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兩口子
沒有挨打,沒有摔跤,鼻子怎麽會出血呢?
唉,你是不知道渾身氣血奔湧,衝破鼻子裏那些脆弱的毛細血管,是多麽的痛苦!
鄧少鈞耷拉著腦袋,不敢上前,好像做了不可原諒的事一樣。
不敢看李菲,更不敢再看汪金蓮一眼。
那汪金蓮衝李菲一哼,嘴角露出勝利的微微冷笑。
李菲撅著嘴,雖然沒有說話,但氣氛很嚇人。
王鬆為了緩解尷尬氣氛,笑了笑:“你們汪前輩的魅術,天下無雙,即使是我,也頂不住的。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哈哈,哈哈。”
沒人回應他,死一樣的沉默,場麵更尷尬了。
鄧少鈞急於打破尷尬,迅速轉移話題:“這兩位曆興門的弟子,你把他們怎麽了?死了嗎?”
汪金蓮恢複了常態,沒有了那種狐媚神情,淡淡地說:“他們正做夢呢,等夢醒了,就醒了。”
“做夢?做多久啊?”
“看他們的定力咯,定力差的話,做一輩子也不奇怪。”
王鬆忙擺手:“沒那麽高的道行,頂多就幾個時辰,最多天亮就醒了,就當他們睡了一覺。”
鄧少鈞說:“就不能現在把他們叫醒嗎?”
汪金蓮抿嘴一笑:“有多少人願意從春夢中醒來呢?人家此刻正享受著,你把他們叫醒,不知會多恨你。”
李菲大踏步衝過來,扯著鄧少鈞的胳膊,一聲不吭,拽著走開了。
鄧少鈞不敢吭聲,默默地被她扯著走。
“哎呀,李姑娘,你這是要去哪裏?”
“不耽誤你們兩口子敘舊,我們告辭了。”
鄧少鈞心裏有些發慌,我還要救顧長老啊!
汪金蓮吃吃地笑起來:“鬆哥,你看,人家那兩口子。”
李菲臉一紅,把手鬆開,鄧少鈞失去了牽引的力,停了下來,李菲衝到了前麵,一看他落在後麵,狠狠地瞪了一眼,鄧少鈞苦笑著跟了上去。
走遠了,李菲把他的手一扔,生氣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
看來,剛才在汪金蓮麵前,自己沒有表現出最堅定的道心,讓她很生氣。
他不敢為自己爭辯,隻能默默站在一邊。
“鄧少鈞,你有什麽話要說嗎?”
“啊……有。你為什麽來這裏?”
“我不是問這個,別想打岔。你看看你剛才那德性,我,我都說不出來。”
看到她粉臉氣成紅臉,鄧少鈞心裏暗說,我還能有什麽德性,是個男人都這個德性。
但是,鄧少鈞敢對天發誓,對於汪金蓮,絕對沒有非分之想。
“說不出來就對了。我想去抓她,又不敢上前,又怕她跑了,你知道我有多難嗎?”
“又不正經回答問題,真以為我傻嗎?你看她時的眼睛,眼珠子都要跳出來了,是不是很想看啊?是不是很好看啊?”
“唉,你說我該怎麽辦?閉著眼睛去抓她?要知道,她可是金丹境,我再厲害,也不敢說閉著眼睛打贏她吧?我就問你,遇到這種情況,是放了她,任她逃跑嗎?”
李菲嘟著嘴,忿忿地說:“那,你看她的時候,可有動心?”
“動心?你指的是什麽?大小姐,她那是魅術。就曆興門那兩個倒黴鬼,你敢說他們是動心了嗎?”
李菲冷笑道:“怎麽不是動心了?如果他們道心堅定,怎麽會受到誘惑?”
“道心?說得那麽輕巧,你沒聽王鬆說嗎?他也不敢說能頂得住。何況我們這些人。我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難了。”
“你……”李菲一想也是,人性最不經測試。
無論如何,這個鄧少鈞總算是沒著了她的道,還是守住了底線的。
麵色稍微緩和下來,幽幽地說:“如果你道心不穩,受損的是你自己,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可救不了你,哼。”
雖然語氣還有些慍怒,但已經緩和很多了。
然後又說了一句:“從來沒見過如此無恥之人!”
