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絡繹不絕
嘭嘭嘭”,不急不緩的敲門聲響起,打破了小院中的寧靜。幾人相視一眼,這個時候來的會是誰呢?竺遠來起身去打開了院門。
門外站著一個青衣男子。那男子看著竺遠來,張了張嘴,卻沒說話。竺遠來也在打量著他,似乎是個陌生人,可又有點兒麵熟,於是問他“你找誰?”
“在下李淩山。”男子拱手道,“兄台,不知你可認得花清雨姑娘?”
見此人居然提到了花清雨,竺遠來不由得警惕起來“你是何人?”
男子麵露微笑“我是花姑娘的朋友……”正說著,費徒空從院中迎了出來,欣喜地向他打招呼“李兄!”
“嗬,原來費兄也在,這下就好辦了!”男子笑道。
“你們認識?”竺遠來疑惑不已。
“竺兄放心,李兄是自己人。他曾經與我們一起查探天星河奇毒之事……哎,在天星廟時,你們也曾見過的啊!”費徒空提醒道。
竺遠來恍然大悟“怪不得覺得有點兒麵熟呢!我想起來了,那日你就站在清雨身旁。隻是我匆匆追敵而去,未曾與兄台說過話。”
“對,對,那個人就是我!”李淩山道,“那一日有幸得見兄台非凡身手,印象深刻。今日在踏藍道上又見兄台卓越身姿,在下五體投地。”原來,李淩山是認出了竺遠來就是花清雨“雇來的保鏢”,故特意來相見。
“不知花姑娘可在?”李淩山問。
竺遠來搖搖頭“不在。你找她何事?”
費徒空怕謊話露餡兒,趕緊接話“李兄,是這樣的。這位竺兄已經將清雨送回了師門,那邊的委托算是結束了。接著,我又把他給雇來了。”
李淩山略顯遺憾“原來如此。花姑娘平安回到師門固然是好事,可是那奇毒之事……”他還以為花清雨撒手不管了。
“奇毒之事可以與我商議,將來我會轉達給清雨的。你們可曾發現什麽線索?”費徒空問。
李淩山開始講述分開後的經曆“那日離開天星廟之後,我和吳兄按照花姑娘的囑托,沿著天星河流向往下遊而去,沿途屢屢用探毒粉檢測河水。後來我們發現,出了神玉穀之後,河水中的奇毒就不見了。因此我們推測,解藥一定就在神玉穀北端。可邪門的是,我和吳兄千方百計地尋找,就是沒能發現解藥在何處。後來,神玉穀中突然燃起一場大火,吳兄就急匆匆地趕回牡丹集去了。我在神玉穀北口逗留了一月有餘,既沒有找到解藥,也沒有等回吳兄,聯係花姑娘又未得到回音。後來,我往牡丹集去尋吳兄下落,卻發現穀中的村鎮都已化為一片焦土,吳兄也不知到何處去了。接著,我又去天星廟等了一個月,還是沒等到花姑娘,最後隻得將此事暫時放下了。”
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費徒空當然知道是誰放的。花流簷也親口說了,天星河中根本沒有解藥,而是奇毒自行消散的。“李兄不必擔憂,清雨的師門亦在追查奇毒之事。已經可以確定,河水中並無解藥,而是奇毒自行消散,所以你們肯定是找不到的。不過……”費徒空忽然笑了笑,“李兄你還是不夠朋友啊,竟還有事瞞著我們。我們一直以為你是個散修,不想竟是幫派之人!”
李淩山尷尬地笑了笑“費兄又何嚐不是呢?這場武林大會群雄聚首,能來的自然都是各幫派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你和他可不一樣。”老太太插話對李淩山道,“你是個幫主,他卻不是。”
“老人家如何知道我是幫主?”李淩山十分詫異。
老太太輕笑一聲“有兩個人正在踏藍道上候著你,你以為我沒發覺?想來,也隻有一幫之主能有此待遇吧?”
