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心情平複了
眾人就此在百丈絕壁住下。
這裏是長信宗環境最惡劣的地方，高聳在雲端的一處絕壁，還極其寬廣，連鳥都不願意飛來。
鄧少鈞很喜歡這個地方，姚意也是相當滿意。
無字天書上煉神一篇，果然神異，魂魄的韌性得到極大的增強。姚意的魂魄生長速度比過去大大加快。
他選在姚暢屍身隔壁住，還真是選對地方了，以前羅奇還會每天過來看一下，現在半個月都沒靠近。
這天剛修煉，忽然聽到外麵傳來驚呼：“老東西，你敢搶我的雞！”
這是龍越的聲音。
絕壁上，隻見兩個人影，上下翻飛，裹來一團團塵土，定睛一看，南宮無餘居然在跟龍越搶一隻烤雞。
原來，南宮無餘躲著不見人，愣是躲了半個月，今天覺得該吃點東西了，剛好龍越吩咐人送來烤雞，他毫不客氣就去搶奪。
兩人都是金丹境九層，百丈絕壁的法術禁製對他們都很弱，雖然沒用大神通，然而金丹九層的仙人，他們的身體豈是常人能比的，頓時搞得塵土飛揚，亂成一團。
“雞是我的！你揍開！”
南宮無餘不說話，眼睛死死盯著烤雞，如影隨形，就像個鬼一樣。
龍越從百丈絕壁上跳下，南宮無餘也跳下。
龍越踩著絕壁，如履平地，南宮無餘也橫著緊追。
龍越怒不可遏，回身揮起老拳，南宮無餘也隻是順手格擋，並不退縮。
“好了好了，我分你一半，行不行？”
南宮無餘根本不應，擺明了就要全部。
龍越也不管烤雞油大，往懷裏一塞，扭頭就跑。
王鬆探頭出來，看了一眼，傻了，歎口氣說：“兩個大仙人，為了隻雞，說出去都好笑。”
不敢看熱鬧，縮了回去。
李菲急得跺腳：“師尊，你要吃烤雞嗎？我去給你弄！”
羅奇遠遠地看著，表情很尷尬，就好像家長看到自己的小孩打架，丟人了。但他也不敢上前。
鄧少鈞卻看得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麽！”李菲厲聲嗬斥。
“宗主想吃東西了，我就放心了。”鄧少鈞認真地說。
一個人為了吃能跟人搶，說明他還想活下去。
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連隻鳥都沒有，去哪裏給他弄吃的？
長信宗的百丈絕壁，進出不便，如果不出意外，南宮無餘是被下了禁咒的，隻是不知他能不能破，不能破的話，也是不能出去。
平常就靠林欽幾個人供養。
但是，仙家的飯食，其實很簡單，就是為了果腹，談不上享受。
修仙之人，經常辟穀，不吃飯是很經常的事情。
兩人追了一陣，龍越被南宮無餘一腳掃倒，伸手就奪了烤雞，一口就咬去半斤。
南宮無餘坐在地上，旁若無人地吃了起來。
龍越從地上爬起來，氣得跺腳。
“吃吧吃吧，撐死你，老瘋子！”
遠處，林欽急急忙忙跑過來，大喊：“師叔祖，師叔祖，我再去弄一隻烤雞，別著急，別著急。”
龍越無奈搖頭，見林欽拿著酒葫蘆，取了過來，搖了搖還有半壺，遞給南宮無餘。
“老東西，喝口酒。”
南宮無餘接過來，一口喝光，絲毫不帶客氣的。
“哼，你弟子都看傻了，注意點形象。”
南宮無餘麵無表情，吃雞的速度一點沒放慢。
李菲已經跑過來了，見南宮無餘這個樣子，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師尊，你肯出來了，弟子參見師尊。”
她規規矩矩地行弟子禮。
無論南宮無餘是什麽形象，那都是表象。
南宮無餘沒理她，認真地吃雞。此時，大塊的肉已經吃完了，用牙細心地剔骨頭裏麵的肉。
這整整一隻雞，風卷殘雲，很快就隻剩骨架。
吃得比解剖還幹淨。
最後把腿骨咬碎，吸裏麵的髓。
看得龍越又餓了，見林欽傻站著，罵道：“再去給我弄點吃的來。”
