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衝喜
看見蕭無寒的氣息盡斷，陸小柒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地上。
她絕望的把臉埋在雙手裏，可她是靈體，即使再崩潰的哭泣也流不出一點眼淚。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認錯人的。”
當蕭無寒摘下麵具時，陸小柒就一切都明白了，那雙赤色的眸子，她一輩子都不會忘。
她親口說過，他身上，她最喜歡那雙赤色的眸子。
“嚇…哈哈哈哈……”陸小柒的眼底一片灰暗，除了絕望還有無盡的自責，“那天起，便注定了我陸小柒就該是這樣的下場。”
她起身伏在冰棺前，望著棺內睡得安詳的人兒，良久……
意識混沌，不知道過了多久。
“咳咳！咳咳咳咳！！”
胸腔裏麵火燎一樣的痛苦讓陸小柒猛的清醒過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現在是個什麽狀況的時候，破舊的木門就被“吱呀——”一下從外麵被打開。
進門來的是兩個中年女人和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
婦人抱著一件大紅色的衣服，她們身後的小丫頭拎著一個裝滿水的木桶，上麵冒著白氣。
很顯然，那絕對不是熱水。
看到這些，陸小柒腦海裏一些東西突然被刺激到了。
“這場景……不是我被送到攝政王府的時候的嗎？這是怎麽回事。”
見陸小柒已然醒了，婦人有些驚訝，“喲，二小姐醒的真快，不愧是被糟踐了十幾年的人，身子骨啊就是硬朗。”
“是這話呢，若小姐還是不醒，咱們本來還要用一些強硬些的法子，不過想來現在是不受用了。”
陸小柒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那小丫頭手裏的木桶，暗道，“要真是回到以前，那桶冷水現在已經澆在自己身上了。”
她知道這兩位嬤嬤是玉佩蘭請來的，不露聲色地掩住了眼底的恨意，“兩位嬤嬤這是……？”
其中一個穿著藏青色長衫的婦人扭著圓潤的身子走到床前，“二小姐，咱們來自然是有好東西要給你的。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說著，便伸手抖摟了幾下那件紅衣服，戲謔的表情紮眼得很。
那是極為普通的一件衣衫，在相府，就連最下等的粗使丫鬟都不會穿這樣的料子，整件衣服從上到下隻有看顏色才能勉強將之劃分成嫁衣，就像是隨意剪了幾塊紅布應付了下針腳一樣。
況且這種劣質料子的紅布，在長越皇城也是挺難找的。
“喜事？”陸小柒故作不解。
嬤嬤的情緒看起來還不錯，倒是舍得費口舌給陸小柒解釋這些。
“攝政王一病不起數月，國師算到丞相府的小姐和攝政王的命數相合，陛下口諭要為攝政王衝喜。這可不是天大的福氣？”
陸小柒低頭斂起神色，不讓人看到自己的表情，“所以，是要我去給攝政王衝喜？”
老嬤嬤以為陸小柒不願意，態度立馬就變了，“你可不要……”不識好歹。
“嬤嬤把衣服給我吧，我嫁。”
“什……什麽……”嬤嬤被她這樣果斷的語氣嚇到了。
那可是攝政王，一怒便會伏屍百萬的殺神、閻王！任誰嫁進去都會覺得進了地獄，心底畏懼。
但是陸小柒卻沒有任何猶豫，這麽果斷的應下了？
嬤嬤不能理解。
陸小柒有些不耐煩，不想與她們多周旋，催促道，“嬤嬤快些將衣服給我吧……”
她一把搶過嬤嬤手裏的嫁衣，邊往身上穿，邊想著，“身上的痛感是真的，染了風寒的身子做不了假。難道我真的回到了十三歲？”雖說是疑問，但是陸小柒心底已經肯定了這個答案。
想到上一世，自己被五花大綁，像畜生一樣綁在根杆子上一路抬去，陸小柒就憤恨至極，不由得捏緊了拳頭。
她自小沒人伺候，所有的事情都得自己來。
這所謂的嫁衣也就是件普通衣裳，沒有多繁瑣。
陸小柒坐在鏡前，她不懂得梳頭發，隻是梳整齊然後用簪子固定住，端詳著鏡中自己的枯黃幹癟的臉，她有些悵然。
這時，嬤嬤尖銳刻薄的聲音傳來，“二小姐快些收拾吧，咱們幾個還要趕著回去伺候玉夫人呢！”
聞言，陸小柒起身走到門口，“嬤嬤，我們走吧。”
雖然還是原來枯黃幹瘦的小臉，但是洗漱幹淨又換上了一身大紅色的嫁衣，整個人的氣質忽然變得有些不一樣，嬤嬤有些驚訝。
“想來不論是誰穿上嫁衣都會變漂亮些的。”她如是想著。
因著她的配合，這一路上倒是沒有多少波折，順利地坐到了側門外的破舊的馬車裏。
丞相府落櫻閣內，有兩人在用午膳，時不時響起幾聲碗筷清脆的敲擊聲。
“人送走了？”坐在主位上的人停下筷子問道。
那穿著藏青色衣衫的嬤嬤聞言，本來躬著的身子又沉了幾分，“回玉夫人，已經送走了。”
“我聽著動靜，那蹄子似是沒鬧騰什麽，難道還昏迷著？”
“奴婢去的時候，二小姐已經醒了。”
“醒了？”
“是，二小姐很配合，自己穿的嫁衣。”
玉氏聞言，眉頭一挑，沒再多說什麽。她朝門外扔了一枚金幣，道，“做的不錯，賞你的。”
嬤嬤看到那道金光，忙不迭地追上去，還一直感天謝地。
女人對麵坐著一位女子，說不上是傾國傾城，卻也是優雅萬千，聲音如婉轉琴聲一般讓人沉醉。
“母親，女兒總覺得這裏麵有古怪。小柒妹妹就算再怕您，也不至於毫無反抗地就被送去給那個閻王衝喜啊。”
女人看著對麵的人，語氣輕柔慈愛，“我的乖女兒，攝政王府裏住的可是殺人不眨眼的閻王，那賤蹄子就算是有三頭六臂，進去了，還會有出來的時候嗎？我們的女兒可是要嫁給三殿下，未來要成為太子妃、皇後的人，就不要將心思放在這些小事上了。”
聽女人說起三皇子，陸明溪的臉上蔓延上一片紅霞，“母親~，三殿下的確愛慕女兒，至於能成為她的正妃以至於是皇後，溪兒不奢求這些。”
……
攝政王府在皇宮附近，離丞相府有一定的距離，走了好一會兒才到。
馬車車夫是個膽小的，光是看到那道漆黑的府門就嚇得魂都飛了，逃也似的，趕馬溜了。
至於攝政王府，也沒有一點要成親的模樣，還是一如往常的冰冷沉重。
陸小柒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上前叩門。
“咚咚咚！”
門栓敲打在墨色的木門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約莫幾個呼吸的時間，門就從裏麵被打開了，走出來了位慈眉善目的老伯。
“姑娘可是為王爺衝喜的陸家小姐？”
陸小柒看著眼前熟悉的老伯，點點頭，“是，陸家二女”
“陸家二女？哦，好，你跟我來吧。”福伯有些詫異，聖旨說的是陸家女兒，她隻想著是陸家長女陸明溪會來。
攝政王的門檻很高，陸小柒小心邁過跟上了老者的腳步。
看著老者的背影，陸小柒心思不由得有些遠了。
她當初以為蕭無寒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閻王，怕著他，躲著他。整個王府裏，也就是福伯會關心自己，每次逃跑失敗之後被囚禁，福伯都會親自做些好吃的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