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蠱術
禦花園裏春光明媚,觀星閣裏卻還是如同黑夜一般。觀星閣裏的四層樓的古籍翻遍,也未能找到將鳳魂之力轉為己用的方法。
羌涅不經有些頭疼,自己未想到這鳳魂之主這麽快就會落入自己手中,看來隻能下蠱了。
羌氏一族的神秘蠱術,讓被下蠱之人受製於下蠱之人。可這蠱術,邪得厲害,不止作用於被下蠱之人,連這下蠱的人也有可能會被反噬。自己還無法預料鳳魂之力到底是如何,就要和鳳魂之主捆綁在一起,真的可以?
沒有別的辦法了,隻能拚一拚了。為了羌族,也為了自己。
白沉端著一盤子的殘羹剩飯下了樓,羌涅叫住他:“白沉。”
“是,師傅。”白沉停了腳步,站到羌涅麵前。
“她怎麽樣了?”羌涅問道。
“她已經恢複了神識,也安安靜靜地把飯吃完了,隻是她一直在問為何要將她抓來,徒弟不敢多言,並沒有回答她。”白沉認真地答道。
羌涅道:“好,我上去看看她。”鎮魂法陣下,江蘺仍是先前的姿勢跪坐在紅繩結下,她看著在她頭頂蕩阿蕩的那顆蛇膽,不由得一陣惡心。剛剛吃下去的飯菜,在她的胃裏翻滾,像是要吐出來一樣。這是什麽地方,她不知道。隻是這絕對不是什麽好地方,那屋子四角香爐燃起來的味道讓人難受。
她渾身被那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白布纏著,半分動彈不得。她試過歪著身子挪動地方,周圍卻像是有什麽看不清的屏障一樣,擋著她無法前進。
“別費心思了,這是縛靈仙緞,掙脫不了的。”羌涅踏上最後一截樓梯。
“你是誰!”眼前這個男人眼底妖嬈,看一眼便有些像要被迷惑的樣子。
羌涅笑道:“惠妃在我麵前也要裝嗎?”
“惠妃?”江蘺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眼前這個男人怕是將她錯認成了江玥那個賤人,“我不是惠妃!”
“你不是惠妃?那麽你又是誰呢?”羌涅一本正經地同她玩笑。
“我真的不是惠妃!惠妃她已經死了!我怎麽會是一個死人呢?”江蘺被他問得不知是否該說出自己是江玥姐姐一事,隻能無力地辯解。
“可惠妃沒死,你沒死。”羌涅看著她的眼睛,深沉的看不見底,無端地讓江蘺害怕,而他的話更讓江蘺害怕。
江玥沒死?
不,不可能的!是她親眼看見江玥咽了氣,親眼看見江玥被推下井裏的。她怎麽會沒死呢?
“不會的,你一定是弄錯了!她死了的,她真的死了的!我親眼看見的,我親眼看見的……”
“你親眼看見的?哈哈哈,惠妃娘娘您怕是糊塗了。”
江蘺眼裏透著絕望,奮力地搖著頭:“不不不,我真的不是惠妃,我不是江玥。我叫江蘺,我是江蘺啊!”
“好吧,就當你是江蘺。這些都無所謂了,你是誰我並不關心,你身上的鳳魂之力才是我掛心的。”羌涅不再同她多說。
“什麽?我身上……我身上有鳳魂?不,不會的,我沒死,我不是江玥,我是江蘺……”
羌涅不再說話,隻是站在她麵前。他伸出右手,往左手中指劃了一道,流出血來。他將血滴在江蘺的額頭,中指也點在她的額頭上。那中指愈發用勁地貼著她的額頭,漸漸地中指竟然像是在她額頭上戳出一個洞一樣,竟然伸進去了寸許。
江蘺被這突如其來的疼痛嚇得驚聲尖叫,她整個人像是篩糠一樣渾身顫抖。疼,渾身都疼,她的腦子像是要被炸開一樣。
羌涅的嘴唇也漸漸發白,他的血順著左手中指的傷口,流進了江蘺的腦子裏。
像被抽幹,被抽幹。
不過一會兒,他的中指又漸漸地被擠出來,而江蘺額頭上居然沒有一絲傷口,隻是留下了殷紅的一點。
“你……你對我……做了什麽?”江蘺氣喘籲籲,“你……你對我……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沒什麽,不過是對你施了一個蠱毒。”羌涅也像是用盡了氣力,坐到了一邊的墊子上。
“蠱毒!”江蘺難以置信,“你……你為什麽?”