林欽這才如夢初醒，連滾帶爬跑了。
李菲一直跪在那裏，南宮無餘沒說話，她就一直跪著，也不說話，就是靜靜看他吃。
羅奇終於也趕來了，陪著她跪。
“你來這裏幹什麽？”南宮無餘突然輕聲問。
“我們回去說好嗎？”
李菲皺起了眉，有外人在此，她不想說。
為什麽會到長信宗來，這裏有太多秘密，羅奇問起，也隻是大體說了下。
無字天書，她肯定會與南宮無餘分享的，但也得等合適的時候。
南宮無餘眼神黯淡下來，低下了頭：“我覺得無臉見你。”
“宗主就是責己太甚。”鄧少鈞遠遠嚷了一句。
他並沒有第一時間跑過來，因為，他不知如何麵對他。
金羽宗的出師弟子，該如何見前宗主？
南宮無餘見他過來，微微含笑：“鄧少鈞，恕我眼拙，看不出你的天姿。”
他人在百丈絕壁，但外麵的事，並非一無所知。
見龍越在場，他對李菲說：“走，去我洞窟坐會。”
扭頭對龍越說：“龍師兄，多謝你的烤雞，我要去跟弟子說說話了。”
“怎麽，怕我跟著？”龍越大為不滿，“吃了我的雞，也不客氣點。哼。”
龍越拂袖而去。
南宮無餘帶李菲回到自己的洞窟。
這半個月，李菲的到來，讓他極其羞慚，不過現在好了。
有些東西還是得直麵，逃避是沒用的。
“師尊，你別這個樣子好嗎？”李菲語氣毫無責備，的眼裏全是安慰。
南宮無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無語。
鄧少鈞站在洞窟口，忽然設下一個陣法。
他還沒有實力隔絕天地，但壓製氣息，防止泄密還是能做到的。
除非南白子，龍越，一般的金丹境，像王鬆，根本無法進來。
他的舉動讓羅奇很訝異，一看李菲，無動於衷，忍住不問。
鄧少鈞剛設好，李菲趕緊拿出抄錄的無字天書，遞給南宮無餘。
宗主非常驚愕，接過來看了會，手都發抖了。
“這是……”
“無字天書。”
啊！
羅奇驚得張大了嘴巴合不上。
南宮無餘也是震驚不已，從何得來？
鄧少鈞以盡量短的話，將這件複雜的事情，細細說一遍。但是隱去了南白子掉包的那一段。
南宮無餘聽得直皺眉：“這無字天書，是上古大仙的秘籍，南白子為什麽允許你給我？”
當初在破解無字天書的時候，南白子是親眼看著李菲抄錄，事後也沒出手追回。後來還讓他們在百丈絕壁躲著，肯定也知道李菲會給南宮無餘看。
大家都是活了幾百上千年的人，這點還看不出來麽？
說明這些都在他的容忍之內。
為什麽他不怕無字天書得到擴散呢？
鄧少鈞覺得南白子可能有大的謀劃。
可是，他想做什麽？
南宮無餘覺得這事不會如此簡單。
“南白子向七大宗門的匯報，當然不會說我看過無字天書。所以，師尊得隱秘修煉。”李菲提醒道。
羅奇這才看明白，原來鄧少鈞依然站在他們這邊，不禁對他投以親切的一瞥。
“宗主，這個煉神一篇，我覺得，可能治愈你走火入魔後的損傷。”鄧少鈞特意點醒他。
“哦，是嗎？何以見得？”
“呃，宗主自行參悟。”鄧少鈞說這話的語氣，就好像教小孩似的，羅奇剛剛那好轉的態度又壞了一點點。
從得到無字天書，到來到長信宗，隻有這半個來月能安靜研究。鄧少鈞把心思都花在“煉神”這一頁上。
修煉之事，隻有自己親身體驗才知道，其中太多不能意會，不能言傳的東西，誰修誰知道。
魂魄之事，虛無縹緲，無根無影，在仙道之外，又無法像修為一樣測定等級，所以他是真說不出來。
南宮無餘把無字天書收了起來。
“李菲，就此一份，沒再抄錄了吧？”
“沒有。”
“那就不要抄錄了，你們記在心裏就行了。裏麵的法術，與現在的多有不同，容易惹禍。”
“弟子知道。”
南宮無餘溫和地看著鄧少鈞，慨歎地說：“當初，我讓卦尊看看你，他說看不出你本源。”
“弟子多得宗主庇護，如今築基九層了。”
南宮無餘吃了一驚，修得那麽快？
