞧著都京京邪氣的臉，搖搖頭，擺擺手，用叉子挑起一塊牛排，輕挑不正經的笑笑，“京京，我還是習慣吃不帶血的。”
都京京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而是用刀叉蘸了蘸盤中的血，放入嘴邊，輕輕地舔了舔。
隨後，她又把玩起了刀具，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摸著鋒利的刀刃，隨即，用刀刃輕輕地在手指上劃了一個口子，看著血汨汨地滲出來。
她的烈焰紅唇微微勾起，漆黑如墨的眉眼微微眯起，像是在回味某種味道。
而坐在都京京對麵的程立硯則是直勾勾地盯著都京京。
眸子裏滿是欣賞。
這樣的動作，隻有冷酷狠辣都京京做起來，才會風情萬種。
才會如同噴薄而出的烈焰，危致命險卻叫人移不開眼。
“京京，我覺得除了寫童話畫插畫，飆車調酒，打架子鼓跳豔舞，還有一個工作也很適合你。”
程立硯盯著都京京優美精致的下頜線，挑挑舌尖，風流倜儻地一笑。
“高級鬼屋的女NPC。”程立硯話落，都京京挑起眉頭。
“就你這氣場，都不需要她們的妝發，你隻需要往哪兒一站，就是地獄裏瘮人的魔女。”
都京京輕輕抬眸，瞧著程立硯一臉欠揍的笑容，麵無表情，可刀刃卻早已轉了個方向，精準的對上了程立硯。
“聽說一個好的魔女，她的魔刀上得沾對麵之人的血。”
都京京手上的刀緩緩上移，隨即將刀柄遞給程立硯，痞裏痞氣地笑笑：“一起去地獄啊，程老板。”
程立硯聞言，輕挑地笑笑，聳聳肩，“行啊，兒童文學女王。”
而後，他從都京京手裏接過刀，伸出左手，幹脆利索地劃了自己一刀，又將刀遞給都京京，臉上風流欠揍的笑容不減。
都京京看著染了層血液的刀刃，麵不改色，慢條斯理地從他手裏接過刀，沒有開口。
“媽媽，是都京京，是都京京。”
因著他們的包廂門是開著的，而都京京又正對著門，恰好被人看到。
都京京聞聲，當即將刀具放在一旁，把盤子微微一拉，擋住了刀刃。
小女孩拉著媽媽走進包廂，怯怯地望著都京京，繼而拉拉媽媽的衣袖，一雙漆黑如寶石的眼睛咕嚕嚕的轉著。
“都小姐，我家小海綿是你忠實的小粉絲，她很喜歡你的童話，你能不能給她簽個名啊？”
女人望著眼前冷傲的都京京，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微一笑，從包裏掏出一本童話冊，封麵是漆黑的夜空中，兩顆閃爍亮眼的星星。
隻不過，這兩顆星星，一顆是紅色，一顆是黑色。
這本童話冊是冷暖係列的第三本，名為《葬星》，去年發售的。
而冷暖係列的第四冊書，下星期會開首次簽售會，名為《嗜瑰》。
“好啊。”都京京眯起眼睛，微微一笑，顯得可親極了。
倒是一旁的程立硯見狀，衝她翻了個白眼，腹誹道：又在這兒裝乖。
都京京拉開包，在一眾化妝品裏尋找著簽字筆。
包比較小，東西比較多，簽字筆不太好找。
都京京回眸，衝母女兩一笑，禮貌道：“稍等，筆有點難找。”
女人見都京京一直尋找，從自己包裏拿出一根筆，遞給她，笑著建議道：“都小姐，我這兒有筆。”
都京京恍若未聞，不理會，依舊找著自己的筆。
女人尷尬的愣著。
程立硯緩解著尷尬：“京京簽名，隻用自己的筆。”
都京京在包裏翻了翻，手四處摸摸，眼睛微微一亮。
找到了！
可她也無意中碰到了一個硬處。
她從包裏將東西掏出來，是一個黑色的小碎片。
定位器！
都京京望了眼，不動聲色的又將它放回了包包裏。
而後，她抽出筆，簽完名後，都京京將書遞給小女孩，主動提議道：“要合照嗎？”
女人聞言，激動地問：“可以嗎？”
都京京垂眸，瞧著同樣不敢置信的小海綿，笑得更加溫柔，再度點點頭。
而後，她抱起小海綿，二人衝著鏡頭比耶，笑得很是燦爛。
“都小姐，你笑起來真漂亮，像月亮一般清冷，像童話裏的公主一樣高貴。”
女人一邊擺弄手機，一邊笑著讚美著都京京。
可都京京聽到“圓月”那兩個字後，她的臉色就微微一變。
她湊近小海綿，衝她微微一笑，問：“你覺得我長得像月亮公主嗎？”
小海綿見都京京的臉冷下來，有點害怕，卻仍舊點點頭。
“小朋友，可我是魔女，住在地獄裏。而那裏，沒有圓月亮，隻有血星星。”
都京京湊到小海綿耳朵旁，紅唇微微上揚，眼神空洞而冷漠，裏頭盛著千年寒冰，說出的話噬人，引人膽顫。
“哢嚓！”女人剛剛調整好角度，衝著她們開拍。
在相機作響的那一刻，都京京瞬間變臉，又甜甜地笑起來。
而被都京京抱著的小海綿，則是一臉呆滯。
等女人拉著呆若木雞的小海綿離開包廂後，程立硯瞧著都京京冷冰冰的臉，問：“你跟那孩子說什麽了，我看她臉色不太對？”
都京京瞪大眼睛，雙手托腮，歪著腦袋，可愛又不解：“怎麽會，難道她不是因為得到簽名和合照太過開心了嗎？”
話音剛落。
“哇！”的一聲，包廂外的小海綿哇哇大哭起來。
一邊哭，一邊緊緊地抱著自己的媽媽，哽咽又哼哼唧唧：“媽媽，都京京是壞姐姐，她的簽名和合照我不要了，還有，我再也不要喜歡她了。”
包廂裏，小孩兒的對話他們聽得一清二楚。
程立硯意味深長地看著都京京。
都京京：“……”
……
都京京讓程立硯將她放在了鬧市中，美名其曰是感受煙火氣息。
原本想陪都京京一起感受的程立硯，在都京京如同刀鋒一樣的目光中，訕訕的說：還是燈紅酒綠適合他。
而後，就溜了。
都京京走鬧市中，特意避開了商場，選擇了一條美食街，慢悠悠地遊蕩在街頭。
心頭愈加的不爽。
她確實明顯感覺到一一有人在跟蹤她。
她路過賣小鏡子的地攤，側身挑選鏡子，餘光往身後探望，並沒有發現可疑人物。
她買了把星星狀的鏡子，又來到一個賣刀具和碗筷的攤位，挑選了一把刀，而後彎進旁邊的小巷。
巷子左右有幾家奶茶店。
都京京迅速閃進一家店坐在低低的木窗下，垂下頭，很快，穩沉急速的腳步聲傳來。
都京京透過玻璃，看清了跟蹤她的男人。
他跑進來，巷子裏來往的行人裏沒了都京京。
他跑幾步，停下望。
他身材高大，看著鶴立雞群。
奶香味，叫賣聲，油炸香，各種味道和聲音混雜著。
都京京望著他的背影，等了幾秒，喚了一聲：“哎！”
等他回頭，都京京揚揚手中的糖葫蘆，挑眼，昂著下巴，帶了幾分痞氣：“你找我啊？！”
言殷望著她既大佬又社會的神情，再看看她手中的兩串糖葫蘆，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