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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十二章 剝皮剔骨

  “你就是‘秋’長老?”白水集問大胖子。


  大胖子沒有答話,而是打了個響亮的飽嗝,然後把手伸到背後,掏了半天,竟拿出一根油油的雞腿,堂而皇之地當著眾人吃了起來。


  索江涯額上青筋直冒“你這廝好生無禮!也罷,管你是不是‘秋’長老,都得受死!”他掄起板斧向鐵椅劈去。大胖子反應迅速,一拍扶手,椅子立即上升了一大截,板斧劈了個空。


  大胖子居高臨下,冷眼俯視著眾人“‘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個道理你們不懂嗎?好多年沒有人吃過我做的菜了,今日算你們走運,我將向諸位獻上我的廚藝,爾等死也能做個飽鬼!”


  “廚、廚藝?”大家麵麵相覷。


  “廢話!我說了,這裏是‘天刃廚房’,何謂‘廚房’?自然就是做菜的地方。”大胖子振振有詞。


  陶勝均笑道“感情你原來是‘萬寶山莊’的廚子?”


  “錯,確切地說,是‘萬寶山莊’的前任廚子。”大胖子好像有點兒死腦筋,說話時搖頭晃腦的,“沒辦法,老大不願吃我做的菜,說是太腥氣。嗨,我倒是覺得他太嬌氣,你們看那野外的獸類,哪一隻不是茹毛飲血?你們什麽時候聽過野獸抱怨食物太腥氣?”


  理是歪理,但還挺幽默,魏伶卿與荀芳惠皆是掩嘴輕笑。大家也看出來了,這個“前任廚子”腦袋不太靈光,與他理論無益。不過,這一點似乎可以稍加利用。


  秋老拱手道“沒想到‘秋’長老精通廚藝,老夫佩服。你可知我們是什麽人?來此作甚?”


  “他們我都不認識,唯獨認識你。呐,因為認識,所以分你個雞腿吃!”大胖子將啃了一半的雞腿拋給了秋老,又像變戲法似的,從腰後臃腫的皮肉間掏出一個豬蹄來。


  秋老接住了雞腿,翻來覆去看了看,又將雞腿湊到鼻子前聞了聞。那雞腿顯然沒有熟透,透過大胖子所啃之處,可以看見白肉裏的血絲。


  看見秋老的舉動,索江涯哭笑不得地問“你不會是真想吃吧?”


  秋老沒回答,而是問大胖子“不知‘秋’長老如何認得我?我卻是對你毫無印象。”


  “你是‘秋風劍聖’,長年隱居在霏晴派晚飄山的山穀裏,派中弟子都叫你‘秋老’,我說得可對?”大胖子甕聲甕氣地問。


  “的確如此。”


  “我本是霏晴派的弟子,不過後來成了宗派的棄徒。所以我認識你,你卻不認識我。”


  大胖子的話令所有人大吃一驚。要說名門大宗棄徒,不是什麽稀奇事。正所謂“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大宗派裏總會收進幾個不好好修煉的弟子。可稀奇的是,一個棄徒竟然成為了足以和血骨壇四位主事戰成平手的四大長老之一!


  “秋老,貴宗棄徒之時難道不會廢其功法修為嗎?”索江涯不解。


  “理應如此啊!”秋老也搞不明白。


  大胖子接話道“那得看是因為什麽而被棄。我沒別的毛病,就是貪吃了點兒。”


  “所以霏晴派就沒有廢去你的功法?”魏伶卿接話後瞅了瞅秋老,“要我說霏晴派未免也太小家子氣了,即便這家夥再胖,又能吃得了多少?偌大的一個宗派難道還養活不了?”


  “像他這種吃法,還真是養活不了。”秋老冷笑一聲,“不僅是霏晴派,恐怕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宗派能養活得了他。”


  眾人不解秋老此話何意。


  “嗨,其實秋老說得也沒錯。所以被逐出師門,我一點兒也不遺憾。天大地大,總有容得下我吃喝的地方。師父念在我並無惡意,就沒廢去我的功法,為的是讓我遇見危險尚能自保。”


  秋老問“於是你就投身‘大三檻’當了匪徒?”


  “沒錯!輾轉多處,還是‘大三檻’容得下我。後來又遇上了老大,老大供我吃喝,還許我做菜,我過得很快活!”大胖子越說越高興,給人一種非常單純的感覺。若不是在這“萬寶山莊”之中,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簡單樂觀的胖子竟是“秋”長老?

