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半塊銅鏡
“三籠寨那邊的幫眾失去了聯絡。”
“了解,立即通知最近的巡察使。”
“不用了,你把這件事歸檔即可。剛好七公子出來曆練,我已通知他去處理了。”
“是!”
不出老司的預料,那大江幫的三個幫眾死掉之後,不過半個時辰,他們的上峰就發現了異常。
他們立刻派來了被老司稱為“調查員”的巡察使。
嗯,聽上去比調查員有派頭得多。考慮到這是大江幫的內部稱呼,那麽這個名字才是正確的。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巡察使。
是個“七公子”。
顯然,這一定是大江幫重點培養的後備力量,在說書人嘴裏,大概會被稱為“大江天驕”吧?
這樣一個人物是來對付恒的。
該怎麽應對呢?
似乎不是對手?
恒的答案是無視了。
他隻是做著他考慮中的,避免麻煩需要做的事情。
對他來說不管麻煩是什麽都無所謂,反正做自己就可以了。
自己,隻是想好好修行,好好體味這個精彩的世界而已。
這裏有了些不好處理的麻煩,就先換個地方好了。
這倒沒什麽。
反正老修士留下的房子也快不能住了,本來也要去別處搭個新屋。
所以,
恒隻是回去把老修士留下的書籍打了個小包,然後去三山外,那可憐的偷王之王的殞命之地,將滇王寶藏中的黃金取了兩塊做盤纏。
嗯?明明因為這黃金惹上了麻煩,他卻依舊用這黃金?
很奇怪。
但對恒來說卻是理所當然的。
為什麽不用呢?
他又不懼怕什麽大江幫。
他隻是避免麻煩。
雖然他的實力不是對方的對手,連對方隨便派來的調查員都比他高一個大境界,還是什麽“七公子”,但他的思維裏並不存在“懼怕”這種情緒。
蠻奇怪的,但他確實沒有這種感覺。
即使他隻是個無依無靠的小乞丐的時候,麵對來搶食物的其他乞丐,雖然保不住還會挨打——在那些餓瘋了的生物麵前,他保不齊就會被活活打死,甚至被吃,但他就是沒有怕。
也不知道這是那個不在意生命的宿慧帶給他的,還是他本身就是如此。
怕,有用嗎?
何況他現在是有底牌的。
不是老修士留下的。
也不是滇王寶藏裏的。
那是他自己的。
那比老修士的遺產和撿屍得的寶藏都更屬於他自己的東西。
那是自他有自我意識起就懸在他心靈深處的東西。
那是半塊銅鏡。
自他有意識起,那半塊銅鏡就告訴他:
獻祭,可以去往有趣的地方。
如果去了別的天地,這方天地的敵人當然不可能對付得了他。
以往他是覺得暫時沒有必要,這個世界已經很精彩了,奇妙的修行文明讓他流連忘返。其他什麽有趣地方未必就比這裏更有趣。
不過現在這情況也沒必要堅持了。
而且其他的天地……
也確實是挺有意思的吧?
就是這半塊銅鏡要的祭品有點麻煩。
恒有意識起就開始試驗:
當乞兒的時候,恒試過破衣爛衫、爛泥碎石,銅鏡是理所當然的不屑一顧。
後來做了老修士的衣缽傳人,撿到了寶藏,他就試了金銀珠寶,法器神兵,這些明明是當年獻王準備用來做祭品的東西,但那銅鏡卻還是全部拒絕。
好在恒不是很在意銅鏡的功能,不然他得氣死。
也好在對他來說,研究銅鏡到底要什麽也是個挺有趣的課題。於是用各種各樣的東西去試銅鏡的反應就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終於,在一次做飯的時候,他順手用剛從河裏抓來的活魚才試了出來,那銅鏡要的居然是“活性”。
這是銅鏡告訴他的稱呼。
恒也大概明白這是什麽。
那條魚被銅鏡汲取之後就死掉了。所以所謂“活性”,就是生命吧?
為了確認這一點他不斷進行了試驗:
沒摘下的靈芝,可以。
死掉的獵物,不行。
被他踩倒的小草,可以。
被捕鼠夾夾得氣息奄奄的老鼠,可以。
有靈智的法器,也可以!
……
所以他終於發現,無論是金銀珠寶還是天材地寶,或者破衣爛衫、爛泥碎石,不管有價值還是沒價值,銅鏡的標準隻有一個:活著。
隻要活著,什麽都行。
靠近“活著”的東西,觀想銅鏡,獻祭就會發動,汲取“活性”。
汲取了足夠的“活性”,銅鏡就能打開與其他世界的通道。
想打開通道,最低需要“活性”三百,汲取的“活性”越多,銅鏡能打開的世界就越有趣。
這是上個月,銅鏡汲取了第八條水蛇的活性後告訴恒的。順便,它還告訴了恒,相同的物種被汲取八份之後就基本沒價值了。
所以搞個養殖場祭祀它的事就不要想了。
這種告知還挺清楚的。
但恒還是有很多搞不清的東西。
比如他就搞不清楚為什麽要用生命去打開通往其他空間的通道,而不是用能量,根據廣義相對論場方程,空間物質的能量-動量(T_uv)分布=空間的彎曲狀況(R_uv),由此看來空間什麽的明明沒有什麽“活性”的事。
還有就是,這個世界上的物種是有限的,不同的世界是無限的,難不成,早晚有一天,他會無法抵達新的有趣的領域嗎?
恒真的搞不清楚這些,但他也不去深究。
以他現在的實力,深究這些也沒有意義。
他連寶藏裏那些法器都看不懂,別說懸在他心靈深處這塊怎麽都比那些法器本領高強的銅鏡了。
至於新的有趣的領域……
那是他登上所有已知世界巔峰之後才需要想的事了吧。
暫時的恒,大概還需要忙著躲避“七公子”的追捕。
凡此種種,都要求他不去深究。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對鑽牛角尖不感興趣。
於是……
幹脆試試這半塊銅鏡能送我去什麽地方吧。
他徒然升起了這個想法。
躲開那些麻煩事,也看看所謂的通道究竟是如何的。
是能夠瞬息將我帶離,還是需要一點時間,甚至是需要我自己走進某個通道,還有回來的時候是回到原地,還是可以自由選擇去往某個地方。
最好是第一類,回來還能自由選擇。那樣的話,就算被大江幫或者別的什麽敵人圍了,自己也能從容遁走。
那樣除非自己的思維都反應不過來,任何麻煩他都不用煩心了。
這樣想著,恒啟動了銅鏡。
現在銅鏡裏存儲了八百“活性”。他準備用掉五百,隻留下三百,防止一回來就被人圍了,或者幹脆回來就撞進了別人的包圍圈或者某個險地。
哦,恒雖然不懂得畏懼,怕麻煩,但並不魯莽。
他當然是懂得給自己留好後路的。
他甚至會在做好決定之後還會停頓一下,作為最後的防止衝動的保險。
這樣應該沒問題。對這次的決定,他並未察覺有任何問題。
那麽,瞬間,他就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於是,在去其他世界的時候,半塊銅鏡的運送方式是他最希望的了。
這樣很好。
這是本次他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