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共謀

  宋西氣得破口大罵:“劉龍觀,你自己墮落就算了,憑什麽汙人清白?”


  “你給我的這張,是青瓊派秘藏之物,你自己不敢收藏,這才倒手給我的,否則怎麽可能那麽便宜?”


  啊!?


  宋西張口結舌,渾身發抖,趕緊捂住他的嘴。


  劉龍觀甩開他,幽幽地說:“你要是不說破,我也不必說破。畢竟咱們倆那麽多年的關係,互相得兜著。”


  他說這話的時候,字斟句酌,表麵謙和,實際上滿滿的威脅味道。


  宋西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驚恐萬狀,手指著他,隻說了一個“你”字,卻再也說不出第二個字。


  據說,無字天書是上古時代某個大神,將自己畢生所學,書寫於一部書內。由於使用了特殊的藥物,配合獨特的法術,幾千年來,無人能破解得了。


  此書早就散逸各處,誰也不知道到底有幾頁。


  通源宗的掌門楊參,因為與金羽宗火拚,被關押在青瓊派,本身禁止出去,但允許弟子陪護。


  宋西就在青瓊派陪護了五年。


  由於他會做人,看起來也像個正人君子,因此青瓊派也沒把他當囚犯看,還允許他在門派內走動。


  也是因緣際會,他居然從青瓊派藏書室,偷來了幾頁廢紙,就是這所謂的無字天書殘頁。


  因為對於青瓊派這樣的大派,那些元嬰境長老,也不覬覦無字天書中的內容,說是秘藏,其實也就是隨便一扔。


  上古時代的風氣與當世不同,他們把自己的東西看得過於珍貴,喜歡私相授受,想出無數種方式保存自己的法術。


  無字天書就是其中一種。


  這樣的後果顯而易見,許多人的法脈斷絕了。


  如今靈氣雖然衰微,不如上古。然而法術卻大多公開教授,弟子人數,卻是過去的許多倍。


  宋西偷得無字天書出來,對於他這種築基境修為的人來說,能習得書上的仙法,卻也是個捷徑。


  然而他並不知道如何破解。


  但是,他知道好友劉龍觀曾經提起過,說是自己知道了破解無字天書的方法,可惜卻沒有無字天書。


  抱著試試看的想法,跟劉龍觀說起,想不到他還真的斬釘截鐵地說,隻要有無字天書,就能有辦法讓它顯影。


  宋西一咬牙,賣了一張給他,隻收一萬兩銀子。


  隻要劉龍觀能將天書顯影,他就必有辦法偵查到他的破解之法。


  他絕對想不到,自己從青瓊派獲得無字天書,如此隱秘的事情,竟然被劉龍觀一語道破。


  他慌了,不知好朋友,相識幾十年的劉龍觀,還知道什麽。


  ……


  “你,你怎麽知道?”宋西軟了下來,兩人知根知底,不大好瞞,隻好承認了。


  劉龍觀卻詫異地說:“還真是青瓊派的?你真大膽!”


  啊?宋西愕然道,你並不知道?

  “嗬嗬,我猜的。這些年,我對這個無字天書很上心,自然要去打聽一番。也就隨口一說,想不到把宋兄給套了進來。”劉龍觀一臉得意。


  宋西無可奈何地低下頭。


  大意了。


  可能是做賊心虛,定力不夠。


  瞥了劉龍觀一眼,看他那副風輕雲淡,穩操勝券的表情,心裏就想吃了蒼蠅屁。


  兩人年輕時候就相識,修為相當,都是四十歲築基,所以相貌也都維持在四十歲的樣子。


  相知相識幾十年,互相謀劃,果然是好基友。


  但是宋西還是輸了一著,慌亂之中被劉龍觀套出了真相。


  “來,坐,坐。”劉龍觀把宋西重新拉到茶桌上。


  宋西垂頭喪氣,隻好坐下。


  “劉兄,你想幹什麽?”


  “我還能幹什麽?能用這事來威脅你麽?”劉龍觀哈哈大笑。


  “那你有何高見?”宋西可沒心思笑,皺著眉問。


  劉龍觀收住笑,露出誠懇的神情:“咱們合作,怎麽樣?”


  “怎麽個合作法?”


  “自然是共享天書的秘密咯。”


  劉龍觀拿出買的那張紙,放在桌子上。


  “如果我能讓它顯影,你就把其它的都給我,書上寫了什麽,咱們一起知道,一起修煉,一起突破,豈不美哉!”


