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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八章 夜戰三山

  “小三檻”盤踞著數百名山匪,其中不乏高手。薑憐語孤身殺入,男子卻說她“單槍匹馬也綽綽有餘”,這讓何天遙與顏子召不得不再一次提高心中對薑憐語真正實力的估計。


  “月上中天,山匪盡除”,正如男子所言,沒過多久,薑憐語的身影就出現在遠處。她的步伐很從容,很穩健,不似受傷的樣子。她的手中還提著一個大包,走到三人身前站住。何天遙留意到,那黑色的大包正往下滴著“水”,聯想到薑憐語剛剛大肆殺戮了一番,此行的目的又是“複仇”,包中之物可想而知。


  不過,薑憐語渾身上下倒是不見半點血跡,衣物就和去之前一樣整潔,就連頭發都看不到絲毫淩亂,仿佛剛剛是去閑庭信步一場。


  “成了?”男子問道。


  薑憐語將大包往地上一摜,骨碌碌滾出幾顆腦袋來。“三山之匪,一個不留。”她淡淡地回答道。


  男子笑道:“你的事成了,我這兒卻暴露了。”


  “出什麽事了?”薑憐語直接問道。她深知男子的本事,隻要男子不故意現身,顏、何二人根本不可能發現得了。


  “你可真是撞著大運了。”男子往前輕輕推了何天遙一把,“飛升者。”


  薑憐語眼睛一亮:“此話當真?”


  “是的。而且還是個天賦異稟的飛升者,飛升之後就能站立。”


  顏子召慍道:“先頭你果然偷聽了我們的談話!”


  “我本是來保護你們的,話語皆出自你二人之口,不過湊巧被我的耳朵聽到而已,何來偷聽一說?”男子向薑憐語拱了拱手,“事既已成,先告辭了,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男子又衝何天遙眨了眨眼:“莫要忘了我說過的話。”說完,他一躍上了樹梢,踏葉消失在夜色之中。


  何天遙在得知飛升者於清微界的危險處境之後,根本沒心思去什麽晚飄山霏晴派了,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蕭天河、葉玲瓏、花清雨三人一定已經飛升上了清微界。他迫不及待要去尋找這幾位故人。剛才那名男子既然是友非敵,說話應該可信,他聲稱血骨壇的消息最為靈通,即便何天遙不太喜歡這個組織,也必須要去打聽一番。隻是,血骨壇不比寶應門,向來隻接刺殺的任務。打探下落這種事,該如何拜托血骨壇呢?

  何天遙突然想起“黃狼”主事給顏子召的那顆白石,看來還是得走這條途徑,畢竟這是目前為止何天遙唯一可以聯係上血骨壇的途徑。打定了主意,何天遙問顏子召討要白石。


  以顏子召的睿智,他眨眨眼就猜到了何天遙的心思。“何兄,你真打算去血骨壇?石頭我可以給你,可是你知道血骨壇總部或是分處在哪裏麽?”


  “血骨壇隻設有總壇、分壇,總部、分處那是寶應門的設法。”薑憐語道。


  “不是換湯不換藥麽?”顏子召不明白薑憐語為何在這時較真。


  薑憐語冷笑一聲:“看來你們對血骨壇一無所知。寶應門設有一處總部,其餘皆是分處,而血骨壇卻是設有東、南、西、北四方總壇,總壇領導著相同地域內的分壇。總而言之,四方總壇分而統治,彼此之間既是合作,又是競爭,如此才使得血骨壇萬久長青,豈是寶應門那種‘一王統天下’的簡單模式可比?”


  “四方總壇,真是霸氣!莫非這就是血骨壇四大主事的來曆麽?每一位主事掌管一方總壇?”顏子召問。


  “正是。否則‘主事’二字從何而來?”薑憐語道,“你們剛才提到的‘黃狼’主事,就是東方總壇——青龍壇的壇主。”


  顏子召道:“那不用問了,另外三座總壇分別是西方白虎壇、南方朱雀壇、北方玄武壇。”


  “以四方之神命名四方總壇,再合適不過。”何天遙道,“可是,青龍總壇在何處呢?”


