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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六章 喜怒哀懼

  “不如由你們兄弟兩人之一來當帝皇,接管玉陽一洲,如何?”房瀚興語出驚人。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步重芳在內盡皆瞠目結舌,可看房瀚興認真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沒有聽錯吧?法如一不是你的師弟嗎?”申屠井問道。


  “那又如何?”房瀚興道,“我與他隻有名義上的師兄弟關係,其實並無交情。當初師父分別收我四人為徒,安排在不同的地方修煉,所以我們並不知道其他師兄弟的存在。直至師父即將羽化離去之際,才將此事告知我們。”


  步重芳恍然大悟“莫非就是在去景鈞洲的時候?”


  “是的。在咱們八大帝皇聯手攻打景鈞皇宮之前,我們四個都不知道師父其實是同一個人。”


  “說起來我一直很好奇,”步重芳道,“四位仙道帝皇的師父,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房瀚興頓了一頓“其實連我們也不甚清楚。”


  眾人沉默了片刻後,話題重新回到房瀚興的提議上。蕭天河的境界才天境五品,何天遙更是隻有真境四品,若真接管了玉陽洲,還不知道全天下會有多少人不服。蕭、何兩人自己當然也有自知之明,所以推辭了這個提議。


  “要不就由白公子來接管玉陽洲?”房瀚興又看向了白水集,“以白公子的實力,一方帝皇當之無愧。”


  白水集哈哈大笑“你看我是當帝皇的料麽?真是抬舉我了。”


  “看來房兄是鐵了心要除掉法如一咯?”申屠井道。


  “沒錯!”房瀚興說得斬釘截鐵。其座下三司麵麵相覷,連他們都不知道房瀚興對法如一有這麽深的恨意。“申屠兄我是知道的,不願涉足江湖。既然蕭公子、何公子與白公子都無意接管玉陽洲,除掉法如一之事可以往後放一放。不過我保證,等到時機合適,我一定會親手殺了法如一。”


  “有意思。”步重芳摸了摸下巴,然後拿出一把短匕,遞給了蕭天河,“今日結識唐突,日後在太玄宮恭候。到時憑此匕便可進宮。諸位,告辭!”說完,他升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往東方去了。


  “隻身前來丹幽宮,他也是個頗有膽量的人。”申屠井評價道。


  “那可未見得。”房瀚興微微一笑,“好了,被一場插曲攪了興致。還請諸位回宮,我讓人重擺酒宴。”在蕭天河釋放天地本氣震退步重芳之後,房瀚興已對他刮目相看。這場新宴,三司都沒有參加,隻有房瀚興、申屠井和蕭天河這幾人。


  席間,房瀚興自然要問起蕭、何二人關於天地之氣的事。何天遙這邊好解釋,畢竟天絕塔失效之事人盡皆知,即便聲稱未在天絕塔得到什麽珍寶,別人也不會相信的。至於蕭天河這邊,他隻說是偶得一件法寶,有斂聚天地本氣之效。房瀚興沒再多問,但蕭天河明白,他心裏肯定有所懷疑。


  是夜,眾人就在丹幽宮中住下。蕭天河剛進房不久,白水集與荀芳惠就來尋他了。


  “什麽?你要走?去哪兒?”聽了白水集說明來意,蕭天河驚道。


  白水集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這人喜愛無拘無束的生活。自隨你出洞以來,我還未曾好好遊覽過大好河山。如今你已得到房瀚興的庇護,將來步重芳也必然不會虧待了你,為‘黃狼’主事報仇的事也已經有了眉目,如此便不需要我再時刻陪在你身邊了。況且,我現在已是有家室的人……”說著,他轉頭看了看難得麵露羞澀的荀芳惠,“我想帶著惠兒在江湖上遊曆一番。”


  白水集的秉性率真,有時還會耍小孩子脾氣,蕭天河不止一次被他煩得頭昏腦脹,可是當他說要離開時,蕭天河還真是舍不得“我還以為我們以後都不會再分開了呢。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重逢……”


  “人生何處不相逢?”白水集給了蕭天河一個擁抱,領著荀芳惠退出了房間。


  在下羨水山的路上,白水集一直低頭看著腳下,沉默不語。荀芳惠對他說“其實你大可不必為了我這樣……若是實在放心不下蕭公子,不如……”