  “真是個喪心病狂的家夥……”秋老攥緊了拳頭。


  索江涯簡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就是貪嘴嘛,何至於說‘喪心病狂’?”


  “難道你們還沒看出來嗎?那肉的氣味不對!”白水集道。


  “肉?”眾人的視線都落在秋老手裏那根啃了一半的雞腿上。


  秋老將雞腿拋給了索江涯“你自己看吧。”


  索江涯仔細檢查,也像秋老一樣湊近鼻子聞了聞,驚得把雞腿掉在了地上“這不是雞肉!好像是……人肉!”


  “而且是小孩的人肉!”秋老滿麵怒色,“那骨頭應是小孩的臂骨,被他偽裝成雞腿骨,骨外的肉也隻輕輕烤了表麵,裏麵根本就是生的!”


  荀芳惠連忙捂住胸口,忍不住想吐。大家這時才恍然大悟,所謂的“腥氣”是指什麽。


  “哈哈哈!”“秋”長老笑了起來,晃了晃手中的“豬蹄”,“如果不喜歡吃手臂,也別扔啊,這裏還有小孩的腿肉,味道更好!”


  了解了真相之後,之前他給人的那種單純、樂觀之感頓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殘暴、血腥。


  “看來用‘喪心病狂’來形容都算是抬舉你了!”索江涯吼道,“你在霏晴派就是因為吃人肉才被逐出宗門的嗎?你師父居然還私下留手?若是我有這樣的徒兒,我非把他大卸八塊不可!”


  “哎,別這麽說我。”“秋”長老滿不在乎,“我在霏晴派時還是挺老實的,不敢這麽生吃人肉,我是因為吃了死屍的肉才被棄徒的。”


  “嘔……”這下荀芳惠真的壓不住了,幹嘔連連。


  “吃死屍肉就不是生吃人肉了嗎?難道你還想直接啃活人不成?”索江涯怒極,“秋老,你回霏晴派後可得好好查一查當年這家夥的師父是誰,估計也不是什麽好人!”


  “我說我下山時誤將一塊人屍認作豬肉,所以才吃了兩口。師父也挺無奈的,已經將我逐出宗派,你們就莫要為難他了嘛。再說這麽多年過去了,他早就穿腸而過、化成糞土了,上哪兒查去?”


  “你……你把你師父給吃了?”白水集大驚。


  “師父那麽疼我,我又不忍與他分離,這樣不是挺好?宗派裏以為他是下山辦事時為宗派而殞身,還為他舉行了喪葬儀式。在我這兒他已然化成了我身上的肉,我們師徒二人永不分開,多好!”“秋”長老麵不改色地胡言亂語。


  索江涯氣得將兩柄板斧碰得“嘭嘭”作響“這種瘋子,剁成肉醬都不為過!”


  “對了,我這確實有肉醬。”“秋”長老從鐵椅上一躍而下,落地時驚天動地,“本以為你們都會在快刀密道中被切成肉丁,沒想到居然冒出來一個那麽硬的家夥……正好,給你們做道好菜,免得你們空腹上路!”說著,他在某處跺了一腳,眾人身後的牆壁拱出來一塊,旋轉過來,原來牆後連著一張石桌,桌上放著一個大盆,盆中盛滿了血淋淋的皮肉。


  荀芳惠尖叫一聲,撲在白水集懷裏。


  “那……難道是田濟豐?”魏伶卿花容失色。


  白水集抬起鼻子仔細嗅了嗅,然後安慰道“莫怕,這盆倒是真真正正的豬肉。”


  “這死胖子竟敢戲弄我們!”索江涯把板斧掄得如風車一般,向“秋”長老砍去。


  “秋”長老雖然極胖,但身形卻很靈巧,在石室四麵牆壁上來回躥躍,邊躲邊說“我是說因為那個家夥,你們才活著進入了‘天刃廚房’,我才正好可以給你們做菜。何來戲弄一說?”


  索江涯怒吼“你逃什麽,跟我打啊!”


  “你們難道不想吃我做的菜?”


  荀芳惠忍不住啐道“鬼才想吃呢!”


