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十三章 真假天師
“怒”首座索江涯催動心法,奮起神威,竟將石室堅硬的牆壁給劈塌了。牆後麵還是一間石室,塵埃落定後,“秋”長老正拿著人肉“豬蹄”呆立在他麵前。
索江涯直接當頭一斧劈下,“秋”長老靈巧地向後翻了個跟頭,臃腫的身軀隻骨碌了一圈就退到牆根。他氣得甩了“豬蹄”,抄起身旁靠在牆上的一柄九環牛頭巨刀,口中嚷嚷道“該死的家夥,竟然毀了我的廚房!把你做成菜太便宜你了,直接剁碎了喂狗!”
那柄巨刀著實可怕,長在一丈以上,刀身最寬處足有兩尺,刀背厚如小臂,九個銅環有指頭粗細,每個環上都串著一顆骷髏。索江涯粗略一瞥,可以辨認出其中有獸骨骷髏、鳥骨骷髏,最後一個環上串的是人骨骷髏。巨刀沒有刀鋒,頂端是平的,有點像一把大了好多倍的菜刀。吞口是個牛頭,向刀身兩側分別伸出一根彎曲的金屬牛角。刀柄又粗又長,“秋”長老雙手握著刀柄,揚起巨刀下斬。在下落的過程中,刀尖甚至觸到了天花板,擦出一道火花,帶著沉重的風嘯,向索江涯天靈蓋落去。
索江涯十分確定,若是挨了這一刀,哪怕是銅頭鐵骨也得裂成兩半。避開之後,巨刀下落之勢未停,重重地擊中了地麵,這一下比方才破牆時的震動還要劇烈,地麵瞬間裂開一條深溝,澎湃的氣浪從刀身迸發,刀頂飛出一道可見的氣波,直衝鐵閘而去,“轟隆”一聲,索江涯與秋老合擊了數次都沒能破開的閘板,竟被氣波衝破一個大洞。閘板後麵的魏伶卿趕緊鑽了過來。
“秋”長老劈了一刀之後就一直俯身喘著粗氣,看來盡管此招威力驚人,對功力的消耗卻很大。
“劍聖呢?”索江涯遲遲不見秋老鑽過來,焦急地問道。
“和‘鐵秤砣’一樣,突然消失了!”魏伶卿道,“剛才一片漆黑,我也沒察覺他是如何消失的!”
“他們都下鍋了!”“秋”長老再次揚起了巨刀。招式太慢,很容易躲。
“借他的招破開閘板!”魏伶卿喊道。
索江涯愣了一下,他確實有這個打算,可是當著“秋”長老的麵說出來,人家還能上當嗎?
出人意料的是,傻乎乎的“秋”長老還真上當了。魏伶卿退向第二道閘板,他竟舉著巨刀追近了幾步,又是重重一刀落下,第二層閘板也破了,白水集化作一道白光躥了出來,揮戟削向“秋”長老的麵門“還我媳婦!”看來,荀芳惠也和秋老一樣神秘消失了。
“秋”長老抬起刀柄阻擋,此時小半刀身還嵌在地縫之中。青龍戟擊中吞口牛角,鏗然有聲,震得白水集胳膊酸麻,巨刀卻隻是略歪了一下而已。
白水集翻轉戟身,鋒利的小刃切斷了“秋”長老的左手小指。“秋”長老仿佛沒有痛覺似的,反而撿起地上的斷指,也不顧指上的血跡與灰塵,直接送入口中,“咯吱咯吱”地嚼了起來,邊嚼邊道“我都說了,他們已經下鍋了。你切斷我一根手指,必須得還給我一根!”“秋”長老舉起巨刀,不停地左右橫揮,逼得白水集無法近身,然後緩步走到房間當中,借著掄刀的勢旋轉身軀。巨刀一圈一圈掃過,上下浮動,將三人分別逼到了角落裏。
索江涯退到最後一塊閘板前。這塊閘板後本隻有陶勝均一人,索江涯不知道他是否也消失了,遂喊道“葫蘆,你怎麽樣?”
閘板後傳來陶勝均的聲音“金身符失效,快頂不住了!”
