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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信心不足了

  鄧少鈞從第二層青龍陣墜落到底層,身子好像真的從萬丈懸崖墜下來,砸在地麵,揚起漫天塵土。


  他努力睜眼一看,這裏無天無月,灰蒙蒙,迷茫茫,也是一個高台,但似乎與之前的不一樣。


  還沒看清楚四周有什麽,一個驚呼傳入耳朵——“鄧少鈞?你怎麽來了?”


  這聲音緊張急切,還帶點委屈,然而輕軟嫩酥,讓人如沐春風,不是李菲能是誰?


  定睛一看,一個曼妙的身影,迎風撲了過來。


  鄧少鈞雙手一摟,兩人四手相扶,驚喜萬分。


  “鄧少鈞,你也被南白子抓進來了?”李菲鼻子一酸,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了。


  她為他受了那麽些委屈,他還是沒逃出南白子的掌控。


  “鄧師兄!”石犇喊道,“你這是,你也,你怎麽……”


  王鬆站在一邊,歎了口氣:“唉,既然逃不掉,那就老老實實吧。”


  鄧少鈞沒空理他們,隻顧著對李菲說:“咳,你沒事,那我就放心了。”


  李菲臉上瞬間綻放出紅暈,又喜又怒地說:“你不是不肯跟王前輩來嗎?我還以為你逃跑了,還是沒逃掉啊……”


  鄧少鈞嘿嘿笑道:“我沒逃啊,誰說我逃了的?誰造的謠。”


  造謠?這個詞讓王鬆身子一挺。


  “我說的,但我不是造謠啊。你確實跑了嘛。”


  然後,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老弟,認命吧,早點投降,少挨一頓揍。”


  挨揍?鄧少鈞莫名其妙。


  石犇急急地說:“師兄,都什麽時候了,你還不老實交代嗎?非要被南白子前輩扔進這個陣法裏,你又逃不出去,何苦受罪!”


  鄧少鈞這才明白,原來他們三人,都以為自己是被南白子抓進來的。


  此時不是聊天的時候,他沒空解釋,輕輕地放開抓住李菲的手腕的手,然而李菲的手還死死地抓著他。


  他輕輕甩兩下,沒甩掉。


  然而,這個動作引起了李菲的憤怒。


  “你什麽意思?嫌我抓著?”


  “哎呀,你別誤會,其實我現在有要緊的事,你先把手放開,我真有急事。”


  “不放,你別想走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我不走,沒說要走啊。”


  “那你要幹嘛?”


  “我要破了他的陣法。”


  他這話一出口,李菲三人直接石化。


  他們不是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而是確診了鄧少鈞腦子出了問題。


  破南白子的陣法?

  這玩笑不好笑兄弟。


  鄧少鈞哪有時間跟他們解釋。


  他隻想早點把陣法破了,趁南白子不好意思反悔,把李菲救出去。


  兩隻手被李菲抓住。


  要換了以前,他才不會甩開。


  但這樣怎麽找陣眼?

  他隻好嚴肅而惋惜地說:“你先放開我的手,我真有要緊事。”


  石犇早就看不慣了,王鬆或許不在意,但他年紀輕輕的,還是受不了,趕緊對李菲說:“小師叔,你還怕他跑了?能跑哪去?”


  啊……


  李菲醒悟過來,這樣拉拉扯扯確實有礙觀瞻,趕緊鬆開手。


  石犇的心突然就輕鬆許多了。


  鄧少鈞輕輕地,漫步四周,想要尋找青龍陣的陣眼,同時想確定這是“坎離十二變式”中的那一式。


  三個人呆呆地看著他打轉。


  “師兄,算了吧,別癡心妄想了,你這不是嚇出毛病來了吧?”石犇冷冷地說了句。


  “閉嘴!”李菲朝他嗬斥,“他得了卦尊的真傳。你可知道,卦尊在卦術陣法這方麵,那可是天下第一,南白子老前輩,未必比得上卦尊!”


  石犇趕緊閉嘴,不再說話。


  他心裏嘀咕,南白子是元嬰境老怪,他的陣法就算不夠精妙,那至少也得卦尊自己前來破解才行吧?