“自然是因為怕你不聽話。”羌涅笑道。
“那現在……”
“現在你非聽我的話了,安生得待著吧。”羌涅說完這句便坐定,不再言語。
天璃帝終於下令,在八月十五那天將關押在觀星閣的江玥押送去午門外斬首示眾。讓全天下的百姓都看看,天璃國的國威昌盛,鳳魂再生又如何,還不是要死在天璃帝的手裏。
離八月十五還有五日,太子府的書房裏,墨子卿的麵前跪著四虎六金剛。
“還有五日。”墨子卿點了點桌子,“還有五日……”
跪著的十人都不敢說話,隻靜靜地聽著。
“這次隻能成功不能失敗,我們隻有一次機會,阿蘺也隻有一次機會。”墨子卿頗有一股破釜沉舟的架勢。
“是,殿下!”眾人齊聲道。
“從觀星閣到午門,東浩巷是必經之路,那裏是動手的最好地方。”墨子卿道。
展蕭也道:“東浩巷兩邊全是參天大樹,最容易隱蔽了,確實是最好的動手地方。隻是這般明顯的地方,宮裏應該早派人守衛了吧?”
“是,所以我們在隊伍走過東浩巷之後拐彎的地方動手,那裏兩邊是灌木和垂柳,也容易隱蔽。而且過了最危險的地方,那些士兵定會鬆懈,此處最佳。”墨子卿說道。“殿下英明。”
“好了,這次想必是凶險異常,行動之前,你們每人都易容換裝,不得帶上任何有標記的物品,聽明白了嗎?”
“是,殿下!”
墨子卿這番安排之後,寶善也偷偷地將消息傳遞給了林麒,接著便到了蕭逸的耳朵裏。
“看來這次斬首怕是路途艱難。”蕭逸笑道。
林麒對於自家主上要摻和進這件事裏倒是非常奇怪:“主上,這次動手必然要和天璃的太子對上,有這個必要去冒險嗎?”
“林麒,你聽說過一句話嗎?”蕭逸望著他。
“什麽話?”
“富貴險中求。”蕭逸合上扇子,一下敲在桌子上。
“主上,林麒愚鈍。”林麒還是不懂,悉心求教。
“若是這次把墨子卿劫法場一事披露出來,你覺得天璃帝會怎麽想?若是天璃帝知道了他的太子,竟是一直存有異心,那墨子卿這個太子還能做得成麽?廢太子,動國本,天璃動蕩,這不正是我們東澤的好時機麽?你以為這是冒險,孤卻說這個險不得不冒。”
“主上英明,是林麒太過固守了。”林麒被蕭逸這樣一說,瞬間是豁然開朗。
“更何況,這次出手,還能賣我那未來的皇後一個人情,讓她感激我佩服我,何樂而不為呢?”蕭逸想起墨雲嫻,又忍不住笑起來,語氣裏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甜蜜。
“主上,您……”林麒有一種感覺,他家主上,似乎是真的對那個永樂公主上了心了。
“好了,你回去歇息吧,我還得去把這個消息告訴那丫頭,不然她估計都不能安寢。”蕭逸起身說道。
觀星閣裏,江蘺已經被囚禁了兩日,她還是跪坐著,周圍也並沒有變化。這兩日不是那天替她下蠱的男子便是一個麵無表情的少年守著她。
她也曾試過,想反抗,違背於那個男子的意願,她的頭就像是被大錘砸了一樣,疼得無法言說。她的心也像是被攥住一樣,仿佛不能再跳動,整個人像是要死了一樣。試過一次,她再也不敢了。
她不知道,如果是真的反抗到底的話,她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羌涅望著她,突然說道:“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江蘺已經累得不行了,她道:“什麽事,還是我需要知道的嗎?”
“你自己的生死大事,你不需要知道嗎?不要以為你重生未死,便能一直不死,那是不可能的。隻要你身首分離,便就算你鳳魂之力已經覺醒,也是絕不可能再活過來的。”
“我說過,我不是江玥,我也沒有重生。”江蘺有氣無力。
“我也說過,你是誰都無所謂。五日之後,不管你是江玥還是江蘺,都要送去午門問斬,皇上親自定下的。”羌涅道。
“什麽!”江蘺總算是眼裏出現了生氣,抬起頭看向羌涅。
“五日後,你要斬首,示眾。”羌涅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