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你的全是我的
鄧少鈞斷定劉龍觀去搶錢,是為了破解無字天書,已經無限接近於真相了。
這一番推斷,讓劉龍觀和宋西差點崩潰。
我去,特麽怎麽推出來的?
我們到底哪句話說錯了?
這廝太可怕了吧?
李菲在一邊,默默聽著,也十分驚訝,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
“你言而無信,得了我的無字天書,卻不肯放了我們,太卑鄙了。”劉龍觀憤怒之極,大吼一聲。
“哦?那就還給你。”鄧少鈞又拿出那張無字天書殘頁,塞回他懷裏。
劉龍觀愣住了,這什麽意思?
“反正我又不能破解,要它何用?”
……
場麵死一樣尷尬。
然後,鄧少鈞突然板起臉來,用近乎猙獰的表情說:
“你們身為仙門弟子,下得山來,不但不行俠仗義,還勾引軍士,假扮劫匪,殘酷盤剝百姓。也不知你們有沒有犯下人命,但如此幹擾世俗,已經觸犯天律。這無字天書來曆不明,定然也是贓物,我可不敢收,還是將你們交給離這裏最近的仙門算了。”
宋西一聽,怒道:“金羽宗弟子李菲,假扮百姓,潛入黑水河對岸,違反了七大宗門的處罰規定……”
“李菲聽說這一帶有劫匪,於是假扮百姓,追蹤劫匪,誤入黑水河對岸,此乃小過。擒拿劫匪有功,功過相抵,就算要罰,也就是麵壁而已,還能怎麽樣?”鄧少鈞不等他說完,打斷他,並且把路給堵死了。
“你說是就是?”
“對啊,你覺得,他們會信誰?”
宋西徹底崩潰,頹然坐地上,眼裏竟然泛起了淚花。
鄧少鈞把李菲越界的事情解釋得如此完美,引得李菲內心樂開了花。
為什麽他那麽聰明啊?
如果是自己,絕對分析不到那麽深刻。
這家夥應該去當捕快。
腦子一轉,突然插嘴:“宋西,你們對我極其無禮,我不想饒你。你倆與鄧少鈞剛才談的一切交易,我要是不同意,那就完全不算數,而且他一個字都不敢反對!”
你……
宋西愣了,傻了,扭頭瞪著鄧少鈞。
鄧少鈞被他看毛了,羞怯地說:“啊,咳,真不好意思,見笑了。”
劉龍觀也懵了,一晚上說那麽多廢話,最後還得你媳婦拍板?
“但如果你們能付出合適的賠償,我可以考慮放你們一馬。”李菲麵敷寒霜,語帶冰錐,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
劉龍觀受不了,大嚷:“你想要什麽賠償?”
“破解之法!”李菲斬釘截鐵地說。
而且還加了句:“要就趕快,否則我一反悔,給遲了也不要了!”
劉龍觀一跺腳,悲憤地喊:“好吧,我給你!”
咬著牙,拿出一張紙,飄到鄧少鈞手裏。
鄧少鈞接過來,順手又把他懷裏的無字天書取回去。
劉龍觀心裏在滴血,破解之法,他自己爛熟於心,本就不怕泄露,現在反而心疼那張無字天書了。
這是一張手抄秘籍,看得出來,字跡極古。
匆匆看了一眼,有法術,有配方,果然是正正經經的一個破解之法。
從上麵所列藥材看,有幾味藥,極其貴重,果然他很缺錢。
鄧少鈞內心狂喜,表麵冷淡,沒時間細看,收了起來,淡淡地說:“我拿回去試試,如果不行,是你騙我,我會找上門的。你應該知道我的手段。”
劉龍觀頓時覺得頭皮發麻,連說不敢。
宋西打眼去瞄那張紙,心裏也在滴血。
老子為了這個東西……唉,早知道跟劉龍觀分享了,省了這場倒黴事。
鄧少鈞轉身,偷偷對李菲拋了個媚眼,心說,我這裏說半天,還是靠你一劍封喉啊!
