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是常識啊,我的朋友
很討厭的。
居然會因為寶藏被人盯上這種事。
對寶藏,恒其實並沒有多少興趣。
雖然那寶藏著實很多,比那老修士留給他的東西多太多了,但恒更討厭麻煩。
麻煩,會讓他體味這精彩的世界,那宿慧都不知曉的修行的時間大大的減少。
但沒辦法,麻煩已經上門了,雖然討厭,卻也不得不去麵對。
麻煩因寶藏而起,那麽……
交出寶藏?
別開玩笑了。
雖然恒對寶藏沒有什麽興趣,但他也沒有蠢到覺得交出寶藏就會無事。
而且,寶藏是他的東西了。
當然,有人想要他的東西不是不可以,但得是他願意給,他不給,你不能搶。
你搶,就死。
這就是那三個底層幫眾被帶到深山中燒成灰又被揚去河裏的原因。
所以交出寶藏是不可能的。
但那寶藏,很顯然有著恒不知道的印記,連那三個底層幫眾都能看出的印記,想輕鬆處理也不簡單。
畢竟他並不知道那印記是什麽。
最可能是由某種他並不清楚的修行帶來的結果。
這時候他忍不住有些歎息,當初那位帶領他步入修行的老修士實在是沒有時間了——那大限已至的老修士隻剩下了一個晚上,隻來得及將功法修行的關鍵點告訴他,其他的修行常識卻根本來不及說。
老修士不是沒有留下一些書籍,但對老修士來說,常識性的書籍顯然是沒有任何價值的,畢竟他原本是沒有想留下什麽衣缽傳人的,所以那些書籍根本不存在修行常識,反倒是有不少關於天材地寶的介紹性文獻。
但那些東西,對現在的恒來說顯然是有些早了。
雖然輕易斬殺了三個人,但恒知曉,自己不過剛剛步入修行的世界,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他之前隻專注於煉體,一絲真氣都還沒練出,如果說這樣就走到了這個世界的巔峰,未免有些太小覷天下人。在實力弱小的時候就去爭奪天材地寶,恒並不喜歡這樣的強求。
太容易死掉了。
恒並非宿慧中的那位,對生命已經沒有了樂趣。
他對生命,對這個世界還充滿好奇。
所以他絕不想找死。
所以他一定要搞清楚這印記究竟是什麽。
那麽,要回去找苗寨的老司問問嗎?
恒在這裏生活也有十年了,與那苗寨的老司也算熟識。他也清楚,苗寨的老司是有著奇妙的修行力量的。
如果是老司的話,應該可以給他解惑。
但……
能信得過嗎?
麵對寶藏。
雖然沒有跟外界接觸多少,但從平日購買東西得來的物價看,那些寶藏起碼能買下一萬個苗寨。
這還隻算那些黃金珠寶,不管那些恒還看不太明白的奇妙物品。
以這個世界的修行來看,那些他看不太懂的奇妙物品搞不好才是寶藏最重要的部分。
老司,就算與恒比較熟識,但這1000000%的利潤在前,他真的能忍住,秉持義理嗎?
而且……
在今天這三個家夥之前,在過去的數年裏,恒已經使用過兩三次那寶藏中的黃金了。
老司,真的不知道那黃金的由來嗎?
恒不敢肯定。
更準確說,他一點不敢相信老司不知道。
“我的朋友,你似乎遇到了什麽麻煩?”突然,一個恒很熟悉的聲音傳來。
果然,他早就知道了。
恒並不意外地轉身,正麵朝向那熟悉的人,握緊了新買的鐵劍劍柄。
雖然可能不是對手,但如果對方發難的話,還是要把這柄八十斤的鐵劍甩到對方臉上去。
“別緊張,我的朋友。‘滇王寶藏’的事太大了,咱們小寨子可受不起。我要是敢把這寶藏的事透露出去,咱們寨子就和你一起完蛋了。以往你那些不謹慎的黃金,我都偷偷收起來了。今天是我臨時出去了一下,代替我的阿朵並不知道你那黃金的問題,才讓人發現了端倪。”老司微笑著對恒解釋。
這解釋聽上去很有理。
但恒並未放鬆警惕。
再有道理的東西也隻是道理而已,不見得就是現實。而且,宿慧告訴他,無論哪個世界上,理應二字從來不是人類行事的準則。
人類,隻會做“我願意”的事。
隻要願意,才不管會有什麽後果,就算後果是自己倒黴也無所謂。
當然恒並不批判這個,他自己也會這麽做。
不過正因為此,他絕對不會放鬆警惕。
誰知道老司會做什麽?
“唉,你就是警惕心太強了,如果你的警惕心不是這麽強的話,沒準你現在都成了我的孫女婿了。”看著警惕的恒,老司一臉惋惜。
但恒依然沒放鬆警惕。
雖然他和阿朵的關係不錯,但老司不是阿朵。而且他與阿朵根本沒有什麽。
“請問,您來做什麽?”他問道。
“唉,就像我之前說的,‘滇王寶藏’咱們寨子受不起,所以我來看看能不能補救一下。但看來還是晚了。”老司道。
“晚了?”恒皺眉。
什麽意思?如果說寶藏會暴露也應該是因為他之前不謹慎用到外麵的黃金吧?
