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依靠
秦修夜默默地聽著，臉色一點一點陰沉下去。
“因為這些傳言，踏雪院裏的丫鬟婆子都不把臣妾放在眼裏，都在等著臣妾被您休棄。”虞晚汐越哭越凶，“臣妾也因為這件事，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今日也是因為膳房無人備膳，臣妾才決定帶著阿莫親自下廚，此乃實屬無奈之舉。卻不曾想到那食材被人下了毒，臣妾才遭遇了這樣的禍事。”
“還請王爺不要懲罰阿莫，也請王爺為臣妾做主，畢竟，”虞晚汐抽了抽鼻子，止住了哭聲，抬起一雙哭紅了的眼睛可憐兮兮地看向秦修夜，“臣妾現在隻能依靠您了。”
此時，在秦修夜麵前的虞晚汐活像一隻被水打濕了眼睛的小白兔，又慘又可憐。
不知為何，他看著這樣的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先前，他恨不能將她碎屍萬段。
秦修夜不動聲色地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又沉著臉看向阿四，清雋的嗓音中夾雜著陰沉之氣，“怎麽回事？”
阿四身上冷汗瞬間肆起，沒明白這戰火怎麽就突然燒到了自己身上，趕忙出聲說道：“屬下早在王妃娘娘進府之前，便在踏雪院中安排了五十名丫鬟婆子和小廝，按理說，這種事情不太可能發生。”
秦修夜麵色冷然地睨了他一眼，“不太可能發生就是還有可能發生？”
阿四冷不丁後背一涼，“屬下這就派人去查。”
秦修夜再次回頭看向虞晚汐時，身上的戾氣已經消了個幹淨，促狹的眼底似乎蘊著一抹微不可察的柔意。
“你放心，讓你受了委屈的人，本王一個也不放過。”
虞晚汐柔柔軟軟地點了點頭，“謝王爺。”
秦修夜靜靜地看著她，沒說話。
虞晚汐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眸，早知道眼淚這麽管用，她一開始她就用哭的了。
不過，為什麽她覺得秦修夜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樣了。
他這樣看著她，也沒說接下來要做什麽，難道，他要一直這麽看著她，看一晚上？
虞晚汐有些不自在地躲閃開目光，又看了看窗外，小心翼翼地出聲說道：“王、王爺，外、外麵夜深了，您明日還要早朝，趕緊去歇著吧。”
說完這些話，虞晚汐忐忑地等著秦修夜的反應。
沒想到他什麽也沒做，囑咐了阿莫幾句照顧好虞晚汐的話，便離開了。
虞晚汐頓時舒了一口氣，渾身都放鬆下來。
不曾想她才放鬆了沒一會兒，阿莫便伏在虞晚汐床榻前，開始一個勁兒地哭泣懺悔。
直說自己不該把那塊兒雙花糕給虞晚汐吃，她寧願中毒的是她自己，也不願看到虞晚汐這般中毒難受。
虞晚汐喝過秦修夜給的藥之後，現在身體明顯舒服了許多，但還是有些難受。
阿莫這般在乎她，她心裏還是很欣慰的，但也架不住阿莫一直在她耳邊哭。
虞晚汐拍拍阿莫因為哭泣而微微聳動的肩膀，耐心地勸說道：“我這毒才剛解，身子好歹舒服了些，你要是再這樣哭下去，恐怕我也要跟著難受了。”
阿莫立刻停止了哭泣，“阿莫不哭了，阿莫再也不哭了！”
虞晚汐投去一個欣慰的目光，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突然想到了什麽。
她神秘兮兮地問：“回門的東西你都準備好了嗎？”
“娘娘，您不用回門了，”阿莫說到這件事，心情突然好了許多，“您這一病，就是一天一夜，王爺已經通知了老爺，等到明日，老爺就會派人來看你了。”
“什麽？”虞晚汐一個激動，從床上坐了起來，“不用回門了.……”
“是呀，”阿莫點頭，“王爺剛剛已經發話了，讓娘娘留在這青楓院中，並派了人伺候。”
虞晚汐就像一隻被奪走了心心念念的小魚幹的小貓，瞬間蔫了。
阿莫以為她是在為自己生病了躺在床上不能做其他事而難過，輕聲安慰道：“娘娘您隻管在這裏好好修養身子，若是您有什麽事情，交給阿莫來做就好。”
虞晚汐默不作聲地看了阿莫一眼，可是她想做得事隻能由她自己來完成。
因為她想要的，是離開這裏，過自由的生活。
——
阿四領了秦修夜的命令之後，很快就將虞晚汐受下人冷落苛待的事情查了出來。
原來關於“虞晚汐被秦修夜厭棄”、“秦修夜打算另結新歡”的傳言是阿蘭傳到踏雪院的。
經過一傳十、十傳百，這件事很快就在踏雪院裏的丫鬟婆子小廝之間傳遍了，下人們都信了這些傳言，自然不會把一個即將被掃地出門的棄妻當主子。
虞晚汐也就被集體無視了。
事情查清楚了之後，散布謠言的阿蘭被賞了二十個板子，被驅逐出了攝政王府。
而那些把謠言散布開來的丫鬟婆子小廝們，則一人被賞了十個板子，罰去三個月的俸祿，被遣送去了攝政王府裏的勞奴所。
經過精挑細選，踏雪院裏重新換了一批下人。
不過，為了讓虞晚汐好好修養身體，秦修夜讓她暫時留在了青楓院。
——
第二天，日上三竿，虞晚汐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外邊，豐盛的早膳已經備好多時。
陳大夫提醒過，虞晚汐現在是在養身子的時候，盡量要按時用膳。
阿莫無奈，隻得將賴在床上不醒來的虞晚汐叫醒。
虞晚汐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下床洗臉漱口，任由阿莫給自己擺弄頭發和衣服。
阿莫一邊給她穿衣梳頭，一邊興致勃勃地給她講述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說那些丫鬟婆子對她不敬，受了報應也是罪有應得。
還說秦修夜派人給她準備了很多滋補身子的補品，再不吃就要涼了。
虞晚汐還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
“對了，剛剛阿四隻會了奴婢，老夫人大概今日晌午就能到府裏來，”阿莫開心的說，“您現在用完了早膳，再出去賞賞花看看水，沒準就能等到老夫人了。”
虞晚汐原本怎麽也睜不開的眼睛，在聽到這話以後，瞬間睜開了。
“什麽？祖母今天就要來？！”
她的話剛一落地，一道和藹可親卻又透著絲絲威嚴的聲音便從屋子外麵傳了進來。
“怎麽？難道汐兒不想祖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