鄧少鈞趕緊讓她別亂說話,別給自己惹禍。
李菲起身就走,想要帶他遠離這裏。
鄧少鈞心裏很急,他還得去救陳狗子,那就必須跟著汪金蓮,但這就勢必造成更大誤會。
沒辦法,隻好先跟著李菲,有什麽事以後再說。
腦瓜子還嗡嗡的,那些畫麵頑固地在心裏閃現。
心裏這才明白,為什麽顧長老不好意思跟他提這事。要不是他幾千年修為,定力異常強大,還真頂不住。
默默走了幾裏地,見李菲臉色沒那麽難看了,鄧少鈞覺得應該說點話,以緩和氣氛。
“你為什麽會到這裏?你不是回金羽宗了嗎?”
聽到他問,李菲猛地停下來,用手狠狠地拔雜草,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
“怎麽了?”
“我也出師了。”
“啊?開什麽玩笑?宗主都沒回來,你別亂說。”
“我就出師了!”說完,揮拳朝空中一砸,然後撒腿飛快跑遠。
鄧少鈞趕緊追上去,跑到城邊了,她才停下來。
“發生了什麽事?告訴我吧,咱們一起承擔。”
李菲眼裏閃著淚花,哽咽著說:“靈玉師姐,和著外人一起,說我幹預俗世,要罰我閉關。”
鄧少鈞驚訝地問:“就是因為涼國我與程太科決鬥的事?”
嗯。
難道我做錯了嗎?
你也幹預俗世了,但是功過相抵。
那你也沒做什麽啊?
別自欺欺人了,我明明做了什麽。
……
鄧少鈞歎了口氣,七大宗門明察秋毫,倒是瞞不過他們。這麽快就來處分了,效率很高啊。
“你傻啊,閉關算什麽處罰?本來咱們修煉到這個程度,也很需要閉關的。”
“那不一樣,自己主動閉關,跟被罰閉關,那是一樣嗎?”
“所以,你就這麽跑出來?”
“是的,我就跑了出來。”
“靈玉不擔心你嗎?”
“有什麽好擔心的,她天天說我塵緣未了,俗心熾盛,那我就到俗世中來曆練一番。”
“那為什麽到晉國來呢?”
“廢話,不是找你來了!我又不認識別人。”
“……”
果然說了句廢話。
鄧少鈞嗬嗬笑了起來。
靈玉師姐給了他介紹信,讓他去跟隨王鬆,當個散修仙人。李菲自然沒想到他還有其他事情做。
“所以,你找到了王鬆,然後他恰好知道老相好在山前縣作祟,於是就跟著他一起來了。”
“差不多。”李菲白了他一眼,“哼,什麽老相好,這兩人互相看對方的眼神,根本就是夫妻。”
然後,她驚訝地說:“我沒料到會在這裏遇到你,王鬆說來這裏一趟,很快就完事,我也就跟來了。誒,你怎麽也跑這裏了?”
“路過,嗬嗬,路過。”
鄧少鈞心情很複雜,不知道該不該跟她說真話。
從內心上講,他很願意與她分享自己的秘密,一切秘密。但是,這樣又要牽涉到顧雲影的秘密。
顧雲影沒有跟他說過要保密,但是,作為一個有基本道德素質的人,他覺得不應該說出別人的秘密。
唉,或許,等顧長老的事完結以後,詢問過他,就可以告訴她了吧。
“李菲,那個王鬆,來找汪金蓮,知道她在這裏幹什麽嗎?”
“知道啊。修煉禁術,甘露蜜神功。”
啊?鄧少鈞極其驚訝,瞪著她,心說,你知不知道這甘露蜜神功是啥玩意啊?
如果這王鬆跟汪金蓮是兩口子,或者說,是精神上的道侶級別的好友,王鬆這頭頂都已經算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萬馬奔騰了。
他不敢吭聲,看李菲的表情,估計並不知道《甘露蜜》功法是什麽意思。
倒是個純潔的女孩子。
“這汪金蓮也太肆無忌憚了。”鄧少鈞感歎道,“在山前縣做的案子太嚴重了,已經驚動了曆興門,此事不易善了。”
“山前縣什麽案子?”李菲困惑地問。
“你不知道嗎?你到山前縣來做什麽?”鄧少鈞驚訝不已。
“不就是找他老相好嗎?就是跟著王鬆來。反正他不在洞府修煉,我呆在他家裏也不方便。”
鄧少鈞告訴她,山前縣這一個多月,失蹤了十位年輕男子,年紀全是十五到十八之間。
“為什麽全是這個歲數的男子?”李菲終於發現了不尋常的地方。
“因為……你不知道汪金蓮的《甘露蜜》邪功到底是如何修煉的嗎?”
