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西戎紀事（1）
晚飯過後，餘兮跑來寢室問：“公子要不要將您選中的姑娘，今晚就給你弄來？”
翟騂說：“這不是胡鬧嘛！你也看見人家要明媒正娶，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也不在這一時半會兒啊！可是，這是人家姑娘提出來的。”
翟騂說：“這倒也新鮮。前一會兒還是一本正經，這陣子又變卦了，這女人心真是猜不透，太善變了。”翟騂搖搖頭，突然問：“是她親口告訴你的嗎？”
餘兮說：“這倒沒有是其他那四個姑娘說的。”
翟騂罵道：“你這個豬腦子親自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餘兮自討沒趣兒，隻好悻悻地退出來，不過他還是不死心。還真偷偷地跑去問了。這結果大相徑庭，原來那四個姑娘不甘心做侍女，背地裏使壞罷了。餘兮感覺自己真是多事。前些天考驗她們就是長得最漂亮的那一個，對餘兮暗送秋波示好，做飯的時候火都生不起來，要不是餘兮從中幫忙，估計水也燒不開，還怎麽煮肉呢？
餘兮不問則已，一問麻煩就來了。有個姑娘說：“為什麽不選我們四個，我們也是族長的女兒，哪一點兒比她差？是不是你從中作梗，使壞的結果？”
餘兮說：“我哪有這個權利啊？又不是給我找媳婦兒。那四個姑娘不依不饒，不說實話是吧！那我就要喊人了。你黑燈瞎火的跑到我們這裏，你要幹什麽？是不是想非禮我們呀？”說著便拉了餘兮的手，在自己的身上亂蹭。
她說：“姐妹們，你們給我作證啊！”
餘兮總算領教了女人的耍性子胡鬧，周圍全是侍衛，這一喊要是驚動了首臣大人，自己沒好果子吃，萬般無奈隻得求饒：“我的姑奶奶呀！別這樣饒了我吧！你讓我幹什麽都行？全聽你的，行了吧！”
餘兮差點給人家下跪了。
那姑娘說：“說話算話，要是反悔看我們以後怎麽收拾你！餘兮估摸著姑娘們鬧夠了，像隻兔子一樣撒腿就跑了。剛吃過早飯，餘兮就被翟騂叫去了。讓他帶上幹糧和人馬，把那個姓扈的姑娘先送回去，通知他爹一聲，隨後等他置辦了聘禮，立馬趕過去接人。
扈氏部落生活在洮河流域，到那裏快馬也要走上大半天。餘兮心中有鬼，就隨口問了一聲：“首臣大人剛才吃飯的時候，那四個姑娘沒說我什麽壞話吧！”
翟騂反問道：“你小子是不是有私心？想把他們四個全都送回去。”
餘兮顫顫巍巍地說：“我哪敢啊！不就是隨口問一下嘛？”
翟騂策馬行至西戎王宮，王妃早就備好了所需的聘禮，四大件樣樣分量都很足。王妃又說：“我已經選好了良辰吉日，回來就抓緊時間辦婚事。路上小心快去快回，堤防著賊人偷襲。”
翟新的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發了，一路上很順利拜見嶽丈，下聘禮小住一晚。次日，戎王要召集各部族長老議事，便帶著新娘急匆匆地趕回來了。翟騂馬不停蹄地趕回來，遠遠地望見自己所住的敖包煥然一新，插滿了西戎的旗幟，四周拉起了紅色的布幡。他心中嘀咕該不是今兒辦喜事吧！
翟騂剛下馬，戎王便同他的母妃笑盈盈地走出敖包說：“你看看裝飾得還滿意嗎？我和母親整整忙活了兩天了。”
翟騂有點受寵若驚地說，：“實在有點太鋪張浪費，有勞二位了！”
王妃說：“今天晚上等各族長老都到齊了，給你們舉行婚禮。明兒早晨，戎王召集大家議事，完了之後就大擺酒宴，我還特意邀請了幾位遠方的貴客，到時候會給你驚喜的。”戎狄部族常年四處遊牧，戎人居無定所，因戰亂的原因像結婚這種大事一般都選擇在晚上進行。還有戎狄古老的搶婚習俗，一般都是男人們白天騎著快馬到別的部落去搶女人，晚上回來就立馬結婚入洞房，因而沿襲至今。晚上在草地上燃起了熊熊篝火，大夥兒圍著火堆盡情地跳起了草原上的民族舞，吃著烤肉，喝著馬奶酒，歡歡喜喜鬧騰了大半夜。翟騂趕了一天的路，又多喝了幾杯，酒不醉人人自醉，王妃命人送回洞房，讓餘兮守著，不許打擾。待篝火熄滅眾人散去歇息了。
今天可忙壞了那四個侍女，一個個身子骨像散了架似的，腿都不聽使喚了。
“長這麽大，還沒幹過這麽重的活兒，快累死了，”大家相互抱怨著。
桌上的碗碟酒器胡亂收拾一下，準備回去睡覺了。走回他們居住的氈房，路過翟騂的敖包裏麵的燈還亮著。那四個姑娘借助月光看見看到餘兮像個哈巴狗一樣，坐著靠在敖包上睡著了，頃刻間四人睡意全無了。他們看著別人入洞房，自個兒心裏就不是個滋味兒，酸溜溜的。他們躡手躡腳來到敖包前，貼近窗戶聽裏麵有沒有動靜，什麽也沒有，隻是熟睡了的打鼾聲。想掀開窗戶看個新鮮，隻聽見裏麵咣當一聲，頂窗戶的木棍子掉在了地上。四人嚇得一起蹲在了地上，屏息靜氣，過會兒又聽到屋裏的鼾聲再起，有人翻身的聲音。忽然聽見餘兮咳嗽了兩聲，走過來了。他們四人一起起身，衝上前去捂住餘兮的嘴，讓他別說話。稍後餘兮掙開他們的手小聲說：“我的姑奶奶呀！大半夜不睡覺，跑這兒幹什麽？”
