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媒婆
“你問這做甚？”那村婦抬頭，見是個不認識的，疑惑問道。
“嗬嗬，這位大姐，我是樟樹鎮的媒婆，聽說這村有幾個好小子，特來尋訪看個究竟，將來說不定還能牽出一樁好姻緣。”阿香笑道。
聽聞是個媒婆，那村婦便來了興趣，也顧不上還要去洗衣服，緊拉著阿春介紹起來，便連那河中打漁的小子，家中有幾張網、院中養了幾隻雞都說了，還連帶著介紹了好幾個村裏的其他好小夥，當真是比阿春還要熱心。
“雖說窮點，但確是個勤快的。”阿春笑道，心中卻著實感到有些可惜，聽這村婦所言，那小子雖然家窮，但母親管教嚴，隻怕縱有銀錢誘惑，也不敢瞞著母親接下這事。
不過沒關係，方才她從這村婦口中，已經探聽到一個極合適的，卻是一個貪杯好賭的小子，名叫陳二財，家裏極窮，父母雙亡，自小由姑母養大，這樣的人才正好拿捏。
“謝謝阿姐介紹，妹子這趟卻是來對了，若是回頭事成，還要單獨謝過阿姐！”阿春打聽了陳二財及其他幾家小子的路，笑著謝過她，便往陳二財家行去。
哪知到了他家，借著說親的由頭，剛將話與他透露些，他便立即警覺起來，拿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阿春，看得她心中不禁有些發毛。
原來，她又哪裏知曉，那熱情村婦雖然說了許多，但偏偏落下一處關鍵，這貪杯好賭的小子，恰恰便是那被狐鬼迷了心智的陳狗兒的族兄。那夜陳敬廷施法除狐鬼，中了邪的狗兒失智發狂，便是他跟幾個同伴一起按著的。
如今這壯悍婦人突然找來，要花大價錢請自己在那村穀場中埋下一物，怕不是要施妖法害人？心中當即便生出疑惑。
“你且在這等著！”唯恐這婦人有妖術在身，自己拿她不下，陳二財當即便借著倒水的機會，轉身出了門，又從外邊將門鎖好，便徑直往陳狗兒家奔去。
“不好！這廝起疑心了！”聽見陳二財出門時的落鎖聲，阿春哪裏不知事情敗露，急忙向門外闖去，可惜已晚了一步，被反鎖在屋裏。
“阿姑！阿姑！”陳二財一路狂奔趕到陳狗兒家，遠遠便喊。
“二財這是咋啦，著急忙慌的？”正在刷碗的狗兒娘趕緊迎了出來，高聲問道。
“我家，我家來了個妖人！”陳二財也不進屋，就在門外，三句並作兩句，氣喘籲籲，將事情趕緊說了。
狗兒娘聞言，神色也是一驚，立即反應過來，“還不趕緊去找行甲老大”，又囑狗兒一起跟著。
行甲老大便是陳阿公的長子，曾外出闖蕩，習過武藝，乃是村裏的頭麵人物，那日鬧山魈時，還曾親自帶人去縣衙求援。
聽了陳二財報信，陳行甲當即便重視起來，立即招來十二三個青壯，各提樸刀、長矛往他家行去。
“你這小子，這次倒是機靈，當記你一功。”遠遠望見陳二財家，兩扇門板上掛著一把大鐵鎖，陳行甲笑道。
“回陳老爺，當時那妖婆要拿銀錢哄我，讓我去村穀場埋個什麽東西，我當時便感覺有些不對勁，便借著倒水的機會溜了出來，又將大門鎖上，諒那妖婆插翅也難飛。”
稍微落後兩步，聽見陳行甲開口，陳二財急忙賠笑。
“嗯，做得不錯！”陳行甲點頭，見那大門上鐵鎖完好，那妖婆想是走投無路，心中也有些緊張，默念土地爺保佑，隨即便命眾青壯各持刀槍，圍住大門，勿讓那妖婆走脫。
但哪知，等到陳二財開了鎖，一眾人在門外喝罵許久，卻遲遲不見有人出來。
再壯起膽子衝進去，屋裏又有哪半個人影？隻有後窗上開了大洞，分明是蟲蛀鼠噬，年久失修，已經爛得不成樣子，被那妖婆掰斷逃了出去。
“居然逃了！”陳行甲怒喝一聲，不過心中也鬆了一口氣，萬一那妖婆還在，施出點什麽手段，傷了人，也是一樁罪過。
“勞煩大家夥，去各家各戶叮囑一聲，近日村子不太平，看見可疑之人趕緊給大家報個信，不要起正麵衝突，都上點心。”
陳行甲囑咐，又想到一事，“按照陳狗兒所說，那妖婆是想花錢雇人在村穀場埋個什麽東西，若真有貪財敢拿這錢的，到時被我查出，莫管我手下不留情。”
“陳老爺說的這叫甚話，我等縱是再愛錢，利害還是曉得的，怎肯去做那蠢事！”
眾人鬧哄哄應道，各自散去，卻是按照陳行甲的吩咐，挨家按戶通知去了。
不提陳家村各家各戶加緊防範，單說阿春，好不容易逃脫之後，心中追悔莫及。
早知如此，她何必急匆匆便將此事與陳二財說了？還是這些日子，一直提心吊膽，如今看到連殺七人，卻無苦主找上門，心中一鬆，失了警覺。
一路懊惱著回到大屋，塗神婆聽完，簡直被她氣得險些一頭暈倒，當即揮起拐棍便打，一邊打一邊怒聲喝罵。
也難怪她氣，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沒成想最難辦的事都辦完了，偏偏砸在了最後一哆嗦。
阿春也不敢躲，站在大樟樹下，任塗神婆狠狠打了幾拐，方低聲問：“如今怎麽辦？”
“你問我怎麽辦？你問我怎麽辦？”
塗神婆心中更氣不打一處來，揮舞著拐棍又重重打了她腳下，方恨恨道，“且先等等，總能找到那貪財好利的！”
隻可惜，她們想等，那已經吞飽了血食的詭異妖柳卻不願等。
當晚，塗神婆睡在裏屋榻上，便聽見外屋神龕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是活鼠覓食，又似長蟲扭動，讓人聽著不禁心中發毛。
“婆婆！婆婆！不好了！”
天色微明，阿春便大呼小叫地衝了進來，將剛剛睡著的塗神婆驚醒。
“出什麽事了？”一宿未睡，五更方迷瞪一小會又被叫醒，塗神婆強壓心中不耐，低聲問道。
“死老鼠！好多死老鼠！”阿春一臉驚駭，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