李淩山十分震驚。他的確帶了兩個幫中的手下同行,但沒讓他們跟過來。從這座小院到踏藍道少說也有四、五十丈的距離,老太太竟能察覺道上有人在等候!“區區小幫,不足掛齒,此番雖是應邀來參加武林大會,卻隻是走走過場、趕趕熱鬧罷了。”李淩山非常謙虛,“既然奇毒之事有下文,我也就不擔心了。天色不早,不打擾各位,祝願你們在比試中一切順利。在下告退。”
送走了李淩山,費徒空笑道“想不到在這兒也能碰上熟人。”
“這有什麽稀奇?今日白鬼幫大放異彩,想必明日會有許多柳姑娘的熟人前來拜會呢!”竺遠來道。
“何須等到明日?這不又來了一個?”老太太說著,用拐棍指了指後牆。費徒空連忙關上了院門,竺遠來已經衝到牆根下了,柳千靈則護著老太太退到另外一邊。
牆頭青瓦響了幾聲,一道黑影攀了上來,向院中張望了一番,卻沒看到刻意藏起來的幾人。於是,他一躍而下,結果被躲在暗影裏的竺遠來從身後抓了個正著。
“哎,別動手,別動手,我不是壞人!”那人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拿武器。
“深更半夜,不好好休息,反而鬼鬼祟祟來翻牆頭,還說不是壞人?”竺遠來喝道。
“兄台,這還未到戌時,何來‘深更半夜’一說?”那人無奈,“我隻是不想讓淩波門的人知道我來找你們罷了!”
“哦?”竺遠來鬆開了手。
那男子慢慢轉過身來。竺遠來看著此人的臉,第一個感覺又是有些麵熟,可也同剛才那回一樣,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此人。
男子也細細打量了竺遠來
一番,見竺遠來神色茫然,他笑道“兄台,可曾記得離台山頂,雨神廟的那一個風雨交加之夜?”
竺遠來瞪大了眼睛,一捶掌心“我想起來了!原來是你啊!”
“上次相見未曾互報姓名。在下胡京航。”
“我叫竺遠來。”
“今日我看到竺道友在踏藍道上大顯身手,佩服不已,後來竟越看越覺得竺道友眼熟。畢竟上回見時,道友那身花裏胡哨的裝束……嗬嗬,於是今晚特來確認一下。”胡京航道。
見是竺遠來的“相識”,其他幾人都從暗處走了出來。
在離台山頂看“三幫火拚”的那場好戲時,竺遠來把自己打扮成蕩怪雷公的模樣。此時回想起那晚的情形,他不禁樂了。
“竺道友身為妖族,竟然還敢在武林大會上現身,這份膽氣著實讓人讚歎!”胡京航可是親眼見過竺遠來的明一鏟。
“嘿嘿,事出有因。”竺遠來記得蕭天河曾經說過,胡京航不是惡人。即便他知道竺遠來是妖族,應該也不會說出去的。“我記得,胡兄並非是赤熛域之人啊,怎麽會出現在淩波門呢?”
胡京航點點頭“沒錯,我乃靈威域黑隼樓幫主。此番是應淩波門黃門主之邀前來觀禮的,並不參加盟主的角逐。”
“那你今晚來尋我是……”
胡京航神情嚴肅“我來是為了提醒竺道友,務必要提防淩波門將要派出參加大賽的那位高手。”
竺遠來和費徒空對視了一眼,問道“胡兄可知那位高手一二?”
胡京航卻搖了搖頭“那位高手頗為神秘。不過我能肯定,她的境界至少在八卦級以上。”
“八卦級!”幾人都吃了一驚。江湖幫派中雖有七星、八卦級高手,但並不多見。
“我很久以前就接到過密報,淩波門中出現了一位神秘的高手。最近幾年,淩波門的仇敵一一死於非命,不是一夜消失無蹤,就是瞬時身首異處,有人甚至死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憑她黃應閣如何能做得到?故而我猜測,那些仇敵的死,應該與這位神秘高手有關。”
竺原來道“胡兄是說,此人深諳刺殺之道?”