“就等著被剔骨、剁肉吧!”“秋”長老好像直到這會兒才反應過來,不再使用那一招重斬。
“想得美!”白水集一躍而起,輕點巨刀刀麵,然後瞅準時機飛身一腳踹在“秋”長老的腰上。好一身肥肉!白水集感覺像是蹬進了一團稀泥,不僅沒發上力,還把腳都陷進去了。
“秋”長老一把抓住他的腳踝,稍稍翻起刀刃,把他向刀刃摜去。白水集連忙用戟柄精準地撐在刃上,止住下落之勢,然後將戟尖擺向“秋”長老的手。
“秋”長老之前吃了虧,可不想再被削斷手指,立即撒手把白水集甩了出去。
白水集正好落在魏伶卿身旁。魏伶卿抬起手,指縫間夾了一張符咒,正要往他身上貼,白水集卻握住了她的手腕“貼一張就少一張,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這不是金身符,而是迅疾符!”魏伶卿急道,“可以提升身法速度的,我這兒還有不少!”
“你看我的身法速度還需要提升嗎?”白水集還是“自負”地拒絕了魏伶卿的好意,“我纏住他,‘怒’首座趕緊救人!”
要救人就得破開閘板。索江涯趁著白水集把“秋”長老引走期間,將《摧天心法》提升到了第五層,他上身的肌肉已經撐裂了衣服,脖子和臉頰上布滿了鼓脹的青筋,臉色通紅,眼中都是血絲。到了這個階段,力量已經增強了數倍,但是相應的,身體也接近了能夠承受的強度極限。他奮力一斧劈向閘板,“咣”的一聲震耳欲聾,閘板上多了個坑,卻仍未破開。
“那是老大從深海采集的韌鐵礦並且親自鑄煉出來的,除了我和老大之外,沒有人能破開閘板!”身後傳來“秋”長老得意的聲音。
“還沒到最後呢!”索江涯放下斧頭,雙臂聚於麵前,把臉埋進臂彎之中,大聲咆哮著,脖子上的青筋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根青筋似乎都在輕微跳動。“《摧天心法》,第六層!”他喉間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雙目暴突,似要奪眶而出,身形膨脹得嚇人,仿佛下一刻就會炸裂開來似的。魏伶卿見狀,立即在他背後貼了三張符。
第六層心法對於力量的加成是驚人的,索江涯抄起板斧,隻用了一下,就將閘板劈了個四分五裂,陶勝均得救了。
那邊“秋”長老驚得瞠目結舌。
“怎麽樣?你不是說沒有人能破開嗎?”索江涯將板斧扛在肩上。
“你這個怪物……”“秋”長老此言也不知道是不是稱讚,“你劈壞了我的廚房,還劈壞了老大辛苦鑄煉的閘板,老大該責罵我了!”
“哼哼,不用擔心,過一陣子他也會和你一起下黃泉!”
“滾開!”“秋”長老一刀逼退了白水集,伸手指著索江涯,“你敢不敢跟我單打獨鬥,比一比誰的力氣更大!”他居然還不服氣。
“有何不敢?”索江涯道,“不過你得先讓他們三個離開!”
“好說!”“秋”長老居然痛快地答應了,“反正‘冬’那家夥還在後麵等著,他們肯定過不了那一關!”說完,他不知用何法觸動了機關,身後牆壁上翻轉出一扇暗門,門後不遠就是向上的階梯,可以看見外麵的亮光。
魏伶卿一邊警惕著,一邊慢慢挪到門邊,突然加速鑽進了暗門。“秋”長老果然沒有阻攔。
“你們先行一步,我滅了他就趕上來!”索江涯對陶勝均和白水集道。
白水集對“秋”長老怒目而視“慢著!不把媳婦和大哥交出來,我是不會走的!”