  宋西心動了。


  如今既然都攤了牌,這是最好的辦法。


  “你不會騙我吧?”


  “我去,你有什麽好騙的?咱們這麽多年的關係,做人連這點信任都沒有麽?你看,你錢都沒收,先把它給了我。當然,我也知道,你是想看看,我到底能不能破解,所以沒有全拿出來。”


  “那好吧,咱哥倆把這一層揭破也好,那就開誠布公了。”宋西歎了口氣,隻好點了點頭。


  哈哈,這才夠意思!

  兩人都鬆了口氣,一起大笑起來。


  劉龍觀笑完,扭捏地說:“宋兄,你看,我還有這點子俗務……”


  “錢的事?現在那還有錢的事!不用談錢了。”


  “嗬嗬,這錢拿去買藥材,本來就不夠,既然你不收錢了,那正好,就算你入股了,都拿去買藥。”


  劉龍觀走出草廬,站在門口,沉聲喝道:“過來。”


  那幾個人就是攔路搶劫的劫匪,歸屬附近的唐國某營壘。


  “說說,怎麽回事。”


  那幾個人顫巍巍走上前,趴地稟告:“仙師,咱們在前麵攔住了一批人,其中有個大票,身上帶了二千兩銀票。”


  劉龍觀眉頭一挑,二千兩?這個數字讓他很心動。


  “有點紮手嗎?”


  “是的,有個練氣士混在凡人當中,失手了。”


  劉龍觀者才注意到,少了幾個人,而且,那個頭領也不在場。


  “王校尉呢?”


  “被殺了,我們死了大概十個人。”


  劉龍觀皺著眉說:“不是告訴你們,瞪大眼睛,遇到練氣士,就別動手了,趕緊跑嗎?”


  那劫匪委屈地說:“仙師,如果煉氣士都像您一樣,穿得那麽利索,一眼就看出來,那就沒後麵的事了。”


  “哦,什麽意思?”


  “她是喬裝打扮的,不出手,還以為是個村姑。”


  啊?是女修士?


  喬裝打扮的女修士?


  這就有意思了。


  天下仙門都有獨特的服飾,以與凡人區別。


  修真之人,是有特權的,沒人願意跟他們發生衝突。仙門也不想擾民,所以用服飾區分開來,大家一望而知,能省去很多麻煩。


  “你且把情況詳細說一說。”


  那士兵趕緊把經過原原本本說出來,特別說明,那位女煉氣士,樣貌極美,此生未見。以氣牆頂住近距離的弓箭,並且能操控地上的落矢,以比強弓還快的速度殺人。


  樣貌極美?劉龍觀心中暗笑,修仙能讓人的容貌大為改觀,原本相貌普通的女子,修到一定程度後,都會變成大美女。


  巨靈山雖然是個小門派,也有好幾個極美的師姐,那個下山,不得驚擾一條街。


  這幫土鱉,光記得看仙子,其他細節完全就不記得了。


  “好吧,你們下去吧。”劉龍觀手一揮,讓他們退下。


  轉身對宋西笑道:“就一點破事,讓師兄見笑了。”


  那幾個士兵一看,仙師似乎沒有打算替他們報仇,無不麵麵相覷。


  有個年紀稍大的,鼓起勇氣,大著膽子問:“仙師,你不打算出手嗎?”


  劉龍觀不耐煩地說:“涉及到煉氣士,我怎麽出手?本來就是要低調,還敢對其他門派的人動手,那不是越鬧越大了。”


  話一停,所有的士兵都愣住了,他們眼裏含著淚花,卻是敢怒不敢言。


  劉龍觀覺察到氣氛不對,怒道:“難道你們還想教本座做事情?”


  在一邊的宋西,覺得事情不對。


  這些士兵跟著劉龍觀,以為靠了個大靠山。然而出了事,劉龍觀不替他們出頭,是不能服眾的。


  忙拉住發怒的劉龍觀,低聲說:“劉兄,你讓他們替你撈錢,這個時候你不管,他們還怎麽替你辦事?”


  劉龍觀急了,忙說:“你沒聽到他們說嗎,他們是被煉氣士教訓了,誰知道是哪個門派的,你說我能出麵嗎?本來幹這事就偷偷摸摸,還想搞得滿世界都知道?”


  那些士兵嘟囔道:“咱們出去打野,大股的人馬咱不動,小股的人不必仙師動手。如果被煉氣士殺了那麽多人,也不能替我們報仇,那咱們還跟著仙師混什麽啊?”


