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帶回
金和束帶著一隊人趕著馬車連京師所都未進，就直接趕回宮，直奔觀星閣。
夜色下，觀星閣像是一龐然大物佇立在那裏，黑沉沉烏壓壓。幾隻烏鳥停在屋簷上，發出淒厲的叫聲。難怪平日裏無人敢接近這觀星閣，就連金和束這樣身經百戰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觀星閣的門口，站著的仍是白沉。他筆直站立，目光直視前方。
“白道童。”金和束隻怕是見到羌涅的徒弟也不敢太過無理，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白沉也一本正經地道：“金將軍，不知道人可帶來了。”
“自然帶來了，來啊。”金將軍一揮手，兩個衛兵押著江蘺上前來。
被關押了一天一夜，又來回奔波，江蘺已經麵露土色，頭發散亂，整個人腳步虛浮，被人拖著上前。
白沉掏出背後的縛靈仙緞，嘴裏默默地念著，那縛靈仙緞像是有了生命一樣，竟然緩緩地升了起來。那縛靈仙緞隨著白沉的手勢，緊緊地纏繞在江蘺的身上，將她捆得結結實實，不能再動彈。
金將軍第一次見這樣的法術，頗有些忌憚：“白道童，需要我們幫忙將江仕人押進觀星閣的地牢嗎？”
“多謝金將軍美意，不過我想不必了。”白沉中指拇指相撚，輕輕一點，江蘺的眼睛閉了起來，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靈魂一樣，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拽著前行，身影漸漸隱入了觀星閣的黑暗裏。
白沉也跟了上去，觀星閣的大門在眾人麵前緩緩關閉。
“真神啊。”金和束不自覺地驚歎。
觀星閣內，無燈無燭火，隻天花頂上和四麵的玻璃裏麵透出來的星光月光微微照亮了裏麵的路。
江蘺就這樣一路上到了觀星閣的最頂樓，空蕩蕩的大廳裏，桌案後麵坐著的仍然是國師羌涅，這個神秘的男人。
白沉將江蘺帶到他麵前，輕聲道：“師傅，惠妃帶來了。”
“恩，將她鎖在鎮魂法陣裏吧。”羌涅道。
“鎮魂法陣？”白沉有些驚訝，“師傅，需要用到鎮魂法陣嗎？”
“昨夜，我就失手沒有帶回她，讓這鳳凰之主險些錯失，還好，隻是險些。我不能不小心。要知道，太子也想得到她。”
“太子？”
羌涅點點頭：“今日在大殿之上，太子的身上留有我昨夜結的法印的痕跡。我相信，昨夜和我動手的就是太子的人。雖然我不知道太子為什麽想要得到她，但是今晚過後，不止太子一個人想要得到她，是肯定的。”
江蘺仍是雙目緊閉，整個人毫無生氣地立在那裏。
羌涅繞著她走了一圈，他又感受到了昨夜在她身上所感受到的微弱的異樣的感覺。這讓他更堅定了，昨夜那感覺不是偶然更不是錯覺。站在她麵前這個女人，就是鳳魂之主。
沒想到，這次他居然這麽輕易地就得到了鳳魂之主，隻要好好地加以利用，那麽……
“白沉，先隨我將鎮魂法陣立起來。”羌涅道。
“是，師傅。”白沉道。
大廳裏的四角都放上了四隻香爐，香爐裏用雲子葉鋪底，一隻死蠍子在上麵被火燃著。白沉又取了紅線，在半空裏打出一個玄花結，結的正中係著一隻蛇的內膽。江蘺被安置在那內膽之下，身上的縛靈仙緞仍未除去。
羌涅以血為介，在江蘺的身周滴了五滴血，那血竟然隱隱地向中間匯聚，江蘺的身邊像是被花了一個圈，閃出一個紅圈又消失不見。
“師傅。”
羌涅點點頭：“這般便能放心一些，不過這幾日，你我要輪流守著她，不可有絲毫的鬆懈。”
“是，師傅。”白沉道，“可是看起來，這位惠妃的鳳魂之力似乎沒有絲毫的覺醒。”
“沒錯，她若是覺醒了鳳魂之力，你以為這鎮魂陣法還能夠將她鎖住嗎？”羌涅又道，“不過也幸好她還未有絲毫覺醒，這樣我才能有機會好好研究這鳳魂之力如何才能為我所用。”
“師傅，你未能找到方法嗎？”白沉問道。
“鳳魂的傳說雖多，但關於鳳魂的真實記載卻甚少。我翻遍了所有的古籍，也隻找到了隻言片語。要想知道這鳳魂之力的真正作用力，怕是很難。”羌涅有些遺憾，複又坐回了案前。
白沉有些著急：“那怎麽辦？惠妃想來也不會在觀星閣關太久吧？”
“是啊，皇上想必過幾日就會下令將她處斬。到時，我想太子一定會趁著路途中想要將惠妃劫走。我們也可以趁著這時機，將江玥換下來，徹徹底底地將她關起來。”羌涅說道。