“我都說了兩遍了,他們已經下鍋了,不在我這兒,你這人怎麽聽不懂話呢?”“秋”長老還是那句古怪的回答。
陶勝均湊近白水集,小聲道“聽此言之意,‘下鍋’似乎不是我們所想的意思。在此過多糾纏無益,等見到‘集寶盆’,相信一切都會明了。”
白水集冷哼一聲,也從暗門出去了。
“‘怒’,千萬別到第七層!”臨走前,陶勝均叮囑了一聲。
暗門在他身後合上了,陶勝均快步走出了地道。外麵是一座小院,一條小路穿到院外,延伸至遠處的昏暗之中。
“春”、“夏”、“秋”三關之後,應該隻剩下“冬”這最後一關了。不論是留在“花海”的竇遠川,還是留在“化骨火爐”的溫澤愷,亦或是退出了“快刀密道”的豐啟桓,都沒再追上來。事到如今,隻剩下三個人了。
“‘冬’長老排在最後,實力應該也是四位長老之中最強的一個。我覺得還是先在這裏休息一下為好,恢複一下體力與功力。”白水集提議道。
魏伶卿不安地回頭看著地道出口“可是,萬一‘怒’首座敵不過‘秋’長老……”
“‘怒’的《摧天心法》已經升入第六層了,沒那麽容易敗的。”陶勝均道,“不過,也別指望他能趕上支援了。”
“長青寺以心法著長,今日一見,果然大開眼界。不過‘喜’首座為何沒有施展心法?還有之前退出密道的‘懼’首座也是。”魏伶卿不解。
陶勝均解釋道“越是高深的心法,對軀體以及功力的損耗也就越大。剛才你們也看見了,‘怒’的心法每催升一層,身體所承受的負荷也是成倍增長。所以我說‘怒’不管是贏是輸,都不可能再戰了。心法對我們來說,不僅是戰時的助力,也是生死關頭搏命的手段。在密道中不是時機,‘懼’不使用高深心法理所當然。剛才‘怒’已經催動心法,我也就不必這麽做了,畢竟‘秋’長老並非是此行最後一個對手。”
魏伶卿點點頭“原來如此,難怪‘哀’首座一直沒有追上來呢,想必是催動心法與‘夏’長老決一死戰了。”
白水集摸著下巴“咦?奇怪了,與‘二小姐’相遇時我們已經過了兩關,‘二小姐’如何知道‘哀’首座是留在‘夏’長老那一關的?”
“哦,是在‘快刀密道’時,‘鐵秤砣’田道友告訴我的。”魏伶卿解釋了一句,然後轉移話題,“對了,方才白公子為何要拒絕我為你貼符咒?莫非是嫌棄伶卿符術不精?”
白水集笑了“豈敢!‘二小姐’製符之術天下聞名,單看那‘金身符’持續時間之久就可見一斑。”
“那你不許再拒絕我貼符了!”魏伶卿埋怨道,“即便白公子實力再高,我的符咒也可以起錦上添花之效。再者說,剩下的符咒該如何使用,我心裏有數。為了闖關順利,我們務必要齊心協力才是。”
“‘二小姐’教訓得是,是我太自負了。”白水集衝魏伶卿伸出手來。
魏伶卿嫵媚地一笑“哪裏,白公子實力高強,確實有自傲的資本,若不是你已經娶妻,我……嘻嘻,明人不消細說。”她也向白水集伸出了纖纖玉手。
要說魏伶卿還真是一點兒都不扭捏,竟然大大方方地向白水集獻媚,完全不在意旁邊還有個陶勝均。
白水集握住了魏伶卿的手,突然一把將其攬進懷裏,笑道“現在相識也不晚呀!”
魏伶卿先是一驚,隨後嬌嗔道“哪裏不晚?
郎君玉樹臨風,
嬌妻燕語鶯聲。
可惜相見恨晚,
他人捷足先登。”
說到最後,魏伶卿想要推開白水集。
白水集卻摟得更緊了“‘二小姐’真是好文采,出口成詩。那我也回贈一首
可惜情不逢時,
隻恨相遇太遲。
區區美人詭計,
果真當我不知?”他猛然勒住魏伶卿的脖子與另外一隻胳膊,厲聲喝問,“說!你到底是誰?”
魏伶卿大驚失色“我就是‘四聖天師’魏伶卿啊,白公子何出此言?”
“別再裝了,你根本不是魏伶卿!”
