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妖柳
兩人戰戰兢兢推開門，小心翼翼進去，隻見荒草已經長了二尺深，到處一片狼藉，空氣中還隱隱傳來一種腥臭味，大群大群蒼蠅如同黑雲般盤踞在院中，見了人便“嗡”的一聲飛起，轟鳴如雷。
兩人愈發不敢邁足，壯著膽子喊了幾聲，見無人回應，哪裏還敢多待，忙不迭逃了出去。
“莫非是塗神婆也出事了？”得了小九回報，眾人不禁麵麵相覷，其中一個坐在下首的，忍不住失聲開口。
“怕是如此”，遠遠望著群山的方向，幽暗密林中不知藏著多少詭秘，塗老爺心中突然生出一種無邊懼意，如同暗夜潮水般將他淹沒，黯然澀聲道。
“聽說三十裏外，陳家村的土地頗有些靈驗，不如我們求求求？”許久，沉默的眾人中，終於有人輕聲開口。
“此去近三十裏，隻怕那陳家村的土地縱然有靈，也管不到我塗家村啊！”塗老爺歎息一聲，死馬權當活馬醫，便讓下人前去準備，同時又囑人前往縣衙，無論成與不成，總得讓官家知道。
此時清晨，由塗老爺並幾個村老領頭，精選十幾個青壯，個個頭紮紅巾，身披彩褂，敲鑼打鼓，如同過街遊行般，抬著一隻又一隻烤豬、肥羊等，整整走了三十裏山路，來到陳家村土地廟前，
將香案放下，塗老爺當先將身一匍，也顧不得長途跋涉的艱辛，
跪倒在地，帶著後邊眾人黑壓壓跪了一片。
“這是咋的了？塗家村的人怎麽來咱們村了？”有人不懂便問。
“聽說是他們村出了妖怪，已經吃了好幾個人，要請土地爺降妖呢。”有了解的人便低聲回答
“嘁！平時個個要高於頂，也有求到咱們村的時候。”
那人便啐了一口，隨即又開心起來。說到底，還是村子有福氣，有土地爺庇佑，莫說妖怪，最近走夜路，便連野鬼都沒遇到一隻。
“唔？又有妖怪了？”
陳敬庭聽見禱告，頓時便從入定中蘇醒過來，凝神傾聽，隻是聽來聽去，也未聽出那妖怪長什麽樣，隻是不斷有人失蹤，猜測怕是妖怪所為。
“罷了，左右無事，周圍鬼物也被殺絕了，不妨去那塗家村看看便是。”
待到那塗家村祭祀隊伍離去，天色入夜，月上中天，早已做好準備的陳敬庭，便手提長刀，駕馭陰風出了小廟，往三十裏外塗家村方向迅速飄去。
夜涼如水，月朗星稀，已至八月初十。
行進途中，陳敬庭抬眼望月，忽見明月如盤，一縷愁緒剛剛湧上心頭，便聞到風中隱隱傳來一股淡淡的腥臊味。
“莫非正是那妖怪氣息？”陳敬庭順風尋去，隻見二三裏外，生長著一株巨大的柳樹，鬱鬱蔥蔥，千萬條柳枝垂入河中，迎風飄蕩，美景怡人，隻是氣息卻十足詭異。
神目再張，果然便見那美景背後，千萬條柳枝形如纏蟒，密密麻麻的細葉之間，猩紅妖霧蒸騰，氤氳在皎潔的月光之下，現出極其恐怖的妖魔之像。
而那空氣之中的淡淡腥臊，正是從那株怪異妖柳之間隱隱傳來。
“竟是一棵妖柳？”陳敬庭雙目一凝，心中不禁驚訝，看這妖柳的恐怖氣勢，絕非短短數日便能成就，又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河邊？
莫非？其中又暗藏著什麽蹊蹺？
再聯想到前些時日，雨夜中突然來襲的那隻幽鬼分身，這座小小寧安縣，水是越來越深了！
陳敬庭心中警惕，提刀慢慢靠近，看得愈發清晰，心中愈發驚駭。
隻見那株柳樹之上，猩紅妖霧之間，翠綠柳枝如同千萬條細蛇狂舞，竟然還拘束著許多透明亡魂，有老有少，表情痛苦，扭曲猙獰，永不超生。
陳敬庭心中震怒，一刀斬出，明豔如同晨曦初照，刹那間便已斬至那株猙獰可怖的妖柳之前。
但見，大片大片金色流光從刀鋒之上傾泄而出，猩紅妖霧忽如烈焰蒸騰，千萬條柳枝仿佛毒蛇般猛地躥出，相互扭曲絞纏在一起，匯聚出一根無比怪異的扭曲鑽頭，向陳敬庭直刺而來。
“轟！！！”
一刀斬上那如同怪蟒的恐怖鑽頭，陳敬庭便覺耳邊一聲炸響，隨即便被一股怪力掀飛，倒騰出十丈開外，重重落在地上。
再看那株妖柳，表現得更加淒慘，千萬條柳枝轟地散開，寸寸崩裂，化作飛灰，隻餘幾根粗壯主幹，遠遠望去，顏色焦黑，如同遭火燒過一般。
“呼！”
一刀建功，陳敬庭長長舒了一口氣，曬笑一聲，不過如此，隨後便驚訝發現，如同夜風吹拂，團團猩紅妖霧翻湧之間，那株宛如火燒的妖柳，竟似春風吐綠，毒虺蛻皮，焦黑斷枝上再次鑽出千萬條翠綠柳枝，轉瞬間又綠蔭如蓋，重獲新生！
“這便是木係妖怪的天賦神通？生命力果然強悍！”
陳敬庭心中驚詫，手底卻絲毫不慢，識海之中，橘金霧氣再次翻湧，卻是比方才催發出更多香火，又是一刀斬出。
隻可惜，依然如故，那株妖柳，後期新生出的千萬條柳枝，竟似隻是消耗品一般，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唯有那幾根粗壯更甚水桶的主枝，應是妖柳的主體部分，隻是卻被外圍柳枝重重包圍起來，根本無力傷及，幾乎絲毫未損。
“看來，不先破除這株妖柳的再生之力，想要直接誅除幾無可能！”
“隻可惜，我如今遠離土地廟，無法調動神像之中的香火神光，繁星碎威力亦隨之大減，難以對其造成真正的傷害！
“若是直接燃燒神元，或許能夠強行斬破妖柳外圍，絞殺主枝，但這妖柳根係還在，隻怕還會繼續重生！”
“而我，縱然不畏損耗，但也隻有兩枚神元，又能出上幾刀？”
再出數刀，識海之中香火神光損耗不少，卻徒勞無功，陳敬庭心中暗想，不禁踟躕起來。
他卻不知，這株妖柳來曆亦是極為不凡，其本體，乃是塗神婆所往長青觀觀主、那名腫泡眼道人特地尋求，又用邪法煉製，雖然靈智未開，隻能困居一地，但其實力，已不弱於一般邪祟，更兼生命力十分強悍，幾近再生神通，莫說陳敬庭如今隻是小小一枚草頭神，便是更進一步，也難直接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