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小公主
咣當!咣當!
列車依舊行駛在新洲的國土,再過半小時,它就會徹底進入蘇俄的國境,蘇聯的加盟國不少,鐮刀麥穗的旗幟曾經吸引了多少年輕人為之拋頭顱灑熱血。
不過這些都是過去式的了,共和國的血液已經冷透了,就連領導人的血管裏流淌的都不再是社會主義的熱血。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弗洛朗顯得既無奈又悲哀。
或許在蘇聯的世族中還有很多如弗洛朗這樣想要挽救這個久況日下的共和國雄獅的,但他們都顯而易見地被排斥出了國家的政治中心。
就如弗洛朗所說的,這是他成年以後,第二次返回莫斯科,因為上次回去,他表達了一下自己反對現任領導人某些決策的傾向。
弗洛朗在上車後擔任的就不再是向導,而是列車員。
這座神秘列車每一節車廂有六個隔間,每個隔間都是封閉式的,有透光的窗戶,和現代列車沒什麽兩樣,隻是多了扇門,鑰匙把握在住戶手裏。
很不巧的是,每個隔間裏會有兩個人,孤身一人的昭月隻能接受和他人拚車的待遇,然而更不巧的是,和他待在一起的,似乎是某家的千金小姐。
夏薇依靠著窗戶,饒有興致地看著窗外飛馳的原野景色。
風吹草低見牛羊,在這裏是真實存在的實景,除此之外還有海藍色的湖泊,在眼光下閃著粼粼波光。
“你為什麽要去蘇俄?”她輕聲問道,聲音清脆,像是玉盤上墜落下銀珠。
她撇過腦袋,眸光溫潤,宛若藏著流連水波,額前留著齊劉海,長長的黑發如綢緞般精致。
圓潤的臉蛋有些嬰兒肥,麵容皎潔如天上的明月,微笑時會露出小巧的虎牙。
她撐在窗台邊的小臂骨肉勻稱,年幼的身體居然也顯得體態纖細修長。
美的概念仿佛就是因她而誕生,她就像是維也納。
難以想象,她才是和昭月差不多的年紀,卻已經出落得如此楚楚動人,身上帶著褶皺的白色連衣長裙下露出光潔的小腿,在床邊搖晃不定,像是羊脂玉那樣珠玉圓潤。
昭月的臉也很好看,但他更多是那種如水潭般的深沉,寧靜的氣質讓人會不由自主忽略他的外表。
“去參與一個項目,”他隨口回答,想都不用想,能登上這艘列車的,起碼都得是世家貴族,貴族就沒哪個不是混血種的。
“關於「龍」的項目?”她黛眉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很快又神色如常。
“我是去學校進修,家裏人要我學習如何成為一名端莊的淑女。”她似乎有些無奈,小小喘了一口氣。
“……”昭月沒有接她的話,但她也不惱,愉快地插到下一個話題。
“你籍貫是哪裏的,我來自帝都那邊。”
“……”迎著她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他隻好無奈地回答說,“姑蘇城。”
“哇,人間天堂嗎?”她似乎有些向往,“還沒來得及去就被扭送來了,真羨慕你……”
見昭月依舊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她也識趣地沒有繼續絮絮叨叨。
她繼續抬頭看向窗外,昭月則是繼續埋頭看他的「δ計劃說明手冊」
“到了午餐的時間了,你要吃些什麽嗎?”她跳下床,換上了皮質的小靴子,扶著門框問道。
“……不了,我不餓。”
“……”夏薇眉目彎了下來,露出了老媽子般的眼神,“你這樣會找不到女朋友的。”
“……”他低頭看著書,沒有回話。
“……”她推開門走了出去,臨走前似乎悠悠地歎了一口氣,眼中略帶有憐憫。
“……”等她離開了好一會兒,昭月才合上書走下了床。
現在的國人女孩,都在想這種事情?
用鑰匙鎖上隔間的門,夏薇身上有鑰匙,這是為了確保不讓其他人進來。
他正循著餐車的方向,餐車在列車中部,而他和夏薇的車廂在列車末端,倒數第四節,前往餐車要穿越五六個車廂,三十多個隔間,中間七十多人。
雖然就弗洛朗的意思,這輛列車一般都接不滿客人,許多客人拿到了邀請函,但是往往又不回來乘坐,所以七十多人肯定是有空缺的。
一名醉醺醺的酒漢撞上了昭月,他的力道很沉,似乎就是奔著把昭月撞出一個人仰馬翻。
然而他剛上手就覺得自己好像是撞到了電線杆,非但昭月沒有側翻,他自己倒是因為反衝力摔倒了。
還不等昭月去收拾,兩名乘務員打扮的男人就迅速從醉漢來時的方向跑來,把他架起。
“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停靠的時候沒注意,居然讓這瘋子混進來了。”一名乘務員道歉說,還不斷向同伴示意將醉漢弄走。
醉漢一般嘟囔著我沒醉,一邊甩手掙紮,但是他的臉色漲紅,嘴裏說著話的時候唾沫星子亂飛,顯然醉得不輕。
等到這戲劇性的一幕結束,昭月攤開手心,那裏赫然躺著一卷褶皺的紙條,隱約露出紅色浸染的字體。
“……”他看了看四周,隔間的門都緊閉,耳邊一點兒聲響沒有,空曠的廊道也再不見半個人影。
現在……不是午餐的時間嗎?
昭月猛然驚醒,大步向著餐車的方向走去。
距離夏薇離開已經半個小時多了,這間列車上每節車廂的通道都是共通的,僅僅隻有一條橫貫東西,除了最後的列車長室例外。
唯一能躲藏的,無非是前端的乘務員室,列車長室,以及沿途每節車廂一個的公共廁所。
在他漸漸加快的腳步裏,餐車的環境呈現在眼中,是類似於咖啡廳的卡座,他掃視過去,有金發碧眼的外國人,有黑發黑眸的國人,穿著都比較正經,像他這樣一身休閑服的反而是異類。
他尋找著,漸漸有些焦急,忽然耳邊傳來的呼喚聲,讓他頓住了腳步。
“這邊!”白嫩的手臂輕輕揮舞,它的小主人臉上,還殘留著淡淡的奶油。
“這裏的奶油蛋糕真不錯,嚐嚐?”她將餐盤裏另一份奶油蛋糕推了過來,歪頭問道。
見她沒心沒肺的模樣,昭月心底的焦急一下子被撲滅,頓時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半晌他又恍然,自己幹嘛要這麽擔憂,明明是個才相處一個晚上的過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