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破解秘方
姚意長老突如其來的誇讚,讓鄧少鈞很驚訝,受寵若驚。
前麵那些“謝謝誇獎”,不過是嬉笑打鬧,不敢當真。
反而他後麵那句,“我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並沒有點名道姓誇獎他,卻是真正的誇讚。
以前與姚意的關係,怎麽說呢,肯定不是朋友。
一個時時想著奪取你的身體的人,怎麽可能成為朋友?
後來,在龍宮裏,經過一番調解,兩人似乎不會成為敵對關係。
但也還不可能是朋友。
朋友的一個前提,那得是互相欣賞。
如今,與姚意當然也算不上朋友,但至少,獲得了一分欣賞,那就離敵對又遠了一分。
回到了客棧,見到了李菲,拿出那幾張無字天書,得意地晃了晃。
他可不擔心有一隻手從地下伸出,將它們奪了去。
李菲震驚不已,脫口而出:“怎麽還有?”
“嗬嗬,那個宋西,一看就知道不老實。跟了幾十裏,他們坐下療傷,才終於拿出來,被我一鍋端了。”
李菲喃喃道:“你也不搜他的身,說不定還有!”
啊,你,你更狠……
差不多得了……
隔壁有人敲牆壁,兩人趕緊過去。
隻見魯惠信坐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
鄧少鈞驚訝地喊道:“你能起身了?”
“嗯。”
說完,他又躺下。
“唉,還是有些不自在,不過好多了。”
魯惠信抬起一隻手,剛才就是用它來砸牆。
用力攢了攢拳頭,打出去,還虎虎生風。
“大概再過個把月,就能恢複正常人了。”
在另一張床上睡的魯析被他們吵醒了,睜開眼睛,驚訝地跳起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說實話,鎮子外麵如此大的動作,他還能睡得如此踏實,鄧少鈞的驚訝比他還大。
“沒事,你繼續休息吧。”魯惠信又坐了起來。
魯析一看,驚喜地說:“兒啊,你能動了?”
“嗬嗬,說了我不是殘廢,你放心吧。”
魯析又驚又喜,心知他們不是普通人,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有話說,忙起身,說:“天快亮了,我去看看牛。”
知趣地退出房間。
鄧少鈞困惑地低聲問魯惠信:“他為什麽能睡得那麽踏實?”
嗬嗬——
魯惠信露出會心的一笑。
不過是個小小的安眠術而已。
他是看魯析近來勞累,睡眠不足,給他施了個小小的法術,也算是盡點當兒子的孝道。
鄧少鈞很驚訝,他居然能施展法術了?
“那東西給我看看。”魯惠信突然伸出手來。
鄧少鈞一愣:“什麽?”
“少裝蒜,就是你詐騙來的東西。”
嘻嘻。
鄧少鈞得意地把無字天書都拿出來。
但是沒有告訴他們,其中一張,是山前縣的紅荷給的。
他覺得,既然已經放了紅荷一馬,就少提她,免得給她帶來意外的麻煩。
一共九張。
魯惠信摸了摸,忽然說:“沒錯,是這個感覺。”
鄧少鈞也不隱瞞,老老實實把那張寫著破解秘法的紙遞給他。
魯惠信看了幾眼,眼睛裏放出了光。
“你覺得這秘法靠譜嗎?”
“靠譜。”魯惠信嗬嗬笑道。
鄧少鈞聽了大喜,眉頭舒展開來。
“喂,小子,你修為不怎麽樣,但是搞詐騙更有天賦。”
“哎呀,多謝誇獎。”
“這無字天書,流傳很久,誰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頁。”
“管他呢,能得一頁是一頁。”
“可是,那個小子,是如何得到破解之法的?這麽多年,那麽多大仙,都沒有得到。”
“哎呀,這得有機會再去套他的話了。”
兩人隨意的交談,非常輕鬆,卻讓李菲看得很詫異。
他們之間,有一種很親密的關係。
沒有十年以上的交情,不會互相調戲。
他們到底什麽時候認識的?
穿開襠褲的年代?
但是,鄧少鈞入山的時候就二十歲左右,這個陳狗子(她心裏還是念叨這個名字)今年肯定不到二十,兩人穿開襠褲都不是一個時候。
魯惠信把無字天書都還給鄧少鈞,露出神秘的微笑說道:“小子,實不相瞞,我也曾得到過兩張。”
“哦?”鄧少鈞很意外,“你放哪裏了呢?”