想不到那一年，金羽宗來了兩個天才。
可惜自己隻看出一個，太可惜了。
“你如今真的拜南白子為師嗎？”
“弟子也不知，本來是權宜之計，現在，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了。”
南宮無餘沉思了一下，說：“南白子有大誌，你跟著他，福禍難料啊。”
“宗主覺得南白子其人如何？”鄧少鈞忽然問。
南宮無餘一愣，想了好一會，才緩緩說道：“以前覺得他寬宏大度，有君子之範，現在才知道，他深沉隱忍有大誌啊。”
眉頭一皺，對弟子說：“今日之議論，千萬爛在心裏，不要泄露。我看，南白子大概不會把我們當仇人，咱們不能說破人家的事。”
幾個弟子趕緊點頭。
“哎呀，不好！”鄧少鈞猛地一聲喊。
眾人驚訝地看著他。
沒等他說第二句，突然，嘭，一聲輕響。
這是陣法被破的聲音，鄧少鈞受到反噬，感覺一陣惡心。
隻見一個身影出現，赫然竟是南白子。
哼！
南白子一進來，手一揮，洞窟四壁閃過一道白光，瞬間又消失了。
鄧少鈞心裏咯噔一下，他猜出來，這個大概就是所謂的“隔絕天地”之法術了。
捂住胸口，裏麵開始翻江倒海。
南白子一手搭過來，按住他的肩膀，那股翻湧的力量，漸漸消散。
“臭小子，你這陣法還挺精妙的，逼我強行以法力擊破，以後別用這些小孩玩意了。如果是我龍越師弟那種毛躁的人，你就被反噬死了。”
這裏是百丈絕壁，法術受到限製，陣法的效果也降低。
“你，你來做什麽？”鄧少鈞低聲問。
南白子滿臉不悅，冷哼道：“臭小子，我發現你自從答應拜我為師，從頭到尾隻主動喊過我一次。是不是見到金羽宗的人，喊不出來了？”
南白子把手一抽，鄧少鈞倒退兩步，吧嗒坐在了地上，喘大氣，額頭上滿是汗。但胸口不悶了。
南宮無餘冷冷地問：“好幾年沒見過你，為什麽今天突然出現？”
“聽說你出來搶吃的了，說明還想活下去，所以特來看看你。”
“不會這麽簡單吧？”
“自然是有事要托付。”南白子淡漠地說。
“哦，不妨直說。”
“你有救了。”
“哦，肯請賜教。”
“剛才我徒弟鄧少鈞說了，煉神。”南白子意味深長地說了這個關鍵詞，讓南宮無餘心中一驚。
在南宮無餘客氣地說“賜教”的時候，南白子特意重點突出“我徒弟鄧少鈞”幾字，挑釁的味道再明白無誤。但南宮無餘根本沒在意這個字眼。
南宮無餘與鄧少鈞對視一眼，十分驚訝。
你們倆，已經關係如此之深了麽？
鄧少鈞苦笑不已，不敢吭聲。
南宮無餘緩緩抬起手，朝南白子拱手，說道：“多謝長老。”
南白子微笑點點頭，也不多說一字。
一切盡在不言中。
南宮無餘心中一暖，這個南白子麵冷心熱啊。
眼睛掃到鄧少鈞，有些困惑地問：“長老似乎很看重他鄧少鈞。”
“他深沉，隱忍，有大誌，很合老夫胃口。”
李菲愣了，這詞怎麽聽起來那麽熟悉？
鄧少鈞卻聽得心驚肉跳，提到我的時候，為什麽要用“胃口”兩字？
南宮無餘哈哈大笑：“原來長老早就聽到了我們的談話。”
“老夫這話，並非抄襲你說的，的確是我對他的評價。”南白子一點也沒笑，“他本是一株何首烏，化形之後，未曾奪氣，隱藏人間這麽多年，修為提升如此迅速，正是可造之材，難道你不喜歡麽？”
南白子毫無避諱地點破鄧少鈞的本源，讓他渾身一顫。
果然，南宮無餘和羅奇，都震驚不已。
何首烏？
南宮無餘心中苦笑，原來他是何首烏啊，我現在喜歡有什麽用，以前也沒看出來啊……
妖獸化形，在修仙之路上，起點會比凡人高出許多。如果沒有奪氣，未來的仙途也會很高。
從南白子對他期望看來，這小子未來的修為很可能會超過自己的想像。
難怪如此看重他。
可惜了，我金羽宗到底失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