  “你多慮了,離別傷懷總是難免的。”白水集擠出一絲笑意,“蕭天河能建起天地本氣的‘天絕塔’,步重芳肯定會好好保護他的。再說,以蕭天河的本事,恐怕也沒人傷得了他。”


  “蕭公子果真那麽厲害?”荀芳惠有些不信,“我估計,步皇一定對蕭公子那件能夠斂聚天地本氣的法寶很感興趣,萬一是步皇本人起了歹心呢?雖說蕭公子之前震退了步皇,但卻是在步皇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真正交起手來,品級差距擺在那兒,隻要被步皇接近周身一丈,蕭公子恐怕就懸了……”


  “是法寶重要還是一座‘本氣天絕塔’重要?步重芳的實力已然登峰造極,不會做那種殺雞取卵之事。退一步說,就算步重芳殺了蕭天河,他也未必能得到那件法寶,反而還可能因為蕭天河與何天遙的關係而遭到房瀚興複仇,何苦呢?總之,兩座塔建起後既能壯大本洲的實力,又能成為房瀚興與步重芳的‘搖錢樹’,他們一定會厚待蕭天河與何天遙兄弟二人的。”其實白水集的分析和蕭天河預想的一樣。


  “隻要你了無牽掛,那就最好。”荀芳惠道。


  “惠兒,我心中還惦記著唐雲希的事。這些時日以來,也不知秋大哥查出些眉目沒有。待此事了結,我就帶你遊覽山川河嶽,玩遍全天下!”


  “一言為定。”荀芳惠笑意盈盈。


  ……


  當初,唐雲希遭險的消息是白水集親自跑了一趟霏晴派通知了吳掌門和秋老,恰好他懷疑對唐雲希下手的正是與霏晴派同一洲應禮堂的人,所以離開羨水城之後,白水集帶著荀芳惠迅速飛往晚飄山。


  幾日後,兩人出現在秋老的茅屋外。


  秋老見到白水集後欣喜道“三弟,你來得正好!”


  房中還有另外兩人,看裝束不像是霏晴派的人。


  秋老介紹道“這位是‘星影’竇遠川,那位是‘鐵秤砣’田濟豐。此番前來正是為了營救二弟之事。”他又指著白水集,“這位是我的結拜三弟。”


  白水集打量著兩人。“星影”竇遠川身材瘦小,從頭到腳都是一身黑,臉上蒙著黑布,隻露出兩隻眼睛,可是右眼上還戴著眼罩。房中明明有空椅,他卻抱著胳膊靠在牆上。秋老介紹完後,他也不吭聲,隻是對白水集略略頷首。


  桌旁那個“鐵秤砣”田濟豐發白如霜,有些駝背,但皮膚卻沒有一絲褶皺。他麵色紅潤,嘴旁無須,兩眼放光,卻是緊盯著荀芳惠的臉。荀芳惠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往白水集身後躲了躲。


  白水集見“鐵秤砣”如此無禮,惱怒地拍了下桌子“這是我的妻子,荀芳惠!”


  “嗬,白公子,不必動怒。我隻是欣賞一下令正的美貌而已。”田濟豐厚著臉皮笑道。


  秋老也看不下去了“田道友,好歹你也是聞名遐邇的高手,怎麽這個老毛病還是沒改?這可是我的弟媳,你不許打她的主意!”


  “正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對荀姑娘也隻是欣賞而已,並無褻瀆之意。”田濟豐的視線還是沒有離開荀芳惠,他的臉皮果然和“鐵秤砣”一樣又厚又硬。


  白水集不滿地冷哼了一聲,不再搭理田濟豐,問秋老“唐雲希他究竟怎麽了?”