  就是,就是……


  聲音不大,但字字入耳。


  幾個凡人也敢出言不遜,劉龍觀更加惱火,剛想發飆,被宋西按住了。


  “劉兄,人家說得對,你說你一點力不出,光分錢,人家能服嗎?”


  “我去,你還替他們說話!”


  “遇到凡人,不需要你出手,他們那麽多人自己就能解決。遇到修士,你不敢出手,那他們要你何用?”


  劉龍觀瞪大了眼睛,急道:“你知道她是那個門派的?萬一還有幫手呢?你要知道,我幹的這事,還不能讓人知道。”


  “管她那個門派的,喬裝打扮成凡人的樣子,難道她就想被人知道?”


  一句話點醒了劉龍觀。


  他想起當年通源宗,也是喬裝打扮潛入涼國,搞出那一場至今還讓人瞠目結舌的偷襲。


  仙門之人,穿上門派衣服,就能在凡間橫行,為什麽要穿凡人衣服?

  其中必有蹊蹺。


  “你的意思是,她可能有秘密任務?”


  “嗯。”


  “總不能又是跟你們通源宗當年一樣吧?”


  “哼,不去看看如何知道?”


  宋西十幾年前跟著楊參去過金羽宗,死裏逃生,對這種情況,十分敏感。


  “你說的很有道理。雖然不知她是哪個門派的,但假扮成凡人趕路,這就是問題。她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既然如此,咱們找她報仇,對方也不敢怎麽樣。”


  眼睛頓時露出凶光,對那些士兵說:“你們且隨我來,給你們報了這仇!”


  士兵們無不歡呼雀躍。


  宋西提醒他,也換成平民服飾去。


  嘿嘿——劉龍觀心領神會,邀他一起去。


  宋西也想去查探一番,於是換了裝,一起去。


  那些士兵一看,哇塞,兩位築基境中階的仙師跟著一起去,捅破天也不怕了,當即跟了上去。


  ……


  牛車走得慢,劉龍觀等人很快就發現了鄧少鈞他們。


  他們站在一處高地,遠遠地看著。


  “那個富商身上有二千兩銀票?”劉龍觀問那些士兵。


  “對。”


  “殺你們的,就是那個女的,牽著個瞎子的?”


  “對。”


  劉龍觀與宋西望去,眉頭皺了起來。


  這女的,修為起碼也是築基境中階啊。


  像這樣的修為,在小門派哪裏,就是頂梁柱,在大門派哪裏,也是中堅力量,如此喬裝打扮,必有蹊蹺。


  “奇怪,他們怎麽會在一起?”一個士兵喃喃道。


  “你說誰?”


  “我們當時攔住他們的時候,這個女的,與那個富商,並不是一夥的。”


  “看清楚了嗎?”


  “絕對是!”好幾個士兵附議。


  這就有意思了。


  那個富商懷裏揣著二千兩銀票,那女的暗中保護,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不可能為了區區二千兩,一個築基境的女弟子,要搞那麽大的陣仗,這些都是障眼法。


  在修仙之人眼裏,錢是第一個可以排除的東西。


  那她是什麽目的?

  要去哪裏?


  要幹什麽?

  宋西低聲說:“那個瞎子,應該也是個修士,但是修為多高,看不出來。”


  啊?劉龍觀被提醒,特意去看鄧少鈞。


  瞎子?


  修士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擴散靈識感知周身,其實不需要人帶路。


  這麽說來,這個瞎子修為很低,不足為慮。


  很有意思,他怎麽會瞎呢?

  難道是帶他去治病?


  “宋兄,那個躺在車上的,是修士嗎?”


  “那就一凡人。”


  “這就更讓人困惑了,這兩人都是年紀輕輕,但一個瞎,一個癱,一個修真一個凡人,他們有什麽關係?這女修真要保護他們,要趕路,好歹買一輛馬車啊,搞個牛車,走半天也到不了跟前。”


  兩人越看越糊塗,越看越莫名其妙。


  到底有什麽深意?

  其實,他們想多了。


  沒什麽深意,鄧少鈞就是覺得,牛車雖慢,但是平穩,比馬車舒服些。而且,慢慢走,還能讓長老逐漸適應身份,到了家裏更自然些。


  “劉兄,現在去截住他們嗎?”


  “不,我想跟蹤他們,看看到底葫蘆裏賣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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