  “那是血骨壇的秘密,外人自然不知。”薑憐語道,“不過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即便你找到了青龍壇,你也見不著‘黃狼’主事。”


  “我不是想見‘黃狼’主事,而是想借助‘黃狼’主事的關係拜托血骨壇替我打探幾位故人的消息。”


  薑憐語搖了搖頭:“你太天真了。血骨壇主承刺殺任務,壇內消息雖然靈通,但絕不會輕易透露給外人,除非總壇主事親自下令。”


  “那就是說,我想拜托青龍壇打探消息的話,必須得‘黃狼’主事親自下令,但是就算我找到青龍壇,‘黃狼’主事也不會見我,是麽?”


  “沒錯。”


  何天遙頓時心涼了半截,如此來看,血骨壇這條途徑根本是條死路,不知方才那名男子為何還要提及。“說來說去,還是得借助寶應門啊!”何天遙歎道。


  薑憐語問:“你要找的故人是否和你一樣是飛升者?”


  此時也沒必要隱瞞了,何天遙點點頭。


  薑憐語輕笑了一聲:“你要真去了寶應門,就等著給那幾位故人收屍吧。”


  何天遙大驚:“此話怎講?”


  “我且問你,你那幾位故人實力如何?”


  “在禹餘界時與我相當,飛升上界之後,肯定也和我一樣羸弱。”


  “那他們也極有可能和你一樣,飛升之後就能站立。如此說來,隻要他們不刻意四處宣揚自己是飛升者,應該暫時性命無虞。”薑憐語道。


  聽了這話,何天遙安心了不少。蕭天河、葉玲瓏、花清雨三人都和他一樣經曆過虛空之界的殘酷修煉,應該都能適應清微界的威壓。況且他們哪一個都不笨,也許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接著,薑憐語話鋒一轉:“可是,你卻要到寶應門發委托,到時就會有人主動去尋找他們,嗬,不被注意時性命無虞,引起注意時可就不好說了,難保他們飛升者的身份不會暴露。一旦暴露,而且是在寶應門內暴露,那麽他們的結局也就可想而知了。”


  何天遙哆嗦了一下,薑憐語言之有理,寶應門這條途徑也不安全:“那我就隻能靠自己去找了!”


  “天大地大,你要找到猴年馬月去啊?”顏子召道。


  “即便你找到了又能如何呢?試想,如果他們安全,你就無事可做;如果他們危險,你卻無能為力。”薑憐語話雖直白,但不失為一種勸諫。


  顏子召也附和道:“何兄,目前的當務之急,是快速提升自己的實力。依我之見,晚飄山霏晴派,你最好還是去一趟。”


  “隻好如此了。”何天遙歎道。


  “那好,我們上……”薑憐語“船”字還在口中,顏子召卻突然伏拜在地,懇請她收自己為徒。


  薑憐語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恢複如常:“此刻不是拜師之時,此處亦非拜師之地。你起來吧。”


  “不,薑姑娘今日若是不肯收我,我就長跪不起!”


  薑憐語根本不吃他這一套:“那你就跪在這裏吧。”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往江邊去了。


  顏子召傻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許久才搖頭起身:“這叫什麽事?真是孩兒他娘失蹤——丟大人了!”


  何天遙大笑不止,拉著顏子召跟了過去。


  “小三檻”的山匪被薑憐語一夜之間殺得一幹二淨,所以小舟平平安安地度過了這片山區。何天遙與顏子召很好奇薑憐語提到的“複仇”之事。經薑憐語講述,兩人得知,原來在山匪之中,有幾員頭領早年間曾經加害過薑憐語的故友,薑憐語一直在打探幾名仇人的下落,最終得知他們已經在“小三檻”入了夥。山中匪類無一好人,所以薑憐語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從寨主到嘍囉殺得幹幹淨淨。至於她被害的故人是何人,薑憐語並沒有說。此外,顏子召也不隻一次拐彎抹角地問起薑憐語雇他二人的原因,薑憐語都是淡淡一笑,三緘其口。


