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重見天日
“這個我倒是挺奇怪的，我看這法天獄裏，不僅一個守衛都沒有，這些牢房更是連個門都沒有，即便你是被關押在這裏，但在你的身上，也沒看到一根的繩索鐵鏈，他們就不怕你們跑了？”蕭夜東瞅西看了一下這牢洞，這裏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山洞，根本就沒有什麽特別的樣子。一路走進這裏的時候，也未曾持到一個把守的侍衛。
“這個地方根本就用不著守衛。”軒轅年華目光不經意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皮膚的那些條要深淺不一的疤痕，神情憂傷，“被關在這裏的人，從進這裏來的第一天開始，就會被吃上一種毒藥，毒發之時，如萬蟻啃食，劇痛難忍，最後會讓人痛得抓狂，或是撞牆而死，又或是死於自己拳掌之下。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難過也隻有喝萬靈水才得以緩解。”
“萬靈水？”蕭夜細聽著軒轅年華的話，這個時候的她對這法天獄裏的各種奇怪現象是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理。
“每個牢洞的石門上方都有個小孔，每到子夜時分，那個小孔便會流出一小杯的泉水，那便是萬靈水。隻有喝了那東西，身子上的劇痛才會減輕。”
蕭夜朝門的上方尋去，好一會之後才看到那隱秘微細的小孔。不說還真的不知道，這樣的一個小孔，居然有如此詭異的功能。
“如此說來，隻要你們不喝那萬靈水，結果就會死？”蕭夜問。
“法天獄的殘忍遠遠不止如此。”軒轅年華搖了搖頭，“除了那萬靈水之外，法天獄裏的一切，都是被關在這裏的人的生存之能。有人曾經想要逃走，但是才踏出自己的囚洞，身子就開始腐爛，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連山腳都還沒有下到，就已成了一堆白骨。我不知道那是為什麽，但是我卻清楚，被關在這裏的人，隻要出了自己的囚洞，必死無疑。”
蕭夜：“……”
這個法天獄居然如此神奇，不需一兵一卒把守，確可以讓這裏被關押之人寸步不離自己的囚所。
“這樣一個地方，早已快將這裏的人逼瘋，任何人的到來，都隻會成為他們泄憤的工具，就像我一樣，來獄練的那些人，隻要一想到是替東晉皇族賣命的，我就忍不住的想要將他們千刀萬剮。”這裏的一切所帶給他的痛，遠遠的不隻是身體上的傷害，心理上的創傷，更是難以磨滅。
軒轅年華再一揮手，蕭夜和豐言進來時的那扇石門便被開啟，“雖然你們回去或許也是死路一條，但是總好過繼續獄練下去，接下去再遇到的人，可不會像現在遇到我這麽好運了。”
大概是被豐言那一句陪伴一生的話觸及到了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他居然第一次放過了來獄煉的人，而且還重新開啟了回頭的路。
即便深知被送來獄煉的人沒有成功就回去，結果還是九死一生。但他還是不忍看著豐言再往下一層繼續下去。
“就算這裏是地獄又何妨，早已無處可歸的豐言願意陪年華公子一起在地獄共擔苦難。”豐言沒有半分的動搖，再見軒轅年華，不想再次錯過。
過去來不及報答的恩如今有機會，他怎麽會放過。更何況，明知道自己的恩人在此受苦受難，他又怎麽做得到淡然離開。
“你是瘋子嗎？”豐言的話終於惹怒了軒轅年華，“我忍受著各種磨難，在這種生不如死的地方仍然想著活下去，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再能重見天日，因為我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死在這裏，而你去說要留在這種地方，你是不是瘋子？”
那樣的憤怒裏，無法掩飾的激動。即便他也好想有人會陪著自己，但絕對不會是希望在這種地方。
“無論年華公子再怎麽說都沒有用，豐言意欲已決，無法改變。”豐言堅定地說道。
軒轅年華：“……”
臉上的肉微微的顫抖著，而麵對這樣的豐言他竟是說不出話來。眼前所跪著的，仿佛讓他又看到了那去那個固執而堅定的小孩童。
蕭夜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
看得出來，豐言對軒轅年華的情結很深，即使那是年幼之時的恩情，他一直謹記於心，不曾忘記。而在時下被琅玡棄之變得迷茫的情況下，對軒轅年華的恩情更是迫切，就像看到了繼續活下去的信念一樣。