想不到你李菲不善辯論,平日隻會一言不合就動手,關鍵時刻,卻沒掉鏈子,還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剛才這一招,連詐帶騙,手段比鄧少鈞還老道,真是很有前途呢。
“二位,我兄弟今日栽在此地,既然給了你們東西,可否收了捆仙繩,放了我們?”宋西在一邊提醒。
鄧少鈞說話算話,朝李菲一使眼色,她手一搖,捆仙繩頹然落地,飛回手中,給收了回去。
劉龍觀和宋西,身子一鬆,然而受傷頗重,一時站不起來,趕緊原地打坐,趁機療一會兒傷。
“今日所發生的一切,都不得說出去,咱們就當沒見過。”鄧少鈞厲聲道。
“是,是——”劉、宋二人忙不迭地應允。
兩人受了重傷,哪裏還敢停留,強行壓製住奔湧的氣血,趕緊站起來,互相扶著,踉踉蹌蹌,三步並做兩步,直往外走。
連禦劍都禦不起了,非常的可憐。
鄧少鈞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冷冷一笑。
轉頭對李菲大聲說:“咱們也回去休息吧!”
兩人回到客棧,鄧少鈞朝李菲使勁使眼色。
指了指她,又指了指房間,讓她在這呆著。
李菲困惑不已,盡量理解他的意思,沒敢出聲。
見他比劃了一陣,似乎覺得李菲懂了,身子一晃,竟然已經沒入土中,土遁走了。
李菲驚訝地看著空空的地麵發呆,怎麽滴,還要去跟蹤他們?
不會去殺人滅口吧?
他們不是把無字天書和破解之法都給了你嗎?
是你說的,做人不要趕盡殺絕……
宋西與劉龍觀,悲悲戚戚走遠了,一口氣逃了二十裏,死裏逃生之後,終於坐下來喘口氣,再次恢複一下。
沒有了生命之憂,開始心疼了。
“宋兄,還是你足智多謀,打發了他們。”
“唉,劉兄,咱們這算是同生共死了。”
“那你還要瞞我嗎?”
“瞞你什麽?”
“混蛋,你那些無字天書,沒有我,你如何解讀?今日一場無妄之災,白白損失一張。”
宋西被劉龍觀點破,麵露尷尬,長歎不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受傷,丟臉,被捆成粽子,那都不是事。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仙家報仇,百年不晚。隻要破解了無字天書,獲得了裏麵的秘術,假以時日,定能報仇。
今日虛驚一場,受的傷雖重,好在沒傷道基,回去吃幾顆丹藥,靜養一段時間,就能恢複,不足為慮。
“給我說句實話,你願意與我分享嗎?”
“劉兄,經此一事,我還有什麽疑慮,天下之大,也就你值得信任了。”
“那好,你還有多少張?”
宋西緊張地朝四處看了看,下定決心,拿出七張紙,朝劉龍觀晃了晃:“劉兄,還好我們隻丟了一張……”
話音未落,忽然感覺眼前一晃,一隻大手,好像是從地下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鈴兒響叮當之勢,把手裏的紙一把搶走了。
“嗬嗬,果然不出所料,你們講的不完全是真話。”
一個聲音,從前方傳來,那是一個玉樹臨風的瞎子,站在土坎上,正衝他們微笑。
二人大駭,這廝眼皮都睜不開,搶東西居然那麽準。
“鄧少鈞,你欺人太甚,快還給我!”宋西快要哭了。
劉龍觀駭然之極,被人家跟了一路,竟然毫無覺察,這個修為的差距有那麽大嗎?
鄧少鈞已經把無字天書收好了。
正臉對著他們。
明明雙目緊閉,但他們二人卻覺得,有一種被人死死盯著的壓迫感。
“李菲說得對,不義之財不可取。所以,我替你們保管了。”
“無恥之徒,太過分了!”宋西捶胸頓足,搖搖晃晃站起來。
“我跟你拚了。”劉龍觀也是怒從心底起,強行站起,挺直了胸膛。
哼哼!
鄧少鈞給了他們一個清晰而輕蔑的冷哼,身子一抖,一股狂風席卷而來,飛沙走石,他們在狂風中站立不住,紛紛後退。
木係高階法術,就是風係法術。
風咒不過是風係的低級法術。
純粹就是風大而已,隻吹得他們兩個重傷之體搖搖欲墜。
如果鄧少鈞修為超過金丹境,能把他們吹得真氣渙散。
站都站不穩,還談什麽搶回無字天書殘頁!
