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86.怪疫
“深淵倒影，魔化洞天？”
此番仙府之行，所受震撼太多，陳敬庭隻覺自己便如個無知稚子，開口便問。
“是，施主既為神靈，便應知洞天福地之說。”
“而這魔化洞天，便是遭遇魔染的洞天福地，被深淵魔氣腐化，淪為天地之間最為汙穢和邪惡之地，甚至可以以此為通道，將魔氣渡入此界，掀起滅世魔劫！”
“如今，此地既已出現魔化洞天的跡象，那我等便更加不可等閑視之，必須將其重新封鎮，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明宗大師歎息一聲，幽幽注視著甬道深處，心情愈發沉重，便如一塊鉛石般，壓得他踹不過氣來。
“崤山山神那群瘋子，究竟想幹什麽？”
磐石和尚聞言，同樣大怒，額上根根青筋暴起，直欲找人廝殺。
陳敬庭心中，亦是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開口又問，“若是魔氣入侵，又會帶來何種恐怖後果，居然稱得上滅世魔劫？”
“想必施主，此前遇到那些恐怖魔蟲時，便已疑惑過這些魔蟲從何而來？”明宗大師側首望來。
“方才聽磐石大師所言，乃深淵魔氣腐蝕巨蛇血肉所化？”陳敬庭疑惑回答。
“非也！”明宗大師搖頭，“巨蛇血肉所化，乃是深淵之中那些魔蟲，而在那幽天結界之中，便連巨蛇亦無法脫離而出，那些魔蟲又怎麽可能逃的出來？”
“因此那些外界魔蟲，實為本座仙府之中，原有生靈受深淵魔氣腐蝕，譬如一隻飛鳥、一尾遊魚、一棵靈株、一粒草籽，遭受魔染之後，盡皆化作那遍地魔蟲，無物不噬。”
“亦是因此，這座仙府之中，才會變得如此荒涼！”明宗大師雙掌合什，歎息一聲。
“竟然如此如此可怕！！！”
陳敬庭心中震驚，想了一想，又問，“不知此前，此界可曾發生過類似魔劫？”
“自然是有的，便是前些年，貧僧亦經曆過類似之事。”明宗大師回頭，又看向磐石和尚，“不知師弟可還記得，三十年前發生在永州淋江兩岸的那場怪疫？”
“自然記得，當時你與藥聖孫先生一起趕往淋江，曆時三月方歸，歸來時怪疫已經消弭，隻是和尚再三問你詳情，你卻一直不說，怎得竟與今日之事有關？”磐石和尚點頭應道。
“你記得倒清楚！”明宗大師點頭，隨後又搖搖頭，“當時，貧僧還未皈依我佛，隨孫先生懸壺濟世，聽聞淋江兩岸出了一種從未見過的怪疫，便連夜趕了過去，哪知這一去，便遇到了貧僧此生最恐怖的經曆！”
“也就是在那場怪疫之中，貧僧才從孫先生口中，得知了魔化洞天的一些可怕真相！”
熒熒微光，映著三人的影子，在黝黑冰冷的洞壁上，留下一道道猙獰的影子，仿佛從黑暗中探出的妖魔，撕開遮掩在記憶深處的重重簾帷，一段三十年前的驚悚舊事噴湧而出。
“那年永州水災，恰逢永州節度使安重北以邪教蠱惑人心，趁亂起兵。兵荒馬亂的年月，百姓本就苦不堪言，淋江兩岸卻又偏偏開始流行一種奇異怪病，無論男女老幼，個個腹大如鼓，而且食量劇增，平時一日隻能吃一升米的人，突然便能猛吃一鬥。”
“但貧苦人家，哪有那麽多糧食可以吃？病人餓極，便連兩岸的草根、樹葉，乃至江泥都吞吃一空，猶嫌不足，最後竟發展到人相食的地步。”
“到了這時，這些病人便已與野獸無異，理智全無，無物不噬，十分可怕，當時貧僧跟隨孫先生沿淋江南下，途經多個村莊，所見便盡是這般模樣，無一幸免，更無半個正常活人，可謂人間地獄！”
“這時，向來和善的孫先生，臉色也變得十分陰沉可怕，常常半夜出門，有時會抓幾個病人關在鐵籠裏觀察症狀。說也奇怪，那些病人平時除了腹大鼓脹，毫無痛感，但每到午夜子時，便痛如刀絞，隻有瘋狂進食才能止住，可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後來，孫先生便直接狠心，解剖了三名病患，發現他們腹中都有一種怪蟲，盲目利齒，形狀與腸子極為相似，色呈灰白，糾纏在那些死者腹中，似乎還在發揮腸道作用，通過瘋狂進食維係宿者不死。”
“便連神識也查探不出嗎？”陳敬庭突然開口，因為他相信，在發現病人之時，明宗大師必然早已用神識查探過，但直至親手解剖，方才發覺腹中怪蟲存在，未免有些蹊蹺。
“是的，便連神識也探查不出。”明宗大師緩緩點頭，“仿佛那種怪蟲，天生便是宿主腹中的一截腸道，一直到宿主徹底死去，才會破體而出，通體轉為漆黑，行動如電，三日即死，詭異非常，說起來，倒與磐石師弟所言，聚集在巨蛇妖軀吞噬血肉的深淵魔蟲有些相似。”
“不過，深淵亦有魔氣萬千，每種源頭都不一樣，魔染形態自然也是千差萬別，便如此次與那次，亦有許多不同，因此貧僧一時也未想起，隻是俱都十分恐怖詭異，一旦任其發展，便是一場席卷人間的可怕浩劫，絲毫大意不得。”明宗大師低聲開口。
“那麽，後來這種怪病，又是如何根治的？”陳敬庭聽得遍體發寒，開口再問，隻盼著從明宗大師的答案之中，找到一處解決當前危局的關鍵。
“貧僧亦不知”，明宗大師黯然搖頭，“當時，貧僧隨孫先生一路查訪，最後一直到了淋江上遊，一個荒廢已久的村莊之中，終於在那村莊之中，發現了一口十分奇怪的老井，井水黑如濃墨，似有無數活物在水中遊動，貧僧隻是看了一眼，便覺心底發寒，不敢再看。”
“更加詭異地是，在那老井周圍，百丈之內，幽暗密林竟盡數活了過來，卻又並非成妖，而是毫無靈智，便如一根根食人魔藤，就連孫先生，也是費了好大功夫，才尋到了井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