“師傅肯定太子會劫法場？”白沉道。
“是的，他一定會這樣做的，我們現在隻需要把江玥控製在我們手上，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靜靜地等就好了。”這一夜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輾轉難眠，但墨雲嫻卻睡得不錯，一覺便睡到了自然醒。珠兒和阿環帶著一應下人魚貫而入，端著熱水銅盆漱口茶盞。
墨雲嫻整理完了，坐在銅鏡前，方才想起問：“淩霄呢？”
珠兒聳了聳肩，看了阿環一眼：“淩霄在外邊。”
墨雲嫻瞧了她們道：“叫她進來，替我梳頭。”
阿環無法，隻得應了一聲，道：“是，公主。”
淩霄跟在阿環的身後縮著脖子小心翼翼地進來：“公主。”
“別磨蹭了，過來替我梳頭吧。”墨雲嫻放下手裏的梳子。
淩霄走到墨雲嫻的身後，拿起梳子將她烏黑的長發一梳到底。淩霄小心地問：“公主，今天想梳什麽頭呢？飛星逐月髻好不好？”
“都好。”
淩霄突然瞄到桌上放著的額鏈，從未見過。墨雲嫻隨著她的目光也看見了那條額鏈，有些不好意思，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道：“昨日不知從哪翻出來的，瞧著倒是挺好看的。”“公主用的自然都不是尋常物件，不過這個額鏈奴婢從未見過這般精美的，那海藍寶像是能滴下來一樣。”淩霄豔羨道。
“是啊，瞧著確實不錯，今日便帶著它吧。”
淩霄將飛星逐月髻梳好，佩戴上了這額鏈，昨日夜晚帶上就已經驚豔到了墨雲嫻，這日光下更是光彩奪目，絢爛異常。再在發髻上插上的珍珠發簪和雲母發簪都成了點綴。
淩霄選了一對長長的耳鏈給墨雲嫻帶上，再配上今日這身漸變的水藍色長裙，光彩照人。
往日裏，淩霄便知道墨雲嫻的美貌，今口口才知道了什麽叫作美若天仙。
“哇，公主。”珠兒進來，看見墨雲嫻的打扮也是瞬間被驚豔到了。
“咋咋呼呼地作什麽。”許是心情好，墨雲嫻倒也沒在意，隻是笑罵她。
“公主，您今日可真美啊！”珠兒也說不出什麽花言巧語，隻知道說美。
“對了，公主，門口的侍衛都撤走了。”珠兒又補充道，“也不知怎麽就突然撤走了，不過太好了，咱們總算能隨意進出了。”
“那確實是不錯，今日便出去走走吧。”墨雲嫻心情不錯。
“太好了，那奴婢這就去準備。”似乎是昨晚從前的惠妃被抓起來一事傳遍宮中，讓宮內的眾人都心情瞬間放鬆了下來，丫鬟們的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一路上，墨雲嫻的裝扮都驚豔了不少人。
“永樂公主大病痊愈了之後，愈發美豔了！”幾個小丫頭看著墨雲嫻的背影嘰嘰喳喳地議論。
“是啊是啊，公主的裙子可真美啊，走動的時候像流水一樣還會變顏色呢！”
“你懂什麽！那叫浮光錦！不過永樂公主額前的鏈子可真是太漂亮了，那寶石顏色多藍啊！”
珠兒捂著嘴笑：“公主，您瞧，那些丫鬟太監都看呆了！”
“貧嘴。”誇自己漂亮，誰能不高興呢？
許是昨晚的壽宴草草散場，今日也沒什麽人有興致逛禦花園，往日鶯鶯燕燕的禦花園今日卻是冷冷清清。不過，禦花園從來都是賞景，有沒有人又有什麽關係呢？
“永樂公主。”
不是這麽巧吧？
墨雲嫻回頭，正是蕭逸。他笑容頗有些風流少年的佻達，下巴微抬。一身冰藍色的長衫繡著雅致的雲紋，雪白色的滾邊，一如他頭上的羊脂玉發簪。他晃了晃手中象牙柄的折扇，在芙蓉花叢裏，明媚得讓人不敢看。
蕭逸自墨雲嫻一進他的視線就沒有移開過，白天的墨雲嫻更加引人注意。她的臉頰緋紅得像天邊的晚霞，靈動的雙眸似是黑夜的明星。她的額間還帶著昨夜他親手為她帶上的額鏈，美好得不知該怎麽去形容。
“參見蕭皇陛下。”墨雲嫻屈膝行了一個禮。
“今日春光正好，孤正想好好地欣賞天璃宮中禦花園的美景，沒想到這麽巧竟碰上了公主。”
“嗬嗬嗬嗬嗬嗬，是很巧。”墨雲嫻自己都覺得笑得尷尬。
“那孤便不打擾公主你賞花了。”蕭逸也點到為止，不再步步緊逼。
隻是走到墨雲嫻身邊的時候，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這條額鏈，你帶著甚好。”
一句話，隻說得墨雲嫻臉頰飛紅，像是被人當場抓包，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