“我們來鬧洞房不行嗎？”他們搶著說。餘兮說：“簡直是胡鬧，沒看見人家都睡了嗎？你們不是自討沒趣嗎？要是讓主子知道了，非得收拾你們不可。”
“可我們非要鬧，看你能怎麽樣？大不了一起受罰。”那個嘴快的說。
“我們就看一眼馬上走人。”他們說。
餘兮執拗不過，便說：“要看就看吧！不管我的事，出了問題你們自個兒兜著！”
餘兮顯然嘴上這樣說著，但還是情願幫他們看，敖包的門縫很窄，他伸進手掀起簾子，大家都大家都像雁一樣伸長了脖子，削尖了頭往裏瞧！隻見兩個人新婚之夜，衣服也沒脫和衣而睡，地上還有亂扔的雜物。
“嗷吆！怎麽會是這個樣子？”有個姑娘驚叫了一聲，旁邊兒不遠處的兩名侍衛也湊過來看究竟，餘兮怕驚擾了裏麵的主子，急忙把他們往後推，驅散開來。可能是動靜太大，裏麵發出了咳嗽聲。臨走了，帶頭的那個姑娘說：“真是掃興，沒看著。”叮囑餘兮明天主子要問的話，不許出賣他們。
餘兮被他們搞得暈頭轉向，隻好順從地應承著勸他們趕快離開。待他們走遠了，餘兮對那兩名侍衛說：“時候不早了！你們也回去歇著吧！這裏我當值，隻是不要把今天晚上的事兒說出去。誰要是敢亂說，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兩名侍衛應諾著回去睡覺了。餘兮被他們這麽一折騰，睡意全無，找來一隻羊皮坐在上麵，數天上的星星。
突然，敖包後麵又閃出一個人影，他立馬站起來，拔劍相向。走近了一看，原來是那個長得最漂亮的姑娘。他問：“你怎麽又來了？”那姑娘並未回答。在月光下擺弄著腰肢，步態婀娜多姿，仿佛仙女一樣從天而降。丹鳳眼，柳葉眉，一張櫻桃小嘴，好似桃花一般鮮嫩，一張一翕嫵媚動人。他徑直走到餘兮的麵前，拿掉他手中的長劍，整個人就像喝醉了一般酥軟了，倒在他的懷裏，嬌滴滴地說：“我睡不著，來陪陪你，不樂意嗎？”
餘兮同翟騂一般年紀，看著別人娶媳婦兒，自個兒又不是個木頭，怎能無動於衷呢？遇到這樣投懷送抱的姑娘又怎麽會婉拒。餘兮還想有進一步的動作，伸手去寬衣，姑娘一把推開他，大聲喊“夠了!給你一點糖吃，可別得寸進尺。”餘兮感覺掃興，隻得放開她，姑娘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嗚咽著哭起來。餘兮趕緊過來將他拉起來，帶到離敖包遠一點的地方坐下。姑娘說：“我打聽過了，在這西戎之地就數你和翟騂的關係好，你就像是他肚子裏的蛔蛔蟲。他對你言聽計從。”
“姑娘何出此言？你先說一定要答應幫我。”
餘兮問道：“你要我怎麽做才能幫你？我的小心肝兒！”
“唉，我實話實說吧！我爹今天也來了，我被他狠狠地訓了一通。我爹說他今兒來是做嶽父的，誰曾想自己的女兒還是個丫鬟，白養了我十多年。生了這副好模樣真是不爭氣！以後讓我不要在人麵說，是他的女兒真丟人。如今的西戎王還小，一切大權都將落在翟騂一人身上，明擺著的高枝兒，我怎麽就不知道去攀呀！難道一輩子做侍女不成？”姑娘說道。
姑娘說著說著兩行眼淚咕咕地往下流。餘兮問：“哪個是你爹？怎麽能這樣對待自己的閨女呢？你是不是他親生的？可是這事兒著實很難辦，人家已經結婚了，我總不能偷梁換柱呀！”
姑娘說：“我爹就是虢長老，他很要麵子，可是仔細想想也是為我這一生的幸福著想啊！我從小到大根本就沒有吃過苦，不要說洗衣做飯就是道個茶水，我也隻給自己的父母端。我看你是個老好人，求求你幫幫我吧！”
餘兮想話說到這份上了，無可奈何地答應道：“好吧，謀事在人，成事看天。”虢姑娘高興地拉起餘兮的手，就像受傷的小貓一樣溫情地依偎在餘兮的懷裏。
餘兮說：“好啦！天快亮了，趕快回去睡覺吧！虢姑娘。”
“本姑娘要報答你。我把我的身子給你吧！就當你是我的紅顏知己‘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
餘兮卻一本正經地說：“不可，我不是乘人之危的勢利小人，事成之日再謝不遲！我怕事情敗露了！天快亮了，你要真想讓我幫你就聽話，趕快回去。”
虢姑娘爽快地貼在餘兮的臉上，美美地親了一口撒嬌跑了。餘兮感覺自己的心也被姑娘帶走了，莫非是上天派來的狐狸精，專門使用狐媚之術勾引他，心情久久不能平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