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海默薩斯縫隙（下）
二零二二年十月九日傍晚時刻，在地球枯途栩建立的高牆之上，夜邱澤和鈺兩個人在最高點相對而坐著。落日的餘暉與海麵相互銜接，金紅色的光芒沾染天空的一半，雲彩朵朵，煞是美麗。
兩人所坐的地方是放哨的瞭望台，在不遠的另一處瞭望台上，安希和峋嶙正望著他們。
“抱歉，那天騙了你。”夜邱澤率先對鈺展開了話題，他是在為一個星期前，對鈺隱瞞基源具體內容而道歉。
鈺看著夜邱澤突如其來的道歉，先是一愣，後是同樣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緩緩回複：“沒事，我也同樣向你隱瞞了我的真實身份，算是扯平了。不過，我還真的沒想到你會向我道歉。”
夜邱澤聽著鈺這段平靜的話語，察覺出一絲落寞與悲哀，那重重的壓力壓在對方那虛假的心髒上。他明白鈺說這話的意思，同樣鈺也明白自身的立場。人類與智能AI之間從來都不會有平等的立場。
“對我來說，鈺從來就隻是鈺。”夜邱澤的眼眸微微眯起，彎起一個弧度，溫柔的聲音穿透兩人之間短暫的距離，傳達給鈺。
對鈺來說，她努力學習知識，學習一切，存在這個世界上，或許就僅僅隻是為了夜邱澤所說的這一句話。
落日逐漸沒入海平線，世界的溫度逐漸朝著黑暗潛入。夜邱澤看著最後一絲光線逐漸消弭，看向鈺，道：“我們準備開始吧。”
他們之所以坐在這邊，就是為了尋找海默薩斯縫隙。經過在會議室裏的商討，夜邱澤明白了一切。
安德魯所撰寫的《空間流轉論》是第一次出現海默薩斯縫隙這一存在，配上《空間流轉論》存在於每一位學會凝煉的空間係新人類基源之中，可以得出安德魯很有可能與夜邱澤一樣，是一名擁有空間統稱基源的存在。
由此可見，在六百年前，安德魯極有可能抵達了海默薩斯縫隙，並且成功從那裏回來。但是海默薩斯縫隙並沒有在新人類之間流傳，或許安德魯覺得，要想抵達海默薩斯縫隙，隻有擁有空間基源的新人類可以做到。
這一苛刻的條件讓他沒有將這一存在透露出去，所以才以這種辦法流傳後世。
當然，這一切都隻是安希的猜想，實際情況依舊不得而知。但是真正能讓這位信奉基源科學的院長提出此事的另外一點，源於她本身。
大約兩百四十年前，安希和桑多兩人曾在一次遺種討伐中，觸摸到縫隙的邊緣。那時候安希並沒有真正了解到，她與桑多所遇到的事物是什麽，直到這六十年來，她再一次打開了那本《空間流轉論》。
據安希所描述，當年他們觸摸到縫隙的時候，他們正處於生死攸關。那個時候她和桑多為了在遺種的攻擊活下來，將基源交融重疊，試圖打破困境。
過程細節安希已經記不太清了，隻是依稀能夠感受到，有一股力量超脫出基源，引領了她的意識。
那個時候，兩人的基源均處在中級成長狀態。
如今安希讓夜邱澤和鈺兩人進行當年他們所進行的事情，試圖讓他們尋找到那一絲痕跡。他們的基源程度不同，感悟也不同，但他們有統稱基源，在統稱基源的存在下，他們的成功率或許要比兩百四十年前桑多安希他們要高。
而夜邱澤也根據書中對海默薩斯縫隙的描述中的一句話，鎖定現在這個時機。
當拂曉、浸陽之光露出痕跡時刻，世界將無所遁形。
溫熱血液的流動被察覺的時候，夜邱澤的基源開始了運轉，乳白色的光芒包住他的全身，向著鈺伸長而出，直到兩個人都被這道光芒包圍在其中。兩人閉上自己的雙眼，仔細感受著兩股力量之間的交流接觸。
夜邱澤深刻的感受到細化組基源對統稱基源的歸屬感，鈺的基源對夜邱澤絲毫沒有防備，宛如城門大開的城池。兩人的基源很輕鬆就融合在了一起，統稱與細化組共處的時候，這應該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
“接下來該怎麽辦？”夜邱澤腦海中浮現出這個疑問。基源已經融合在了一起，但是他絲毫沒有感受到任何異樣，根本沒有任何超脫出基源的力量出現。
海默薩斯縫隙雖以縫隙為名，但它並不是縫隙，也不是地方，更不是空間。它存在著，同時也不存在著。它矛盾又合理，正常又異常。
這句話突然間闖入夜邱澤的腦海之中，這是安德魯對進入海默薩斯縫隙的理解，卻讓夜邱澤有一瞬間感覺到了什麽。
好像有什麽東西，與這段話極其相似，到底是什麽？
基源彌漫在兩個人的體內，化為嫋嫋白霧將兩人聯係在了一起。夜邱澤感覺時間過去了很久，他在基源中迷惑，完全無法觸摸到安希所說的話語。
迄今為止，沒有證據表明死後還有生命，也沒有證據表明死後沒有生命。
夜邱澤眼睛猛然一睜開，基源的融合被這一舉動打斷。鈺抬眼看向夜邱澤，問道：“怎麽了？是有什麽不對嗎？”
夜邱澤看上去有些驚魂未定，他看了一眼天邊的光芒，太陽的光線竟還有一絲停留在人世間。剛剛那漫長的過程在現實中才過了不到五分鍾。
“不，沒事。我們抓緊時間吧。”
兩人再一次進入基源融合狀態，這一回，夜邱澤將基源融合保持住之後，將意識脫離了基源之中。剛剛睜眼的時候，他想起來了，與安德魯對海默薩斯縫隙描述相似的東西是什麽。
靈魂！
海默薩斯縫隙與靈魂相似，靈魂不是物品、不是生物、更不是能量，它被人相信存在著，同時卻無法捉摸到它真實存在著，它同樣矛盾且合理，正常又異常。
如果說，安德魯的意思是讓後世空間者以理解靈魂一樣理解海默薩斯縫隙，那麽對學習靈魂學的夜邱澤來說，尋找海默薩斯縫隙，不就是尋找回家路一般。
思想逐漸被夜邱澤放空，這是及其關鍵的一步，稍有鬆懈，容易朝著睡眠前進。像是感應到夜邱澤凝煉的意識，他體內的基源開始隨著他的思想運作起來。
“我的朋友，帶我去尋找我所需之物吧。”夜邱澤心想著。
有一股力量驅使著夜邱澤睜開眼睛，但是他不敢，他感覺這是他的主觀意識讓他睜開而已，他害怕睜開眼睛，今天就結束了。
那股力量像一潑冷水直接澆到夜邱澤的身上，他還是睜開了眼睛。但是事實並沒有他想的那般，今天還未結束，如果他猜得沒錯，他應該是找到了。
光芒像是一條條綠色輕紗一樣，披撒在四周，伴隨著遠處的霧氣，顯得整個空間十分詭異。他踩在一塊懸浮的巨石上，麵前佇立著一扇巨大的鐵門，門的兩邊赫然雕刻著夜邱澤完全不認識的文字。
這扇門釋放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氣場，逼得夜邱澤完全沒有欲望打開它。門兩邊的文字夜邱澤雖然看不懂，但是卻有一股意識直接告訴了他文字的含義。
跨越此門，非神者，以承受痛苦前進，化死亡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