這話在李菲聽來,就好像是炸了個雷。
他年紀輕輕,又是哪裏得到無字天書的?
這到底是個什麽人?
“自然是收在我的避難所了,不在這裏,離得有點遠,我現在非常虛弱,暫時拿不出來。”
魯惠信瞄了李菲一眼,如今也不躲避了,又說了個讓她聽不懂的詞。
避難所,什麽鬼地方?
“那沒事,你肯拿出來,與我一起分享嗎?”
鄧少鈞光記得聊天,沒發現場麵漸漸怪異起來——他們說的話,李菲是大半聽不懂的。
魯惠信一臉嫌棄,冷哼道:“這無字天書,傳言是上乘法術,對於金丹境以上的人,有很大的吸引力。你這小屁孩,本來沒資格與我分享——看在你比我還多的份上,我也將就一下吧。”
鄧少鈞哈哈大笑道:“從來沒見過有如此厚顏之人,能把占便宜的事說得那麽理直氣壯的!”
……
李菲終於忍不了了,一拳砸在鄧少鈞背上。
哎呀——
“說,你們到底認識多久了?”
鄧少鈞扭頭看了看李菲,又看了看魯惠信,這才明白自己忘乎所以,犯了個很大的錯誤。
腦門上頓時冒了汗,張口結舌,啞口無言。
見他如此惶急,李菲感覺到了他倆之間有很深的莫名其妙的淵源。
率先打破尷尬的沉默的是魯惠信。
他朝鄧少鈞點了點頭,那個意思隻有鄧少鈞能懂,意思就是,可以分享一些秘密。
這表明他認可了李菲。
與李菲相處時間不長,甚至還時時感受到她的敵意,但是,魯惠信在看人方麵有獨特的本領,認為她值得信任。
“等我法力恢複一些了,就帶她去我的避難所,到時候,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說一說。”
“那就多謝了……”鄧少鈞感激心裏的石頭終於放下了一半。
轉頭對李菲說:“有機會再跟你細說,好嗎?”
他的眼神自然是無比真誠的,李菲無法拒絕,順從地點了點頭。
輕鬆愉快的談話被她打斷了,屋子裏一片寂靜。此時已經晨曦微現,但屋子依然是黑漆漆的,三人假裝看不到彼此的尷尬。
其實他們的視力,已經足夠看清四周。
為了化解尷尬,她從鄧少鈞手裏接過那份破解的秘法,仔細看了很久,喃喃道:“難怪他們著急撈錢,看這配方,真的很貴呢。”
無字天書的顯影秘法,以鄧少鈞看來,跟二十世紀的照相術差不多,也是要放到藥水裏浸泡。
不過,它需要的不是曝光,而是法術。
藥水配方裏,有很多稀罕的藥物,非常貴重,但是不難收集。
隻有“地脈幽覃花”,極其難得。
這個地脈幽覃花,是某些高級丹藥的配方,需求不低,然而出產卻很低。
因為,這是長在地脈上的幽覃花。
在中土,有一條地脈,是靈氣匯集之地。
地脈上長了一株萬年幽覃,每十年開一次花,每次開花大概也就能得十斤。
整個中土,就這一株,可以說是非常珍貴。
這株萬年幽覃如今屬於魏國皇室,平日,由修士帶領重兵看護。
天下仙門立下了規矩,這個萬年幽覃花,不得被任何宗門所有,每十年,搞一次拍賣,價高者得。
對於凡人朝廷,錢財是最重要的。
對於仙門,丹藥是最重要的。
雙方各取所需,維持著一個平衡。
每一份幽覃花是一兩,十斤就是一百六十份,這些年都穩定,就在一百六十份上下浮動。
對於魏國來講,每隔十年就能得一大筆錢,這錢幾乎是白送的,自然是竭力要保住。
對於天下仙門來講,要獲得這種稀少的藥材,隻需要給銀子,不需要爭搶,也是很樂意的。
對於小門派來說,這就是最公平的機會了。
根據往年的拍賣經驗,一份幽覃花,就得五千兩銀子,根據破解秘法上的用量,如果要顯影十一張無字天書,差不多得三份。
那就是一萬五千兩銀子。
李菲從小在景王府長大,後來又跟著南宮無餘修行,自然聽過這些事。
而鄧少鈞一直“隱居”在金羽宗藥圃,可謂是孤陋寡聞,純粹一鄉巴佬。
因此,當聽到李菲把這個情況說清楚後,鄧少鈞愣住了。
他知道這些藥很貴,但不知道這麽貴。
一萬五千兩銀子,而且隻是一味藥材的價格,再加上其他藥材,起碼也得幾萬,這是連仙人也得皺眉的數目。
他想起當年徐阿年孝敬玄微子的那什麽血芝,說是一萬五千兩銀子才能買一兩,自己配好這些聖藥,花費也是很嚇人的。
好在,能用得上這種花的丹方,並不多,否則價格還得往上漲。這麽多年基本形成了穩定的價格,浮動不大。
鄧少鈞穿越過來,一心想的是活命,修仙,又不需要買房買地湊彩禮,根本就沒想過斂財,此時真的兩手空空。
“李菲,你家有那麽多錢嗎?”