  你家的鄧少鈞再厲害,也沒有把卦尊的全部衣缽接過來,你就看他折騰吧。


  他不知道的是,在陣外,一直以靈識觀照陣中情景的南白子,聽到李菲的這句話,臉上早以一陣紅一陣白。


  關於陣法,他確實認為不如卦尊,因為他的主要修煉方向都在提升階位。陣法,不過是閑暇之餘,一個興趣而已。


  但以前一直覺得,自己陣法方麵可能必卦尊差一點,但那隻是老夫的閑暇娛樂。即使如此,也隻比主攻卦術陣法的呂武差一點而已。


  這就好比,在學校裏,主科突出,音樂美術也不差,還能打籃球,這妥妥的全能學霸。


  輔修能與人家主修相比,這已經很牛了。


  但現在被李菲一句話,說得他心裏有些慌了。


  沒錯,被卦尊呂武破了我這陣,真不丟臉,但要是被卦尊的不記名弟子破了……哎呀,我的臉呢?我的臉呢?


  當然,如果有人願意聽他解釋,他會說,這個陣法隻不過是隨便布置的,不算老夫最上乘的陣法。


  問題是,不會有人來問你的。


  人家隻會說,一個築基境的,破了個元嬰境的陣法。


  這樣一來,哎呀,我的臉呢?我的臉呢?


  南白子從之前鄧少鈞的表現,其實已經暗暗擔心起來。


  萬一這臭小子破了我的陣,怎麽辦?

  鄧少鈞已經坐了下來,推演陣法。


  王鬆不識好歹,在一邊打岔:“就讓他試試吧,不撞南牆不回頭,等頭上多了幾個包,就會老實了。”


  鄧少鈞沒搭理他,不一會兒,大家隻見他嘴角一咧,露出神秘而邪魅的笑。


  這是犯病了嗎?王鬆心裏暗想。


  一個人陷入絕望的時候,經常會有幻想,會顯得很興奮。然而,越是自信,當希望破滅的時候,就會越頹廢。


  南白子實力那麽強大,明明一伸手就可以把人捏死,卻把人抓進陣中,玩的就是貓抓老鼠的遊戲啊。


  殺人誅心,人崩潰以後,讓他做什麽就很容易了。


  “鄧少鈞,行了,別亂竄了,無字天書,你保不住的。”


  “嗬嗬,我想不到你一轉頭就替南白子來當說客了。枉我還信任你……”


  “放你的狗屁!”王鬆忍不住怒道,“你把我拉下水,還敢說信任?無端卷入這一場風波,我也真是糊塗,跟你就應該見麵作個揖就算了,怎麽會替你跑一個腿!”


  鄧少鈞怪道:“我也不知道,你見到元嬰境老怪,竟會害怕到這個地步。”


  老怪?這個詞讓所有人都身子一震。


  連李菲都害怕了,忙朝他擺手,千萬注意措辭,不要禍從口出。


  陣外的南白子聽了,臉色刷地黑下來,然後,變白,突然,哈哈狂笑起來。


  “老怪,哈哈,真他娘的有趣!好久沒被人這麽罵了,這麽那麽爽?這小子我要弄死他!”


  王鬆嚇得不敢跟他說話,走遠三步,忿忿地對石犇說:“小老弟,咱們離他遠點,免得南白子降下五雷,誤傷了我等。”


  不待他說,石犇早就走遠了。


  “師兄,我就是替玄微子跑腿的,你跟南白子前輩的事,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隻是個小小的築基境二層的小修士,膽子就芥末那麽大,你可別連累我。”


  鄧少鈞歎口氣,譏刺道:“石師兄,還說金羽宗是其樂融融的大家庭,同氣連枝,有事一起承擔呢。”


  石犇生氣地說:“哎呀,我都忘了,你已經出師了,跟金羽宗是半點關係都沒有了。”


  咳,一個個怕成這個樣子!

  “王前輩,就算我有了無字天書的破解方法,又不是偷又不是搶,就算是偷是搶,也不是從他手上搶的,為什麽就得交給他?”


  王鬆朝他豎起大拇指,問得好,好氣魄!

  鄧少鈞哈哈笑道:“王前輩,你別跟我陰陽怪氣的,你這個樣子我很不習慣。”


  “南白子是以七大宗門的身份來取回無字天書的。”


  “七大宗門強取,又是什麽道理?憑什麽我們小門派,就不能擁有?”


  “問題是,小門派留不住啊……”王鬆無奈地說。


  怕他不明白,又把剛才對李菲說的比喻說了一遍。


  “這就好比,家中金銀滿倉,卻無人看家護院,你守得住嗎?”