陶勝均問“莫非白道友以前就認識魏伶卿?”。
“不認識,但卻認得。”白水集冷笑,“當初在太玄洲煌明城,雖然由於眼盲之故,我未曾親眼看見魏伶卿,可是卻記得她身上的氣息,此人的氣息分明與她不同!”
陶勝均未被說服“聞香識人?這未免也太……”
“白公子,姑娘家更換脂粉種類是常有的事,何至於以此斷定我是個冒充者?”魏伶卿辯解道,“不知你是否聽過聲音,我此時的聲音與彼時可有不同?”
“相貌、聲音都能模仿,不足為信!”
“好,就算是這樣,那功法呢?符技呢?這些也能模仿?”
白水集咧嘴輕笑“我承認你是個高手,而且精通製符之術,但你不是魏伶卿。我剛才所說的氣息也不是指脂粉氣味,而是化丹的氣息!魏伶卿所化的妖靈寶珠來自猿類妖族,而你所化的卻是狐類妖族的妖靈寶珠!你自以為天衣無縫的混進了我們的隊伍,殊不知我早已識破,隻是不說罷了。”
“白道友,你居然能嗅出化丹的種類?”陶勝均半信半疑,“鼻子可以靈到這種程度?”
“不是靠鼻子聞,而是感應出來的。如若不信,嗬,你化的丹來自蟒類妖族,可對?”
“這……”陶勝均不知該如何回答。修真之人不一定都是通過親手殺死妖族來獲取妖靈寶珠的,也有買來的,這種情況下自然不知道妖靈寶珠來自何種妖族。
“之前在隔斷內,你究竟把大哥怎麽了?大哥還有我媳婦他們如今到底在何處?快說!”白水集以青龍戟尖對著“魏伶卿”的喉嚨。
“想殺就殺便是!枉我之前與你們同舟共濟!”“魏伶卿”幹脆把眼一閉。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戟刃戳進“魏伶卿”的脖子一點,鮮血冒出,順著脖子淌落。
陶勝均連忙上前端開青龍戟,勸道“白道友,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還是別太武斷了,免得冤枉了她。退一步說,就算她不是魏伶卿,難道你忘記她的功勞了嗎?若不是她的符咒,恐怕我們走出那‘快刀密道’都難,如何能來到這裏?”
“證據?我有的是!在密道裏她隻給‘秤砣’一個人貼了符,可結果如何呢?‘秤砣’此時又在哪裏?這就是你所謂的‘功勞’?”
陶勝均鬆開了手,啞口無言。
白水集繼續羅列“此人出現時,雖然看起來受了傷,但身上的血卻是雞血的氣味!還有,她剛才說是‘秤砣’在密道裏告訴了她前兩關的情形,這更是現編的假話!她二人在密道裏說的話,我一字不落全都聽進了耳朵,‘秤砣’壓根就沒提起前兩關的事!”
“可是,這也無法證明她不是魏伶卿啊!”
“身份並不重要,關鍵是她究竟是敵是友!她明明在第三關之前才出現,為何會知道前兩關的事?很簡單,她一直在監視著我們,也就是說,她和‘集寶盆’是一夥的!剛才在‘天刃廚房’,她喊了一聲‘借他的招破開閘板!’看似是提醒‘怒’首座,實則是在給‘秋’長老暗下命令,否則‘秋’長老為何會乖乖按她說的做?”
“魏伶卿”連忙辯解“冤枉!閘板破開之後得救的人不正是你嗎?”
“是,但我那是第二道閘板,如果‘秋’長老隻破開第一道閘板,單單放你一個人出來,豈不是讓人懷疑?還記得‘秋’長老說過的話嗎?‘除了我和老大之外,沒有人能破開閘板!’這話表明他分明知道自己那一招重劈能夠破開閘板,卻依然施展了兩次,我想他還沒傻到這種程度吧?第一次,是要放你出來;第二次,則是聽了你的命令。而你之所以讓他再劈一刀,就是為了不讓我們起疑!”
“真是這樣嗎?”陶勝均還是覺得有點牽強。
“無妨,就算此事隻有天知、地知、她知、我知,但隻要我知,她就休想得逞!”白水集將青龍戟尖對著“魏伶卿”的喉嚨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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