“如何修煉?”李菲一臉驚愕。
鄧少鈞也一臉迷惘,滿頭大汗。我去,該怎麽說?如何措辭?在線等,十萬火急……
“說啊!是如何個邪法?”
“這是個陰陽……采補……術啊,大小姐!”鄧少鈞不顧一切說出來,“就是凡間夫妻幹那事……”
李菲愕然地看著他。
“就是男的和女的之間,那種事……”
啪——
一個聲音在自己臉上響起。
那是李菲溫柔的手掌與自己厚重的臉皮,以極快的速度接觸之後,發出的巨大聲響。
“別說了,我懂!”
李菲臉紅了。
她又不是白癡,按凡人時間計算都三十歲了,還有什麽不懂的,隻是萬萬想不到會有這種邪術。
“她需要那麽多年輕男子嗎?”
“不知道。”鄧少鈞捱了一巴掌,不敢亂說了。
李菲皺起了眉毛,眼睛都眯起來來,那是吃到了蒼蠅的表情,又或是聞到了狗屎的味道。
“呀——真惡心!”
李菲站起來直跺腳,就好像有幾隻蟑螂爬到了身上。
一把抓住鄧少鈞的胳膊,低聲說:“那你別跟王鬆混了,他老婆這個樣子,還笑嘻嘻的,一點難受都沒有。就這種男人,修個屁的仙。”
鄧少鈞也沒說非要跟著他,但是,也不能走啊,陳狗子還沒找到。
“你說的很對。不過,你既然跟他來了,總不能不辭而別吧?做人還是要懂點禮數。再說了,這裏的事,既然我們插了手,也得了結是不?我們必須得監督他,看他是不是處理公道,會不會徇私。無論如何,也得給這裏的百姓一個交代吧?”
李菲一想也是這個道理,又拉著鄧少鈞往回走。
“我警告你,那女人邪門得很,你要給我爭點氣,別被她給勾了魂去。”
鄧少鈞不敢亂說,忙不迭答應。
心說,她這是魅術,隻能勾起生理反應,哪能把魂給勾走。
折回去,發現王鬆已經把那兩位曆興門的弟子挪到了樹底下,汪金蓮卻不知去哪了。
鄧少鈞驚了,忙衝上去問:“她,她呢?”
“唉,拌了幾句嘴,氣跑了。”
“誰氣誰?”
“她氣跑了啊。”王鬆對他這個疑問也是滿頭疑問。
鄧少鈞看他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心裏也困惑起來,難道被氣跑的不應該是你嗎?或許自己多心了,人家根本不是兩口子,所以根本不在乎。
假如真的是兩口子,定然做不到這樣坦蕩。
可是,這樣一來,又要重新去找陳狗子了。
瞎耽誤那麽多工夫!
王鬆坐在地上,手裏不知拿著個什麽東西,往那兩弟子鼻子邊湊。
“這是醒神香。”王鬆自己解釋道。
其實沒人問他,鄧少鈞也不關心這個。
李菲忍不住問:“前輩,那個,那個誰,她不是你老婆嗎?”
老婆?這個詞好像刺激到了王鬆,隻見他身子一顫,愣住了。明顯是在艱難組織詞語,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與她是同村的,從小就認識。”
青梅竹馬啊?
“後來,我們先後進入不同的門派修仙。我去了長信宗,她去了花月樓。她倒是一直想與我結為道侶,隻是,我與她,道不同啊。”
長信宗?原來他是長信宗的,難怪靈玉會介紹我跟隨他修煉,這個大宗門與金羽宗有淵源,關係不錯。鄧少鈞心裏嘀咕,又很好奇,長信宗那麽好的宗門,為什麽他會脫離門派,進入散修界的?
李菲心直口快,居然直接問:“那你知道她修煉的《甘露蜜》是何種邪術嗎?”
鄧少鈞趕緊朝她使眼色,讓她不要太耿直了。
王鬆收斂神情,嚴肅起來:“自然知道。”
“那,那你,你與她,她這樣,你也……”李菲不顧鄧少鈞的眼色,繼續問,然鵝,她很難找到適合她身份使用的詞匯。
“不過是一種功法而已。”王鬆輕描淡寫地打斷她。
“如此難以啟齒的邪功也是功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