“想什麽呢?我家當然有!”
鄧少鈞豎起大拇指誇道:“你家還真有錢!”
“別嬉皮笑臉的,這數目太大了,別想著打我爹我哥的秋風。”
果然是好女兒!
鄧少鈞吐了吐舌頭:“下一次拍賣是什麽時候?”
“這個……我哪知道,平常又不關心這種事。”
魯惠信說:“這事隨便去跟人打聽一下就是了。幾萬兩銀子,也不是那麽難掙。”
聽他說得那麽輕鬆,腦子裏出現劉龍觀的形象。
果然,高階仙人,說話口氣就是大。
心裏忽然後悔了,自己平常視錢財如糞土,把那二千兩送給魯析了,能拿回來嗎?
這可是李菲她老爹給的。
真是錢到用時方恨少啊!
這事暫時放下不提了,趁天亮,趕緊走吧。
鎮子裏的人,見這裏已經沒有了動靜,陸陸續續,戰戰兢兢地走了回來,查看昨晚那場大戰的地方,雖然沒有財產損失,但地麵上一道道裂縫,還是讓人心驚膽戰。
“昨晚是哪兩個門派的弟子在這裏幹架?”
“你問我,我問誰去?”
“幸好這裏是一片荒地,否則真的難搞。”
“這事要上報到郡城嗎?”
“沒造成什麽傷害的話,郡城也懶得理了。”
“就是,仙門弟子之間的事,如果沒有傷到凡人,那就跟凡人沒關係,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
……
百姓們議論紛紛,既激動,又興奮。
可惜昨晚沒人敢躲在附近看熱鬧。
趁著老百姓都聚集到鎮外看仙人大戰後的遺跡,四人悄悄摸出了客棧,走出了大路。
鄧少鈞執意要彎回黑水河,再從南邊繞去楚國。
這其實有點自欺欺人,因為楚國在唐國東邊,也就是在黑水河東邊,也是越界了。
但鄧少鈞斷定,劉、宋二人定然不敢泄露秘密,隻要這一路不再遇到意外,或者就算遇到意外,她不出手就不會暴露,神不知鬼不覺,那就等於沒有越界。
魯析雖然思鄉心切,也沒反對繞遠路,就這樣一路迤邐而去。
走了大概二十多天,終於進入了楚國地界。
魯惠信也已經能走路了,把牛車賣了,換了馬車,讓魯析坐進了車裏,他們三人在一邊護送。
魯析這才真正的像個當爹的樣子了。
一路上留意打聽,弄明白了,地脈幽覃花下一次開花的時間,就是明年。所以,有的是時間搞錢,不著急了。
一進楚國的地界,魯析就表現出“返鄉綜合症”,情緒容易激動,話也多起來。不斷地給魯惠信介紹家鄉的物產,人,事。
魯惠信這一千多年,楚國也去過好幾次,說起來,在楚國呆的時間加起來絕對比魯析活的時間長。
不過,他還是默默地聽著魯析的講述。
往後的日子,他得以“魯惠信”的名字生活很多年,必須讓這個名字充實起來,飽滿起來。
“爹,咱們家還有親人嗎?”
一句問,問得魯析眼神黯淡下來。
“不知道。”
離開家鄉太久了,不通消息幾十年了。
魯析遙望家鄉的眼睛,突然滾落幾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