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吳安的故事
程涵遞了個小盤子過來，是吳安家鄉的“蝦餃”，實際上吳安是北方人，但是偽裝了一個粵省人八年，他是實實在在愛上這種食物了，早餐桌麵上必有這樣東西，這些事情程涵也是知道的，所以在他睡醒之後的第一時間就拿了過來。
吳安的腦子裏還有一陣陣眩暈感傳來，所以也沒說什麽，點了點頭，便開始吃起盤子裏的蝦餃，半晌才忽然感覺到氣氛的不對，猛然抬頭看向程涵。
“怎麽了涵涵，有事情？”
程涵就那麽盯著他，始終一言不發，讓吳安的心裏莫名的感到有些不對，雖然說他這一次隻是虛驚一場，是有些疲憊導致的昏迷，可程涵也不該是這種情緒。
“沒事，你先吃東西，吃完再說。”
程涵搖了搖頭，而吳安這下怎麽還能吃得下，把盤子放在一邊，表情裏也多了點嚴肅。
“有什麽事情你說，我吃不下這麽多。”
程涵看了一眼盤子裏還剩大半的食物，表情裏則是也多出了一絲惆悵，順手拿出一根煙來點著，然後同時也遞給吳安一根。
“昨天到今天，你睡了二十四個小時了。”
“是，我知道。”
吳安一邊給自己點著煙一邊點了點頭，而緊接著程涵後麵的話則是讓他大驚失色。
“你知道，昨天夢裏你說了什麽嗎？”
“夢裏？”
吳安手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本來放在嘴邊打算抽煙的手也是霎時挪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後麵該說什麽是好，而程涵也不說話，就這麽靜靜的看著他，兩個人對視了半晌，吳安才再次把煙放在嘴邊，抽了一大口。
“你都知道了？”
吳安的表情裏無奈大過其他的所有情緒，他已經隱隱能猜到自己昨天晚上都說了什麽話了。
“差不多，是沈珞和我一起陪著你的，昨天晚上是她，白天我剛剛過來，至於昨天晚上，你有沒有說什麽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剛剛打了安定，我推測你沒說什麽。”
沈珞攤了攤手，而吳安則是笑了笑才道：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小珞知不知道，也不那麽重要了，終歸，還是要告訴你們的。”
“真的想過告訴我們嗎？”
聽到吳安這句話，程涵的目光一瞬間由剛才的平淡變得咄咄逼人起來，吳安被嚇了一跳，猶豫了半晌才道：
“其實你們不知道也好，也並不是什麽大事情。”
吳安不想說假話，不過到底要不要把這些告訴程涵和沈珞，在他心裏始終也確實是個讓他為難的事情，所以他怎麽說其實都不算過分。
“這還不是大事情？吳安，你覺得什麽是大事情？玉姐和寧哥對我都不錯，最近每天帶我去的那些地方，見的人，這些事情你都知道吧，我把他們真當成朋友，哥哥姐姐，你也是這麽說的對吧，讓我和他們多打交道，甚至可以把他們當成家人，可等到有一天，他們抓叛徒的時候抓到了你，到時候他們要殺你，那時候才算大事情嗎！”
看的出來，程涵是盡量想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的，可說到後麵，她的聲音也不自覺的高了起來，昨天晚上聽到吳安夢中說那些內容的時候，她內心幾乎是崩潰的，自己是怎麽能做到在吳安醒來之後，還維持著一個平靜的表情，程涵甚至都不清楚。
“這事情，沒你想的那麽嚴重，涵涵，你聽我說……”
吳安沉默了一下，也知道程涵是把這件事情想的太嚴重了，自己夢裏說了什麽他根本不知道，不過昨天見到了王海和老太太，迷茫當中，他是記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自己來河內之前，還有剛剛到河內時和王海叫苦的那些畫麵，大抵說的就是那個時候的一些內容吧。
“吳安，我原本以為，咱們倆無需再這樣遮遮掩掩的說話的，我沒想到，嗬，你很清楚我的脾氣，我也不是一定要活著……更不是一定和你吳安在一起才能活著，所以現在我隻有一個要求，我想知道你是誰，從哪來，要做什麽，我不想說什麽最後一次，但……你知道的。”
程涵的表情逐漸變得有些失控，吳安扔下煙想把她攬進懷裏，卻是被她用力掙脫開了，猶豫了一下，吳安再次點著了一根煙歎了口氣。
“這事情，從何說起呢。”
腦子裏一團漿糊，剛剛清醒過來的吳安幾乎是用上了全部的力氣想要讓自己的腦子重新啟動一樣，悶悶的抽了兩口煙之後才道：
“從我小時候說起吧，我母親，你見到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婦人，我是北方人，不是粵省人，出了京城方向，差不多還有大幾百公裏的地方，那地方現在窮得很，不過早些年的時候，有點礦產，絕大多數人還都能靠下礦混混日子，有些還發了小財，那時候，算是那個小城難得的好光景。”
吳安的表情漸漸陷入回憶，而程涵這個時候也是又給自己點著了一支煙，就那麽靜靜坐著，聽著吳安後麵的話。
“不過就算是再好的光景，也總會有兩個不走運的倒黴人家，我們家和小月家都是，那個時候，所有人家基本都靠在礦上賺口飯吃，男的在礦下做工，女的大多在礦裏做飯，負責送到礦下，小月的母親和我父親在一個礦坑，有一天中午，就那麽平常，他母親拿著幾十個人的飯盒送到礦下，礦塌了，所有人都死在下麵了。”
吳安的表情平淡至極，仿佛在講述一件和他根本沒關係的事情一樣，事實上，父親這個概念對他來說，已經太久遠了，久遠到他幾乎沒了任何印象。
“就這麽著，我沒了爹，她沒了媽，我運氣比她還好一點，又過了幾年，他父親在礦上的時候，不小心被石頭砸了腰，幾乎是見天的躺在床上，好多年前就沒了吧，老太太現在身子骨還算不錯，那個時候，也經常照顧小月，所以一來二去，我們倆也算是青梅竹馬，說是兄妹也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