“確實如此。據我所知,還從未有活人見過這個神秘高手的真麵目,見過的無一例外,都死了。”
柳千靈深吸了一口氣“竟如此可怕!”
“在已知被刺殺的人之中,最高境界的是一個八卦級的高手,因此我隻能說,此人的境界至少在八卦級以上。究竟是否達到了九宮級亦或更高,我也不清楚。”胡京航越說越駭人,“黃應閣對此人極為器重,為了保持神秘,她也從未讓此人在公開場合現過身。實不相瞞,我千裏迢迢趕到淩波門,也是心懷一探究竟的目的。今日她揚言僅憑一人參加所有比試時,我就知道,她終於要祭出這張王牌了。”
“擅於刺殺那又如何?黃應閣總不見得指使那高手把所有參賽者都滅了吧?”費徒空道。
胡京航看了他一眼“雖是不會,可是,以竺道友今日展露出的實力,難保不會觸發黃應閣的危機感。被鎖定為目標,也就理所當然了。”
“還好,竺兄參加的是身法比試,應該沒有生命危險。”柳千靈慶幸道。
“那大會之後呢?萬一黃應閣沒有當上盟主,天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事情來。”胡京航好心勸道,“總之,竺道友今日的表現太過搶眼,須得小心才是。”
“嗬,如果那家夥敢來刺殺我,我定會讓他好好喝一壺的!”竺遠來絲毫不懼。
胡京航淡淡一笑“我的話已說清,究竟如何打算,竺道友自己定奪。我不便久留,告辭了。”
出院時胡京航依舊不走正門,又從來時的牆角翻了上去,他忽而回頭道“不知雨神廟那一夜出現的那位灰色長發男子是否還伴著竺道友,若你二人聯手,相信那女子就無計可施了。”說完他躍下了牆頭,迅速消失在山坡遠端。
竺遠來知道,他說的灰色長發男子就是賀崇寶。
“聽到了嗎?那個神秘高手竟是個女的!”費徒空道。
“這有什麽可驚奇的?”柳千靈白了他一眼,“我倒是對那個胡京航有些好奇,竺兄,他和你很熟嗎?”
“算不上熟,一麵之緣而已。當時我們所處的立場雖不是敵,但也同樣不是友。”
柳千靈若有所思“正如我所料。若是很熟,不至於互相不知道姓名。如此就奇怪了,他為何這般好心,甘願冒險來提醒我們?”
竺遠來嘴角一揚“因為不想禹餘界失去我這麽一位卓越的高手唄!”
“嘁,臉皮比牆還厚!”柳千靈笑道。
“嗨,是你的問題太過簡單,我都不屑於回答!”竺遠來搖頭笑道,“有那麽一個高手在淩波門,他感到不安唄,畢竟黑隼樓也是靈威域剛剛興起沒多久的大幫,根基未穩,擔心旁域的大幫去靈威域吞並也是理所當然的。他自覺對付不了那個神秘高手,就想‘借刀殺人’。不過,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至少能有所防備。”
柳千靈眨了眨眼睛“竺兄,你很了解黑隼樓的情況?”