而軒轅年華，恐怖猙獰，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卻又不時不刻表露著與之不符的另一種柔軟。
這兩個人，其實都是重情重義之人。
可是眼下，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要是這個時候，蕭子翊在就好了。”蕭夜不禁感慨了一聲。蕭子翊對藥草之類的多有研究，說不定會知道這法天獄裏的毒藥什麽的秘密。隻不過自己被匆匆帶到了這皇都，蕭子翊還遠在臨陽城將軍府。
不過……
“豐言，你說，你家的軒轅公子，能去那個地方嗎？”蕭夜突然朝豐言詭異一笑。
豐言微微一怔，既而馬上明白了蕭夜的意思。蕭夜所指的那個地方，是隨身空間嗎？
隨身空間是小龍獅精神之力所創的虛擬之地。而軒轅年華又不能走出這囚所，但是，若是進隨身空間呢？
豐言不知。
“不試試又怎麽會知道呢？”蕭夜心裏雖然也沒有底，但是她覺得，若真有什麽問題的話，馬上送回來不就是了。
隨身空間裏有著驚人的治愈能力，說不定把軒轅年華弄到那裏，之後打算再做其他也未嚐不可。一切都好過這兩個人僵持在這裏。
軒轅年華一臉迷惑，不知道蕭夜與豐言是什麽意思。但不待他問個明白，就隻覺得眼前一閃，眼睛微微一眯，再睜眼時，那刺眼的光亮讓他大腦一陣暈炫，已經快二十年了，除了牢所那裏昏暗的火把光芒，他已經二十年沒有見過這麽明亮的光芒了。
待眼睛適應了眼前的光亮，軒轅年華才睜開了眼睛，當看到身邊的一切時，整個人都驚呆了。雙眸裏波光湧動，仿佛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如夢幻般的一樣，讓人難以置信。
流水，湖潭，花草樹木，假山樓台，還有那百轉回廊，恍如隔世般在過往記憶中的景象呈現在他的麵前，他竟不知自己是否身處夢境，一刹那，他甚至忘記了自己隻要步出囚所就會腐爛成白骨的危險，漆黑眸子裏，隻映眼前那燦爛光華，再無他物。
軒轅年華的驚怔，蕭放與豐言立在一旁，一眼不眨的盯著軒轅年華看，生怕隻是一個錯目，眼前的人就突然變成了一堆白骨。
索性許久，他們並沒有發現軒轅年華身上有何異樣的變化，這時才微微的鬆了一口氣。
看來把默默年華帶到這隨身空間來，並不會讓他有什麽不適。
這時，蕭夜才細細地看著軒轅年華。軒轅年華臉上仍然掛著驚愕之色，那雙鷹一般的眼睛此時綻放出一抹明亮的光澤，還持著軟鞭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手背上，青筋這直冒，快要迸裂出來一樣。重見天日所帶來的一切衝擊，無一不在他身上細微的展露。
蕭夜可以想想得到，那樣的眼神裏，包含著過往二十年來多少的渴望。在那昏暗無天日的牢所，孤獨絕望。
突然之前，她慶幸自己這一試，至少讓軒轅年華看到了人生的希望，雖然除了這個地方之外，她並不能帶他去其他的地方。
軒轅年華緩緩地蹲下身子，用手指輕輕地撫過腳下的草坪子，那草尖兒的刺痛是那樣的真切。他再走到湖水邊，伸手劃過流水，清涼入骨的感覺也那樣的舒服。
“是真的，這些都是真的。”軒轅年華的嗓音微微的顫抖起來，眼時的那層薄霧越積越厚，最後終於不受自控，如珍珠般的滑落。
在這二十年間，無論受著什麽樣的煎熬他都不曾流過一滴眼淚，不曾叫過一聲疼，可是再次看到眼前這些花草流水，看到這些生機勃勃的一切，他真的感覺一切恍如隔世，所有的情緒都在瞬間湧出。
水中，倒映著他的影子，那個臉上帶著一條刀疤，猙獰凶煞，滿麵倉桑的人就是他嗎？他撫摸著自己的臉，難以置信。這二十年的牢獄帶走他的，太多太多。
蕭夜一個人悄悄的離開了空間，回到了法天獄的一號監。
她無法再若無其事的站在那裏，軒轅年華的樣子無一不深深的刺激著他，那樣一個大男人，無論經曆什麽樣的苦難都不哭，卻因為再見天，淚流成河，那是何等的一種心情。
或許也隻有經曆過那二十年的人，才能真正的體會得到，自由多麽可貴。
還有豐年，即便隻是站在一邊，強裝鎮定，但看著軒轅年華的樣子，仍然是難以抑製的跟著顫抖。
或許隻有她這個女人不在了，那個男人才會放縱的哭出來吧！
蕭夜並沒有在一號監多有逗留，而是通過那打開的二號監的門，直接朝二號監走去。她不知道自己下一個監房又會遇到什麽樣的人，但是她都想好了，她要用這幾天把這個法天獄從頭到尾都走一遍，看一看這裏關著的都是什麽人。
當然，她也沒有想過要和這些人打。若是正麵的打，一號監的軒轅年華都能將現在的她秒成渣了，更別說之後的那些人，她可沒有忘記段雲涯說的話，越往上走，所關著的人就越厲害。
所以，她早就準備好了，有危險就直接溜回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