風定,鄧少鈞冷冷地“看著”他們,看他們還有什麽話說。
兩人被風吹得衣服散亂,發髻都掉了,披頭散發,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宋西雙手趴地,痛哭起來。
“罷了罷了,這次栽得徹底,我們修為不夠,打不過你,隻能任你揉捏。”
這哪是修為不夠,根本就是碾壓。
劉龍觀雙手捂臉,徹底喪了氣,再也不敢對鄧少鈞說一句狠話。
冒天下之大不韙,辛苦做了那麽多錯事,到頭來,輸了個精光。
“別覺得好委屈,這無字天書,定然不是合法所得。我都不想追問你從何而來,怕是又要牽扯出什麽大案。”
宋西渾身一顫。
這是從青瓊派順來的,哪敢問!
問就是死給你看。
他死心了,悲戚地對劉龍觀說:“劉兄,咱們遇到狠人了。”
劉龍觀無力地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已不知該說什麽。
是啊,被人家吃光抹盡,還無話可說。
鄧少鈞知道他們已毫無反抗之力,心中生起勝利的微笑。
說實話,他原本並沒有想做得那麽絕。
但是,他們對李菲說的那幾句話,著實惡心到了。
因此,必須狠狠地揍。
至於奪走他們的寶貝,那是意外之喜。
就憑他倆這道貌岸然的樣子,就不配擁有寶貝。
“二位,不走正道,老是想走捷徑,豈不知這是動搖道心之舉。就算你們破解了無字天書,學得了其中的高級法術,能保證不受天譴?”
“天道昭彰,不可欺騙。你們今日遇到我,算是給了你們一個迷途知返的機會。如果還執著於這些不該屬於你的東西,定會走火入魔,萬劫不複!”
劉、宋二人沉默不語。
鄧少鈞這番話,他們不是沒想過。
隻不過,無字天書的誘惑太大了,不願意遵從道心所示。
如今被直白地點出來,兩人內心無不翻起巨浪,後背突然冒出冷汗。
鄧少鈞問:“這幾張無字天書,歸我了,你們可有意見?”
宋西囁嚅道:“鄧少鈞,我們可能不配獲得無字天書,但你就有資格麽?你也不過是築基境,今日奪得至寶,不過是因為此地沒有高手,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嗬嗬,鄧少鈞微微一笑,既是如此,豈非命也夫?
他拽起了文。
“如果我無此福緣,得之亦不祥,二位就別替我操心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也無言以對了。
打不過,搶不回來,說那麽多有什麽用呢?
萬幸,鄧少鈞沒有要他們的命,雖然一敗塗地,終歸還沒輸光。
他們隻能強打起精神,步履蹣跚,默默離開。
鄧少鈞嘴角一歪,就快憋不住狂笑了。
“小子,你很聰明。”
姚意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
“啊……多謝誇獎。”
此時無人,他終於可以低聲與姚意交談了。
“我從來沒見過有人能奸詐到如此程度。”
呃……姚意這話十有八九應該肯定確實不是說的劉、宋二人……
“好吧,再次謝謝誇獎。”
“老夫也是大開眼界,你是如何抽絲剝繭,把他們的秘密給挖出來的?真是讓人困惑。”
“嘻嘻,其實也沒什麽啦。我就明白一點,人若無利,誰肯早起?兩人雖然是朋友,但畢竟不是同一個門派,宋西越是想撇清與劉龍觀的關係,就越是可疑。”鄧少鈞得意地說。
“不錯,是很可疑。他後麵替姓劉的做主,用無字天書來求和,而且劉龍觀也沒有極力反對,很快就同意了,這簡直就是欲蓋彌彰。”
“哈哈,長老高見,果然是化神境界的大仙,洞若觀火,明察秋毫。”
“哼,我誇你幾句,你反給我戴高帽,不需要。”姚意不屑地說。
哦,啊,哈哈——鄧少鈞隻好尬笑。
他鑽入地下,土遁離開,趕回客棧。
“不過,你猜出宋西還有無字天書,卻出乎我的意外。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姚意繼續說。
鄧少鈞在土裏不能說話,隻好鑽出地麵,老老實實回答:“很簡單,當他知道了破解的秘法之後,破解之法就沒有價值了,無字天書才有價值。他送一張給我的時候,表情不夠心疼,我就斷定他不止一張。”
“嗯,不錯,有道理。”姚意嗬嗬笑了笑,“鄧少鈞,我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