“差不多吧。靈威域的赤鷹幫、金雕派、雪鴞門三幫火拚時我就在場。胡京航坐收漁翁之利,黑隼樓的崛起想之當然。”
這一夜,幾人都沒有回屋休息,而是一直議論著武
林大會、神秘高手的事。不知不覺,黎明破曉,離大會開始還有最後一天。
正如竺遠來所料,白鬼幫成了淩波門的“座上貴賓”之後,原本有些關係的幫派都前來拜會。期間也免不了談起劍林莊的事。交談中,柳千靈得知,在甄飛翼回到劍林莊之後,借八方賓客前來賀壽的契機,轉而為甄塗海辦了一場喪禮。一來是為了祭奠亡父;二來是昭告江湖人士,真正仁厚的劍林莊主甄塗海早年間就已亡歿,近年來劍林莊所做的那些惡事皆是甄塗山所為。
“嗬,此子倒是不笨。但願他能痛改前非,早日振興父業吧!到時我白鬼幫,也不是不可以和他劍林莊做個朋友!”柳千靈心道。
一整日,賓客都絡繹不絕。直到酉時,柳千靈和竺遠來才終於得以清靜。怕麻煩的費徒空上午就出去閑逛了,晚上回到小院後,他帶回了一些其他幫派的消息。有些“頗有能耐”的幫派,不知從附近何處弄到了一些鑄煉材料,正陸陸續續往濼寧岡上送來。此外,還有些巨大且規整的黃色巨石正從踏藍道上一車一車地拉來。據費徒空目測,那巨石長、寬相同,差不多一丈;厚度則有一尺。質地似乎很密實,每輛馬車皆由四匹駿馬拉著,一車上僅載兩塊巨石。
“那些巨石不像是鑄煉材料,倒像是築房材料。”費徒空總結道。
“那不是其他幫派之物,而是淩波門收集來的。那種巨石名叫‘黃角石’,乃鹿野原上特有的巨石,沉重且堅硬。因顏色泛黃、堅如鹿角而得名。”柳千靈對此十分了解。
費徒空笑道“切割整齊莫非是為了建造戰台或是鑄台之用?現在才拉上山來,未免有些遲了吧?”
“一切明日即可見分曉。”竺遠來道。
……
四月十七日,赤熛域武林大會終於正式開始了。
三大部的比試分別由淩波門的一位長老統籌規劃。反正淩波門最終隻靠一人參賽,所以先由長老負責倒是不失公允。
可誰都沒有想到,大會剛開始就出現了戲劇性的一幕身法比試尚未開始,各幫就紛紛表示棄權,最後隻剩下竺遠來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踏藍道上。淩波門長老不得不宣布竺遠來不戰而勝,白鬼幫在身法比試中全取三分!
竺遠來有點兒哭笑不得,竟如此輕而易舉地贏了。這也難怪,連《踏藍行》和《爬雲渡》這兩大身法都敗下陣來,有哪個幫還會站出來自討沒趣?
“這樣省事也好,可以去看看功力和鑄技的比試。”竺遠來心道。
踏藍道南邊的功力比試率先拉開了帷幕。根據大會章程,第一項,是比試攻擊。淩波門的長老大手一揮,數十位壯漢打著赤膊,把前日費徒空所見的那種“黃角岩”陸續抬到了戰台之上,每十塊前後相疊,擺在戰台中央。
長老宣布規則“參賽之人從正麵對著岩石使出全力一擊,最終以毀壞的岩石塊數為標準,得數最高之人獲勝。”
“嗬,原來是派這個用場。”竺遠來覺得這個方法簡單、直觀且有趣。
“要是一刀把十塊都劈碎了怎麽算?”有人高聲問道。
“那就計得十分。”長老微笑道。
“若有兩個人或以上都劈碎了十塊,算誰贏?”又有人問道。
長老哈哈大笑“放心吧,那種情況絕對不會出現的!”
“哼哼,一會兒我就劈碎給你瞧瞧!”那人小聲咕噥道。
“我先來!”第一個跳上台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他拿出一把七尺來長的巨刀,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胳膊,站在黃角岩前兩丈處,大喝一聲,劈出一記刀波,那刀波轟然撞在岩石上,發出了一聲巨響。大漢滿以為十塊岩石都會瞬間炸成齏粉,卻不想隻有第一塊巨石碎裂,後麵的第二塊還好好的。
“嘻嘻……”台下有人開始嘲笑起來。
台上的長老慢慢撫須,笑而不語。
“怎麽可能?”大漢滿腹狐疑地走到岩石前,用手摸了摸刀波擊中之處,“咯啦啦”,第二塊岩石的表麵出現了幾道裂紋,隨即裂成了數塊。大漢鬆了一口氣,再去摸第三塊岩石,卻怎麽摸都不出現裂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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