  羅生江從“小三檻”到“大三檻”之間的流域,是相對安全的區域。按金樓船的航線,在這一區域內將要停靠三個碼頭。如今他們的小船也分別在這三個碼頭靠岸,補給些幹糧。由於這一班金樓船被耽擱之故,每一座碼頭都聚集了許多焦急等待的客商。經常往返於這趟航線的客商誰人不知“小三檻”?所以當他們目睹上遊飄來一艘隻坐了三個人的小船時,神情就別提多驚訝了。


  臨近中遊,羅生江麵越來越寬,兩岸風景秀麗,白雲蒼山,紅楓翠柏,乘小舟前行倒別具一番風味。風景雖好,但顏子召的心情卻很壓抑。過了三座碼頭之後,離“大三檻”越來越近了。即便薑憐語本領卓絕,也絕不可能像剿滅“小三檻”山匪那樣當孤膽英雄的。“大三檻”的每一座山峽之匪,都數以千計。其中的高手不論是在實力還是在數目上,都遠非“小三檻”可比,相較之下,“小三檻”的山匪隻能算是小打小鬧而已,“大三檻”的山匪才算是真正的成了氣候。


  薑憐語的臉色始終非常冷漠。她駕駛小舟也絲毫沒有退避之意,向著遠方的第一座山峽——烏陵峽駛去。


  烏陵峽,羅生江中遊的第一道關口。烏陵山山岩偏黑,使得整座山遠看似乎蒙上了一層灰色,遂得“烏陵”之名。烏陵山位於羅生江東岸,與其相對的西安還有一片矮山,稱為“掌心山”。這片矮山連綿很長,一直蓋過了三大山峽,烏陵、金頂、獨明三座大山就如同“掌心”下的三根利爪。烏陵山上,層層營寨清晰可見,簡直像是一座繞山大城。一般匪類,豈可與之相比?可薑憐語非但不駕舟左靠,反而緊貼著右岸行駛,這不是把羊肉往虎口裏送麽?


  隨著羅生江拐過一個大彎,已經可以看見烏陵山腳。薑憐語終於驅船靠了岸。兩人都不明白為何要在此時此地停船。


  “今天晚上會有一場好戲,你們兩個有眼福了。”薑憐語道。


  顏子召仰望著高山:“你該不會又打算孤身一人殺進匪寨吧?”。


  “不。今天我也和你們一起看戲。”


  遠處山腳下,是一個被匪徒占據的水港。五座碼頭邊上停著大大小小大約幾十艘船,其中甚至有一艘金樓船,不過船樓已經漆成了黑色,船帆上也繡有一隻巨大的黑鴉,那正是烏陵峽黑鴉寨的標誌。


  日薄西山,天色越來越暗,山上的黑鴉寨中燃起點點燈火,似乎一切都有條不紊。“若是被崗哨發現就糟了。”顏子召擔憂地環顧著四周,江邊就是泥地,隻有一片發黃的草地,連塊大點兒的岩石都瞧不見,“我們現在可是禿頭上的虱子。”


  “現在所有的寨外崗哨應該都已經被除掉了。”薑憐語嘴角揚起一絲奇怪的笑意,“若是沒有除幹淨的話,好戲更加精彩。”


  天完全黑了。何天遙目不轉睛地盯著燈火通明的黑鴉寨,他甚至感覺自己好像聽見了寨中傳來的喧嘩聲與觥籌交錯聲。仔細側耳傾聽,卻隻聞柔和的水聲與風聲。


  忽而,一道尖銳的嘯聲打破了祥和,嘯聲之後則是一聲爆響。“響箭!那是響箭的聲音!”顏子召從船上立起。響箭,一般是軍隊發號施令時所用,難不成終於有大軍來清剿山匪了嗎?

  遠處的樹影忽然“動”了起來,定睛一看,正有大批人影從林中衝出,極為迅速地向烏陵山上奔去。


  “哈!果然!”顏子召興奮得直拍手。三大山峽處於琅蒼、青變兩大洲的交界處,那些人會是琅蒼軍,還是青變軍?