這裏與寶藏相關的除了他就隻有那三人,而那三人已經被他毀屍滅跡了。
那麽老司……是來殺他的?
也不對。
如果要殺,幾年前他第一次用寶藏裏的黃金的時候難道不比現在合適?
“你不知道?這是常識啊,我的朋友!世人皆知,八百年前,古滇國最後的王,獻王殘暴不仁,為成仙獻祭了古滇國的一切,包括數十萬人民。其時,天下正道被獻王的殘暴激怒,聯手破了他的法,拆了他耗盡古滇國的一切製成的成仙台。並在古滇國的遺址上對天盟誓,若再有人修獻王法,天下共擊之。所謂‘滇王寶藏’的黃金珠寶,甚至修行寶物,其實都是獻王匯集起來的祭品,還是祭品中不太受重視的一份,根本沒被獻王放在身邊,不然也躲不過當年正道的搜天斡地。”老司道。
“不過這些財寶畢竟曾是祭品,沾染了獻王法獨特的氣息。而獻王法又過於殘暴,被天下正道所禁止,八百年來,連魔道都不去觸這個黴頭,所以那氣息現在的天下獨一份了,隻要出現,隻要能發現,誰都知道是源自‘滇王寶藏’。”
“雖然發現這氣息並不容易,但……很多幫會一直是沒放棄尋找著寶藏的。為此,他們甚至聯手,以尋找獻王餘孽為名,請出當年牽頭圍剿獻王的正道大派——道宮,研究了一種專門用來判別獻王法氣息的法器,大肆派發給下麵的幫眾。雖然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用這法器是做什麽的,但大家名頭立得好,根本沒人能說什麽。尤其十年前,這寶藏據說被‘偷王之王’司空小鳳在咱們南疆發現了。無數幫會都派了人手過來,以做生意為名,四處尋找線索。這就是連那種大江幫的底層幫眾都能發現你黃金的來源的原因。”
“當然,話說回來了,這氣息不是不能消除的。但因為獻王當年距成仙僅一步之遙,這獻王法的氣息異常精純。想消除它,至少要勘破天人之道的四境大修士出手。可司空小鳳雖然號稱‘偷王之王’,卻隻是三境修士,根本沒有這種能力。”
“當然,雖然無法根除氣息,但如果他能把這‘滇王寶藏’運到其他地方去用也不是不能逍遙。金錢這東西流動性大,雖然最終還是會被發現,但流通久了,就很難去找財寶到底是在哪流出來的。而且就算找到了,司空小鳳也早跑沒影了。但當初他一發現寶藏就走露了風聲,一開始就被圍南疆這小地方,而且誰也不好說幫派們有沒有再請出道宮,弄一麵監天鏡探查南疆。運獻王寶藏出去?十有八九會在半途被人堵上。”
“所以,他的寶藏爛在了手裏。在南疆這個小地方,隻要他用了寶藏裏的金銀,就必然會在六個時辰內被那些幫眾發現,連帶鎖定他所在的大致地區。他就算盡快滅口都沒有用,這些被派來搜索的幫眾,每個時辰都必須上報行蹤。滅口,甚至會暴露得更快!”
“就算以大價錢收買都不保險。畢竟,能被收買的幫眾就意味著不誠實,一個不誠實的人,隻有傻瓜相信對方會為自己保守秘密。”
“司空小鳳大概隻能把寶藏藏起來,自己離開南疆,等上十幾年,風頭過了再試圖起出寶藏。不過幾年前寶藏居然就出現在你手裏了……難不成司空小鳳死了?”
老司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但大概是把恒的所有疑惑都解開了。
也是他們是老熟人,甚至算是老友,甚至“差點”成為翁婿,不然老司也沒這麽熱情。
可惜,相對於老司,恒的熱情就要少很多了。
“沒有,他被隕石砸死了。”老司說了那麽多,他對老司的回答卻隻這麽一句話。
大概他還沒有對老司放鬆警惕。
不過這也夠了。
“隕石?蠻大的吧?”
“方圓一丈,隕鐵。”
“哦,那他死的不冤。”
“嗯,他拚盡全力,留下了一具焦屍。”
“哦,司空小鳳這是接近天人了啊,普通的三境宗師修士根本留不下屍體。方圓一丈的隕鐵啊,七十年前在郎山那邊落下了一顆,騰起了老大一個蘑菇狀的雲彩,連天都被遮住了好些日子。”
二人說了幾句有的沒的,才又說回正題。
“所以,大江幫很快就會知道他們的人死了?”
“對,然後他們就會派來調查員,一般是二境修士,而且戰鬥經驗豐富,不是你這個剛入二境門檻的一境,還沒打過幾個人的少年郎比得了的。”
“看來我更應該趕快走了呢。”
“唉,珍重,如果能等過風頭,記得回來娶阿朵啊!”
“被阿朵聽到會揪光你的胡子的。而且,嗲寶不是每天都去你家的嗎?”
“哦,這樣嗎?那就請你哪天回來給阿朵隨個禮吧。”
“嗯,我會的,告辭了。”
說罷,恒握著長劍離去。
從這一刻起,他平靜的隱士生活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