  秋老神情嚴峻“據血骨壇探得的消息,二弟他被‘集寶盆’給抓住了。”


  “‘集寶盆’?什麽東西?”白水集覺得莫名其妙。


  “‘集寶盆’是一位富可敵國的魔道高手,在《清微榜》上排名第二十四位。”田濟豐道,“他為人刻薄,行為怪異,亦正亦邪,利益為上。但凡牽涉到錢財之事,可謂一毛不拔。可若是知道他人有何珍寶,千方百計也要搞到手。如果搞不到,嗬嗬,他就會想方設法毀掉。正因為他難以相處,所以在江湖上沒什麽朋友,也沒人知道他真實的姓名。與他打交道的人,一般都稱一聲‘富’兄。”


  “他叫倪達安。”“星影”竇遠川的聲音悶悶的,和他的裝束一樣怪異。


  田濟豐詫異“竇兄如何知曉?”


  “我曾經跟他交過手,敗了。所以他排名二十四,我排名二十五。”


  田濟豐笑了笑“我倒是忘記了,竇兄的名次和‘集寶盆’隻差一位。”


  “這一次排名就會改變。”竇遠川的口氣成竹在胸。


  “《清微榜》第二十四,第二十五,不算多厲害嘛。”白水集竟連竇遠川也一起嘲諷了,“秋老頭排名第十一呢,他一個人就能搞定了。那個‘秤砣’,你排名第幾?”


  田濟豐嘴角的肉抽搐了兩下“二十八。”其實隻要《清微榜》榜上有名,已然是頂尖高手了,唯獨這一次,田濟豐卻覺得說出名次似乎很“丟人”,短暫的尷尬之後,他反問,“不知白公子排名第幾?”


  白水集自然又搬出那套說辭“‘聚靈郎中’歐陽頗敗於我手,你覺得我排第幾?”


  田濟豐啞口無言。竇遠川唯一露在外麵的左眼瞪得圓圓的。仔細想想也難怪,能與秋風劍聖結拜為兄弟的人,又豈會是等閑之輩?


  “好了,虛名而已,攀比無益。”秋老打起了圓場,“當務之急是營救二弟之事。據我所知,‘集寶盆’的勢力這幾年已發展得非同小可,更有‘大三檻’的‘春’、‘夏’、‘秋’、‘冬’四位長老前去投奔,不可小覷。”


  白水集皺起眉頭“這些不正經的家夥都是什麽來路?”


  “他們本是羅生江中段烏陵、金頂、獨明三大山峽的山匪,不知是何緣故,突然實力暴漲。當初血骨壇東、西、南、北四大主事合力圍剿三山匪眾,最後竟與四位匪徒長老打了個不分勝負。如今‘黃狼’主事已歿,估計那四人下一個目標就是血骨壇了。”


  聽秋老說“黃狼”已死,田濟豐與竇遠川又是一驚。《清微榜》前三十的名次已經好多年不曾變過了,沒想到如今風雲突變,江湖怕是要有一番動蕩。


  白水集又問“唐雲希不是和媳婦隱居得好好的嗎?那個‘聚寶盆’為什麽要抓他?”


  田濟豐糾正道“是‘集寶盆’,不是‘聚寶盆’。”


  “具體情形我也不知。”秋老搖頭,“‘集寶盆’向來唯利是圖,手段也著實陰狠。不管二弟是因何被他抓去,以二弟放蕩不羈的秉性,怕是要吃大虧。所以我才急邀與‘集寶盆’有過節的二位前來助力。”


  “‘集寶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點江湖上早已人盡皆知。”竇遠川向秋老拱手,“此番能與‘秋風劍聖’並肩作戰,竇某甚感榮幸。若能擊敗‘集寶盆’,也可一雪我當年失手之恥。”


  “我先聲明,我對‘集寶盆’的性命沒什麽興趣,我與他的‘過節’也不過是當初他曾耍了點手段毀掉我一件法寶而已。我的目標是他搜集的那些寶貝,所以將他擊敗之後,是殺是留我不管,寶貝咱們三方三一三十一,多的那份也得歸我,如何?”田濟豐臉皮可真厚,硬是把白水集與秋老算成一方。


  依白水集的脾氣肯定不幹,不過秋老卻將他按捺下來,微笑道“既然田兄與‘集寶盆’過節不深,隻要你願意同行協助,那理應多拿報酬。”


  於是,田濟豐也滿意地應了。


  秋老又對荀芳惠道“弟妹,初次相見,秋某理應厚待。可是因他事所急,隻能先委屈你獨自留在霏晴派了。”