  “這個簡單,我把你們變成‘鬼’不就行了?你們的肉身也別浪費了,幹脆把你們都做成菜,留給想吃的人吃吧!”“秋”長老又跳回了鐵椅上,鐵椅背後的牆麵突然翻轉,將“秋”長老連人帶椅藏在了後麵。


  索江涯追砍過去,斧頭劈在牆上火星四射,震得他兩臂發麻,先前受傷的虎口再次開裂。


  “不好!”魏伶卿飛身上前,可石牆上連道縫隙都看不見,完全不似有機關的樣子。


  這時,背後牆壁發出響聲,帶著石桌的那塊牆壁也旋轉回去,眾人趨之不及,索江涯隻來得及擲過去一把板斧。斧頭精準地卡住了牆縫,不料牆壁旋轉的力量出人意料得大,旋轉之勢絲毫不止,竟硬生生將斧柄夾成兩段。


  “哐當”一聲,牆壁旋停,又變成不見縫隙的一整麵。房內燈火同時熄滅,漆黑一片。


  “不會又來‘化骨火爐’那一套吧?”索江涯道。


  陶勝均卻說“這回‘爐’裏可沒有長老了,隻剩我們幾個。‘二小姐’,你快點兒想想辦法呀!”


  “我已經在想了!”魏伶卿摸著牆壁走了一圈,歎道,“沒發現機關。看來‘秋’長老的陣法水平在我之上……”


  “他那個傻乎乎的樣子豈會什麽陣法?一定是‘集寶盆’所製。”白水集道。


  “讓我好好考慮考慮,把你們做成什麽菜好呢?”“秋”長老的聲音在石室中回蕩,但卻辨認不出是從何處傳來的,“大漢筋肉結實,可以煮後用醬醃一醃,切成肉片,一定很有嚼頭!”“大漢”,應該說的是索江涯。


  “小夥子的肉軟硬適中,可以剁成排骨。”這句說的是白水集。


  白水集回了一句“噎不死你!”


  “老頭兒的肉肯定又幹又柴,倒是一把老骨頭還有點用,能燉湯。”


  秋老聞言搖了搖頭。


  “剩下那個男的有點胖,估計肉膩得慌,要不就用來熬油吧!”


  陶勝均啼笑皆非“居然還有臉說我胖!”


  “兩位姑娘細皮嫩肉,味道肯定香甜可口,可以做成肉餡包子。”


  “呸!”魏伶卿和荀芳惠齊齊啐了一聲。


  “就這麽決定了!第一步,扒皮!”“秋”長老話音剛落,天花板上突然落下一道寒光。這道白刃可遠比密道裏那些要大得多,若非眾人躲避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我倒要看看你們能躲我多少招‘扒皮刃’!”


  接著,石室六個方向都有白刃襲來,每一道都足有五尺來長,六人左右騰挪、上下翻飛,無奈地方實在太小,彼此阻礙,幸而魏伶卿趁著碰撞之機給每個人都貼上了金身符。符咒果然功效極佳,被大白刃擊中也不痛不癢。隻是白刃太過密集,魏伶卿不得不在符咒失效之前及時續貼,長此下去符咒終有耗光之時。


  “扒皮刃”果然“扒皮”,四麵牆壁飛出的白刃不是削向額頭,就是掃向腳踝。從天花板和地麵飛出的白刃則似是長了眼睛,專門切向前胸、後背和身側。即便是身體橫擺在空中,白刃也是擦身而過,若沒有金身符,怕真是要被削去一層皮肉。


  在“扒皮刃”開始的一刻,白水集在荀芳惠耳邊說了幾個幾不可聞的字“貼近‘二小姐’!”


  荀芳惠按他所說,不離魏伶卿左右,發現果然有益處魏伶卿每次都是先給她續上金身符。


  白水集曾試著用青龍戟挑撥白刃,可惜耗費的力氣與功力太大,得不償失。


  金身符越用越少,好在“扒皮刃”最終在符咒耗光之前停止了。石室中響起了“秋”長老沉重地喘息聲“第二步,斷筋刃!”