  都不像。首先是裝束,所有人都統一穿著夜行衣。其次是身手,那些人無一不身法極佳,踏地無聲,爬山道如履平地,遇上幾丈高的坡,甚至一躍而上,動作輕盈而優雅,尋常軍士哪有這等本事?再次是章法,常言軍隊進退有章,可那些人分明是各自為戰。


  沒過多久,黑鴉寨中的燈火變得明暗不定起來,離得這麽遠也隱約可以聽到喊殺之聲。想必是那群黑衣人已經衝進了寨中。


  船動了起來。兩人驚而回頭,原來薑憐語已經解開了船纜。他們本以為薑憐語要把船停在離烏陵山更近的地方,沒想到小舟卻直接穿過了烏陵峽。


  “我們不去黑鴉寨看看嗎?”顏子召問。


  “黑鴉寨已經都是死人了,有什麽可看的?”薑憐語道,“遲了就看不上第二場好戲了。”


  顏子召愣了,又望了望遠處的“第二檻”——金頂峽,用顫抖地聲音問:“該不會將金頂峽山匪也一窩端了吧?”


  “三山匪類沆瀣一氣,除去黑鴉寨隻能稍挫其銳,日久必能恢複。既然要動武,就得來個了斷。”薑憐語道。


  金頂山遍山蒼青,隻在頂端不生樹木,露出一大片黃岩,遂得名“金頂”。此山之匪寨就建在山頂上,名曰“金蛇寨”。攻打金蛇寨時,又與打黑鴉寨時不同。黑鴉寨出事,金蛇寨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寨中山匪一窩蜂地湧出,分成兩股,一股沿著淩空搭建的連峰索橋趕去烏陵山,還有一股衝下山來,從山下行進。


  薑憐語第二次停船的位置,就在金頂、烏陵兩山之間,是下山那股山匪的必經之路。山匪們很容易就發現了小舟,不少人揮舞著各式兵刃呼號呐喊著衝向了江邊。薑憐語一直仰頭望著淩空索橋,仿佛根本沒發覺山匪正在接近。


  “何兄,快!”眼見薑憐語無動於衷,顏子召急了,示意何天遙劍斬船纜。何天遙心領神會,一劍劈下,卻被薑憐語徒手接住了劍刃。“無妨。”薑憐語平靜地說。


  這時,空中傳來一聲怪響,何天遙抬頭一看,原來索橋斷了,無數山匪哀嚎著從空中摔落,墜向羅生江,像是下了一場人“雨”。原來如此,薑憐語應該早知道索橋要斷,如果小舟此時在江中,恐怕要被砸翻。可是,岸邊殺來的山匪又該怎麽對付?


  山匪已近在咫尺,何天遙與顏子召都手持武器擺開了迎擊架勢,薑憐語還是悠哉地坐在船尾。


  不料,山匪衝到江邊,卻齊齊驚恐地站住了,與此同時,身後江麵上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不知多少黑衣人從水下露出頭來,抓住那些落入江中的山匪,一下一個,頭顱亂飛,血染大江。岸邊的山匪驚恐萬狀,轉身就跑,大批黑衣人踏浪登岸,追上山匪又是一通狂戮。


  “厲害,厲害!竟將大軍藏在水下!”顏子召興奮得連聲叫好。


  “估計連黑鴉寨被攻的消息也是故意放給金蛇寨的,目的就是引‘蛇’出洞,於半道伏擊!”何天遙道。


  薑憐語說:“今晚,就是三山匪徒的末日!”她再一次驅舟前行。


  兩場好戲看罷,第三場也就不言而喻了。知道剿匪的這股勢力早有周密的安排,顏子召與何天遙遂不再擔心安危,而是滿心期待著三山匪徒盡除的那一刻。


  前方就是“大三檻”的最後一關——獨明峽。


  獨明山與前兩山又有不同,山體中有諸多溶洞,簡直是天造地設的安營紮寨之地。尤其以靠近山頂的一座溶洞最大,在山巔斜坡上還有一個正對著東方的洞口,就像是一個“天窗”,每天旭日東升時,明媚的陽光即會從這個“天窗”照進溶洞內,山名“獨明”二字就是由此而來。獨明山的匪寨——龍蟾寨就建在溶洞之中,有山體當作屏障,易守難攻。


  顏子召向何天遙介紹了一番獨明山的情況,當兩人正在猜黑衣大軍將會以何種方式攻破此寨時,薑憐語第三次停下船,並上了岸。岸邊正立著一名青衣女子,看見薑憐語後立即迎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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