  “不必如此,二哥有難,我夫妻兩人自當竭盡所能。”荀芳惠瞅白水集一眼,“況且我這夫君為人衝動、行事魯莽,若我不時刻跟著他,那可太不讓人放心了。”


  雖是帶點兒數落,但卻是一番溫馨之言。聽了這話,白水集隻有“嘿嘿”傻笑的份兒。


  ……


  據血骨壇所探,“集寶盆”的住處在紫朱洲中部的一座山穀中。此山穀位於鷹揚群山深處,人跡罕至,距離最近的山緣地帶也足有百裏之遙。


  白水集一行五人飛臨山外,為免打草驚蛇,他們打算步行進山,趁夜悄悄入穀。


  鷹揚群山因總體外形似雄鷹揚翼而得名。從前山口附近有不少村鎮,可後來不知何故,村民都搬離了此地,隻剩下荒村空鎮隨著時間流逝漸漸破敗。從“鷹爪”的位置進山之後不過五十裏,大路逐漸變成了羊腸小道。五人走進最深的一個小村中,在這裏等待著天黑。


  夕陽西下,映紅了半邊天空,造就了晚霞的絢麗。荀芳惠拿出白玉琵琶,雖不彈奏,手指卻在五弦上方淩空撥動,閉目輕搖,嘴角微揚,沉醉在腦中的樂曲之中。白水集坐於她身前,癡癡地望著她。


  不過,在另外一邊還有一個田濟豐也在癡癡地望著她。這一路上,荀芳惠總覺得,田濟豐看她的眼神好像不懷好意似的,想不在意都不行。


  “星影”竇遠川則著實是個怪異之人,他離眾人遠遠的,靠在路旁一塊岩石後麵,把玩著之前在山路上收集的一些小石子。


  太陽終於落在了山後。荒村外隱約傳來了一陣法鈴聲響,仔細聽,法鈴聲還不止一個。


  正在冥想的秋老陡然睜目“這個聲音是……”


  “長青寺!”田濟豐起身,“他們來這裏做什麽?”


  長青寺是魔道大宗之一,雖然實力不俗,但極少涉足江湖之事。其門人也都行為低調,專注於修煉。


  長青寺宗門遠在琅蒼洲神女陵,門人萬裏迢迢來到紫朱洲,一定是有重要原因。


  法鈴聲越來越響,長青寺門人哼唱之聲隨風飄來。其聲延綿,無高無低,隻在當中狹窄的音域間波蕩,曲調不亢不沉,不緩不急,談不上動聽,卻有一種神奇的定心寧神之效。


  單從這吟唱聲就能判斷,來者實力不低。


  忽然,法鈴聲中爆發出一聲鈸響,吟唱戛然而止。“不知村中是何方道友?”一個和藹的聲音問道。


  “秋衡易在此幸會長青寺‘喜’首座!”秋老平時極少自報姓名,可見他對來者十分敬重。


  “原來是‘秋風劍聖’。上次一別,已有數十年未見。異地遇故友,樂哉,樂哉!”“喜”首座十分高興。


  “咣”的一聲,遠處又傳來一聲鑼響,一個大嗓門毫不客氣地喊道“不對!村裏的人不止你一個!其他幾人都是誰?速速報上名來!”


  “哦?‘怒’首座也來了?”秋老麵露喜色。


  田濟豐隔空拱手“‘鐵秤砣’田濟豐,素聞長青寺‘喜’、‘怒’、‘哀’、‘懼’四大首座實力高強,可惜一直無緣拜會。不想今日得遇其二,實乃在下之幸也!”


  “你怎知我們兩個沒到?”又一個幽幽的聲音伴隨著響鼓聲傳來。


  竇遠川笑了一聲“長青寺四大首座居然到齊了!‘星影’竇遠川,還請諸位進村相見!”


  不一會兒,四位身穿青衣之人出現在五人麵前。


  白水集好奇地打量著他們,一人笑容可掬,一人橫眉怒目,一人愁雲滿麵,一人戰戰兢兢。他們倒是好辨別,“喜”、“怒”、“哀”、“懼”,一目了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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