  這句話好有道理,他想起穿越之前,中國之所以勒緊褲腰帶也要搞兩彈一星,就是手裏沒有家夥事,晚上睡不著,一樣的道理。


  自己不夠強大,就不敢擁有令人覬覦的東西,這叫德不配位。


  “哼,什麽七大宗門,就是七大流氓!”鄧少鈞輕聲說了句。


  這下,不但王鬆,連李菲,也都當場石化了。


  南白子聽了,哈哈哈狂笑不已。


  “哎呀,這個混球,話糙理不糙,還真有趣。老夫又不想讓他死了。”


  李菲趕緊捂住他的嘴。


  祖宗,我叫你祖宗,別說話了。


  鄧少鈞握住她的手,溫柔地說:“你別慌,我真是來破陣的,我跟南白子打賭了,將他的陣法破了,他就會放人。”


  啊,真的?


  當然是真的!南白子堂堂長信宗的長老,金口玉言,口含天憲,怎麽會那麽缺德,跟後輩弟子開玩笑,玩人呢是吧?


  經過這幾分鍾,鄧少鈞幾乎句句都有刺,他們已經不驚訝了。


  李菲把手放下,喃喃道:“你真能破得了?”


  “南白子答應放了我們,這句話真不真,我不能保證。但他的陣我能破,這句話是真金都沒那麽真。”


  鄧少鈞讓他們走開點,對著地上某個地方,手一揮:木刺術。


  一根木刺從地底下鑽出。


  轟的一聲,一張符紙被挑出來。


  王鬆幾人都驚呆了,他們在這裏站了這麽久,都不知道這裏有一張符紙。


  “這是什麽?”石犇驚道。


  “陣眼!”鄧少鈞勝券在握,淡淡地說。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他居然找出了陣眼!

  幾個人雖然不擅陣法,但基本的理論都知道的。


  陣法必有陣眼,破了陣眼,就能破陣。


  心中突然狂跳起來,不是吧,真能把我們救出去?


  王鬆和石犇與無字天書本來沒有一毛錢關係,莫名其妙卷進來,嚇得要死,巴不得離開這裏。


  李菲臉上一喜,得意地說:“看吧,我說了他一定行的。”


  另外二人滿臉的尷尬,你什麽時候說過他行的?


  你剛才的懷疑,不比我們少……


  符紙被挑出來後,鄧少鈞再以火球燒去。


  瞬間,符紙化為灰,四周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


  震動停止,鄧少鈞的身影突然消失。


  ……


  眼一閉,一睜,人就不見了。


  “鄧少鈞!”


  “鄧少鈞!”


  李菲急忙喊,但是沒有任何回應。


  發生什麽事了?

  三人麵麵相覷,四處尋找,然而鄧少鈞的確不在這裏。


  哎呀,他還是走了。


  不是要來破陣的嗎?怎麽自己走了?


  “小師叔,他怎麽走了?”


  “難道他隻把自己救了,不管我們了?”


  李菲煩躁得很,嘟囔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三人茫然對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王鬆眉頭一緊,低聲說:“是不是他破了陣,被南白子長老抓走了?”


  石犇一驚,脫口而出:“難道南白子前輩反悔了?”


  “胡扯,咱們都還在陣中,這個陣,又沒有破。”李菲不耐煩地說。


  幾個人回過神來,一看周身,還是原來那種灰蒙蒙的景色,確實還在陣中。


  “那他去哪了?”


  這個問題讓李菲很煩躁,眼神慌亂起來。


  之前強硬麵對南白子的施壓,那是因為心裏有個期盼,鄧少鈞沒被抓住。


  但鄧少鈞都到了這裏,形勢就變了。


  南白子跟他打賭,破了陣就放人,跟小孩子的遊戲似的。


  這是南白子的地盤,他就算隨時反悔,你也拿他沒辦法。


  罵人又不能把人罵死。


  “哦,我明白了。”石犇喃喃道,“鄧少鈞找錯了陣眼。唉,還是南白子棋高一著啊,他失敗了。”


  嗯?有道理。


  王鬆輕輕地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這一下,李菲的眼神更黯淡無光了。


  看樣子,確實如此,鄧少鈞信心滿滿,說那符紙是陣眼,用火球術燒掉了。


  如果真是陣眼,就應該破了陣,他們現在就應該回到現實,而不是繼續呆在陣法之中。


  真的失敗了麽?


  還是逃不過元嬰境強者的手心啊。


  她現在信心不足了,不,有點惶恐了。


  假如鄧少鈞真的找錯了陣眼,那意味著他會十分危險。


  南白子會放過他嗎?


  現在坦白交代,會寬大處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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