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獻禮
五柳先生跟著狼妖小坐片刻，月上中天，與聳峙雲霄的黑玉高台正式相接，五柳先生突然回首，向高台望去，隻見高台之上，不知何時，已多出五個氣息深沉的黑玉神座，仿佛夜幕下的巨獸陰影，令人心悸。
“中間那個，便是山神老爺！”狼妖起身，隨著高台之下，一百零八道玉陛之上，滿座神妖向高台方向擺了三拜，齊聲祝壽，聲遏層雲，隨後坐下，向五柳先生小聲道。
“哦…那旁邊四個，不知都是何方神聖，竟能跟山神老爺平起平坐？”五柳先生瞧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不敢多看，又掃向兩側四個稍小些的黑玉神座，依然看不清模樣，向狼妖低聲詢問。
“唔，看其氣息，左邊兩位，應是烏巢觀的鐵冠道人、桑鴉嶺的盤鳩婆婆，都是清江府中凶名赫赫的妖修，據傳已近大妖之境，素與我崤山交際不多，不知為何今夜卻聯袂前來？”
狼妖疑惑，看了幾眼，又指向旁邊一位，色彩斑斕的中年婦人，促狹笑道：
“旁邊那個，則是萬毒林的鴆夫人，亦是半步大妖之境，與老爺向來關係極好，今夜特來為老爺祝壽，倒也在意料之中。”
“隻是右首第一位，本將卻一時瞧不出端倪，區區真脈之境，氣息淺薄，卻能位居鴆夫人之上，或是哪家神妖洞府的貴客吧？”
狼妖靠著青玉石座，搖頭晃腦，拈起一粒葡萄扔進口中，疑惑望去。
“莫非.……是清江水府來人？”五柳先生雖少有出山，卻對郡中形勢也有些了解，思索片刻，沉吟開口。
“清江水府？”狼妖愈發疑惑，“明麵之上，崤山雖以清江水府為尊，但老爺與那位清江水神，私底下關係一直不睦，怎會特來為老爺祝壽？”
“老朽亦隻是隨便猜測。”五柳先生搖頭笑道，亦不再多語，隻是低頭飲酒。
此時，那聳峙雲霄的黑玉高台上，身披織金滾邊蟒袍，頭頂黑玉珠簾冠冕，麵目一直被黑霧籠罩的崤山山神，終於從座中站起，右手持樽，沉聲開口，一口飲盡。
“今宵月圓之夜，恰逢本神壽滿三百，各方來賀，不勝感懷，略備薄酒，唯請諸位開懷暢飲，不醉不歸！”
低沉的聲音從夜風中傳來，送入在座諸妖耳中，無論遠近，一般清晰。
“多謝山神老爺！”
眾妖無論此時在做甚，都立即停下，站起舉杯，與崤山山神遙遙相慶，仿佛山呼海嘯，忽然湧起，長階之上，酒香四溢，大宴正式開席。
酒過三巡，便到了諸妖獻禮環節。
高台之下，第一道玉陛之上，一名身披銀袍的白花蛇妖當先站起，手托一隻華美玉盒，走到正中，深深一拜，將玉盒輕輕打開，卻是一枚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氤氳朦朧，光澤流離，與天上明月交相輝映，稀世絕美。
“白居士有心了！”
高台之上，山神淡然開口。
台下，一隻毛發花白的老狐妖從陰影之中走出，沉默無聲，從蛇妖手中接過玉盒，隨即隱沒。
得了崤山山神一句“有心”，那蛇妖白居士分明十分得意，又向台上拜了拜，顧盼四望，隨後施施然退下。
狼妖席位，位列第八，不多時便已輪到。
見狼妖起身，奉出早就備好的紅玉珊瑚，五柳先生亦趨步站起，隻是他落難至此，身無長物，唯有一卷親手所書黃庭道經可為賀禮，如今奉上，難免引來附近諸妖的低聲嗤笑。
“老爺，此乃寧安縣五柳觀五柳先生，乃小將故友，修為更是遠勝小將，聽聞老爺威名，專程來投！”
站立五柳先生身旁，耳中聽聞身後諸妖嘲諷，狼妖狠狠回頭瞪了一眼，不想卻惹來一陣更加肆無忌憚的笑聲，無奈之下，隻得深深鞠了一躬，向台上沉默無聲的山神老爺高聲秉告。
“山野之人，不懂禮節，還望山神見諒！”五柳先生亦知禮薄言輕，難得狼妖肯為他出頭，亦隨之深深一拜。
“先生遠道而來，請入座暢飲。”須臾沉默以後，聳峙雲霄的高台上，僅僅能夠看出一個輪廓的昏暗深處，一個不高不低的聲音傳出，如同釘子釘進夜風，使人頓起順從之感。
“是！”
二妖退下，獻禮繼續進行。
待到整個獻禮環節結束，已是大半個時辰過去。
此時，眾妖看熱鬧的看熱鬧，喝酒的喝酒，許多已經有了三分醉意，遇到有些仇怨，便醉醺醺叫嚷起來，若非尚存些清醒，知道尚在山神壽宴之中，隻怕便要現場打鬥起來。
此時，那隻收完壽禮，不知送往何處的老狐妖，也從陰影中重新站了出來，抬手雙手緩緩下壓，待到眾妖安靜下來，方不緊不慢開口：“山神傳諭，今宵月圓，恰逢壽誕，各方來賀，心中甚慰，特舉行臨時大比，在座諸妖均可入場，各施手段，連勝三場者，重重有賞！”
“是！”眾妖頓時歡呼，如山呼海嘯，個個摩拳擦掌，喜不自勝。
“且讓老豬先來！”老狐妖剛剛退去，眾妖歡呼聲尚未落下，第六十四道宴席之中，便跳出一個拎著碩大釘頭錘的黑壯豬妖，狀甚粗豪，如同一塊巨石從天而降，“噗通”一聲砸在廣場上，環顧四周，大聲喝道。
頓時，第六十五道宴席之中，也躍出一隻赤睛金絨的猴妖，手持一柄烏沉長槍，挺刺而出，隻取豬妖，聲音尖銳如嘯，“我來！！！”
“好！”豬妖怒吼，水桶粗的兩條黑胳膊如同風車般掄開，鬥大的釘頭錘向那飛撲而來的猴妖當頭砸去。
“這廝好大的力氣！”見釘頭錘來勢洶洶，猴妖也不硬接，仗著動作靈活，翻了一個跟頭向後避開，手中長槍紮出槍花朵朵，似慢實快，向豬妖籠罩而去。
一個威猛力大，一個輕巧靈活，兩妖激鬥，一時倒也難分勝負，看得圍觀眾妖鼓躁不止，連聲呼號，現場氣氛十分熱烈。
“嗬嗬，倒是兩位壯士！這樣罷，除了山神大人賞賜之外，本公子再加個彩頭，想來山神大人亦不會介意吧？”
眼見廣場上二妖戰得正酣，高台之上，右第一位黑玉神座之中，又傳出一個懶洋洋的輕佻聲音，落入眾妖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