  白刃發生了變化,縮小成一個光圈,有點像是白玉鐲子,在空中四下亂飛。“斷筋刃”的速度比“扒皮刃”慢了許多,並不難躲。白水集也嚐試戟挑白環,很容易就撥開了。這“斷筋刃”分明排在“扒皮刃”之後,威力怎麽會這麽小?魏伶卿幹脆連金身符都不貼了。


  很快,眾人就發覺了“斷筋刃”真正的厲害之處——糾纏。“斷筋刃”並不像“扒皮刃”那樣從一麵石壁飛出,又沒入對麵的石壁,且不計其數,而是總共就那麽幾十個,碰到牆壁就會彈回石室中央,兩刃若是在空中碰上,也會兩下彈開,如此就給眾高手預判圓刃軌跡造成了極大的困難。此外,圓刃的飛行軌跡也不是直來直去的,竟會在空中轉彎。不愧是“斷筋刃”,圓刃總是襲向手筋和腳筋,去而複返,糾纏不休,使得眾人不勝其煩。


  看來金身符還是不能省,否則一旦被圓刃割傷,就是廢去一肢,兩肢被廢,就等於少了一人。六道金身符用掉之後,魏伶卿無奈地提醒眾人“符用完了!”


  “無妨!”索江涯在“秋”長老消失的那堵牆前停了下來,深紮馬步,俯身垂首,兩手撐膝,全然不顧圓刃擊得他身上金光直冒。石室中充滿了他低沉而勻實的喘息聲,一張一弛之間,仿佛整間石室都在隨著他呼吸的韻律顫動。他這是在幹什麽?

  忽而,喘息聲戛然而止,索江涯一把抄起腳旁的板斧,雙手握柄掄圓了一大圈,狠狠一斧劈在了牆上。


  “轟”的一聲,石室中像是發生了一場地震,晃動了許久才停下來,連空中那些“斷筋刃”都被這一斧頭給震落在地,消失了。


  “這裏和密道入口的那間房屋不同。‘秋’長老需要隔牆發動功力,所以牆上必然沒有陣法禁製。”索江涯的聲音宏亮而又威嚴,“也就是說,石室的牆也隻是稍硬一些而已,隻要攻擊力足夠,就一定能破開!”說完,他旋身又是一斧,石屑飛濺,牆上果然裂開一條縫。


  “你竟敢毀我的廚房!”“秋”長老也生氣了,“第三步,剔骨刃!”


  隨著話音,天花板上接連落下數道鋒利的鐵閘,將眾人隔開。索江涯、陶勝均被單獨隔開,白水集與荀芳惠被隔在一起,魏伶卿與秋老被隔在一起。


  鐵閘渾然一塊,與牆麵、地麵嚴絲合縫。緊接著,牆麵與鐵閘上接連不斷地冒出許多尖刺,每根刺都有拇指粗細,兩尺來長,果真像是要“剔骨”似的朝著每一個人紮去。


  現在金身符仍在起效,必須在失效之前找到對策。


  “當”的一聲,索江涯發現身後的鐵閘板凸起了一小塊,板後響起了秋老沉悶的聲音“‘怒’首座,你我合力攻擊此處,破閘要緊!”


  索江涯手起斧落,將那凸起又劈了回去,秋老那邊也沒停,兩人合力攻擊了好幾次,居然還沒擊破鐵閘。


  “不許再毀我廚房!”“秋”長老大怒,“秋老,別看咱倆名號相似,又勉強算是同宗,可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別說,還真是,“‘秋’長老”隻比“秋老”多一個“長”字。


  “第四步,剁肉刃!”也許是擔心鐵閘板被破開,“秋”長老這一步跟得很快。每一道隔斷內,都有無數白刃從頭頂呼嘯而下,劈頭蓋臉地襲來。


  索江涯發覺閘板另外一邊的秋老沒了動靜,心想劈破閘板依然無法擺脫困境,於是急忙轉身再次開始以斧劈牆。


  長青寺門人最擅長的就是心法,索江涯修煉的正是與其功法相匹配的剛猛型心法,此類心法會對力量形成增益。在之前的劈牆過程中,他的《摧天心法》已經進入了第二層,這時提入了第三層,隻見他上身肌肉鼓脹,雙臂隱隱散發著紅光——此乃臂力大幅增長的標誌。


  索江涯大吼一聲,這一斧頭竟嵌入了牆中,再往外用力拔出,裂縫已擴大並延伸了不少。《摧天心法》依然未到極限,提入第四層後,索江涯整個人似乎都膨脹了一圈,有如降魔羅漢,好似鎮煞金剛,大斧橫揮,牆壁轟然坍塌,石室終於破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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