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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撲朔迷離

  當看到巨蟒的口涎滴滴落在河水之中時,刀客不禁勃然大怒,罵道“就是這畜生在禍害蒼生嗎?”隨即舉起魔刀砍向巨蟒。巨蟒身粗骨硬,一刀下去隻砍到一半,刀客接著又奮起一刀,砍得僅有一點皮肉相連,巨蟒的頭和身軀都在扭動,鮮血飛濺,將周圍的雪和河水都染紅了,一股濃鬱的腥氣彌漫開來。


  斷頭扭了一會,不動了。天星廟的院牆在巨蟒的垂死掙紮下塌毀了一大截,透過殘垣,可以看到小廟後院那隆起的地麵已被拱裂,原來,在凹凸不平的地麵之下,埋藏的是巨蟒逶迤的身軀!


  “唉……”花清雨惋歎一聲,彎下腰來,動作極快地撿起了某樣東西,“這巨蟒也是被人所控,並非主動作惡,吳大哥下手過重了。”


  刀客轉過身來,滿身都是蛇血“不管主動被動,神玉穀的百姓們皆是因它而變成那副鬼樣子,留著始終是個禍患。巨蟒該死,利用巨蟒作惡的人更該死!”


  這時,前院忽然傳來“咣當”一聲異響。刀客騰身翻回院內,頓腳跳上了房頂,卻看見一名青衣男子已將前院大門踹開,提劍正往閑雲堂趕。那人瞥見了房頂的刀客之後,停住腳步,一看他渾身是血,二話不說就躍上房頂,揮劍猛攻。刀客隻當是惡人來為巨蟒複仇,也全力反擊,兩人在房頂你來我往,打得不可開交。


  可是,青衣男子的實力顯然比刀客要強不少,僅僅幾十招,刀客就招架不住了,身上著了不少劍傷。


  費徒空和花清雨見勢不妙,挺身上房助戰。青衣男子見對方來了幫手,依然不懼,抖擻精神以一敵三,始終遊刃有餘。


  費徒空和刀客都是四象級,看青衣男子的功夫,至少也在級以上。花清雨剛打了幾下就被擊飛了仙劍,於是她退出了戰圈,在前院中靜觀三人打鬥。沒過多久,青衣男子就將另外兩人擊敗費徒空被他一腳踹下房頂,刀客則被打得單膝跪地,仙劍架在了脖子上。


  “說!為什麽要作惡!”青衣男子手頭略一用力,刀客的脖子上就多了道傷口。


  “哼!為民除害,理所應當!”刀客還以為青衣男子在說殺死巨蟒的事。


  “為民除害?”青衣男子皺了皺眉頭,翻轉劍刃,用劍身拍了拍刀客,“你身上的血是誰的?”


  “當然是那畜生的!我們戰你不過,認了,不必多言,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眨一下眼睛的,不是好漢!”刀客幹脆盤腿坐在房頂,斜著一雙紅眼瞪著青衣男子。


  “畜生?”青衣男子向廟後望去,可以看見一截巨蟒的斷軀。他將仙劍從刀客的脖子上拿開,又問了一句,“是你們殺了惡蟒?惡蟒難道不是你們飼養的?”


  “若是我們養的又為何要殺它?它的口涎滴落河中,害了許多人,我們是來報仇的!”刀客道。


  “哦,原來是一場誤會。”青衣男子連忙收了仙劍,俯身去扶刀客,“我還以為你們就是作惡之人呢。”


  刀客一掌拍開青衣男子的手,警惕地問“那你又是誰?”


  青衣男子道“和你們一樣,一個江湖熱心人士,也想為民除害。我比你們先一步到這兒,而且盯了這座小廟好幾天了,就是想抓住那個罪魁禍首。今日終於發現門口有腳印,於是就衝了進來,不想卻遇到了你們。”


  刀客起身“此話當真?”


  “並無半點虛言。在下李淩山,見過諸位。”青衣男子對三人拱手。


  幾人下了房頂,分別自我介紹了一番。花清雨和費徒空這才知道刀客的全名,叫做吳道才。


  “吳兄,方才是我莽撞了,還請見諒。我這有上好的丹藥,可治劍傷。”李淩山拿出來一個藥瓶。


  吳道才擺擺手“李兄本就無意殺我,旨在活捉,所以留下的盡是皮肉之傷,無妨。李兄劍法卓絕,在下佩服。”


  “吳兄謬讚了。”李淩山拱手道,“既然我等誌同道合,不如齊心協力吧,一定要擒住作惡那廝,為神玉穀無辜的百姓討還一個公道。”


  說到這兒,吳道才疑惑地問“敢問李兄是如何知道神玉穀中之事的?我可是一直守在牡丹集,怎麽從來沒見過你啊?”


  李淩山回答“神玉穀中的村鎮不少,我是從穀北口進了芍藥鎮,發現異狀之後就直奔天星河的源頭而來,而吳兄所在的牡丹集卻是在穀南,與芍藥鎮相隔甚遠。”


  一聽李淩山是從穀北口進來的,吳道才剛想問些什麽,卻聽到院外一陣人聲嘈雜。


  “小心,我們被包圍了!”李淩山持劍站到香爐旁。


  幾個身穿灰衣、頭帶鬥笠的人手持魔刀走進了院中。他們的衣服樣式相近,且在胸口處都繡有一朵白色的五瓣花。


  為首的一人對院中的幾人掃視了一眼,視線最終落在了滿身血跡的吳道才身上。“給我殺了他!”那人冷聲下令。


  院門處又“呼啦啦”衝進來一群人,向吳道才圍了過去,李淩山一招“仙人指路”,閃現到吳道才的身前,用劍撥開了最前麵一人的魔刀。


  “你們是什麽人?”李淩山喝問。


  “哼哼,別著急,你們幾個也是幫凶,一會兒都得死!”為首之人惡狠狠地說。


  “你們可是為了那孽畜而來?”李淩山已經猜到了大概。


  “我培育了那蛇許久,好不容易才有如今的成果,今日卻被你們隨隨便便就給殺了,豈能放過你們?弟兄們,將他們四人剁成肉醬,帶回去喂狗!”那人振臂一呼,手下群起而攻。他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那條巨蟒就是他飼養的。


  吳道才見了仇人,渾身氣血翻湧,仰天大吼了一聲,抄起刀不要命地滾進了人堆之中。李淩山連忙加入戰圈助他,費徒空則寸步不離花清雨,畢竟她實力不強。


  那夥敵人算不上高手,但也不乏四象、五行級之人,一開始他們被吳道才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給嚇住了,手腳沒能完全放開,加之李淩山實力不俗,一時竟落於下風。首領不滿地哼了一聲,招呼左右陪同之人一起上。


  這兩人顯然比那群“烏合之眾”要厲害得多,一人截住了吳道才,另外一人則配合其他幾人將李淩山團團圍住。四象級的吳道才不是對手,很快就敗退至牆根,還傷了一條胳膊;李淩山以一敵眾,使盡渾身解數,仍然無法突圍出來。據他估計,對手也當是級,此番想要獲勝基本是無望了。


  “堂堂級高手,竟然和他人同流合汙,做出殘害百姓之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李淩山破口大罵。


  “我的良心你不用管,你那‘良心’倒是很快就會進狗肚子。”對手獰笑道。


  “傷天害理,人人得而誅之。”花清雨冷冷地說。


  首領輕蔑地笑道“實力不濟就不要學別人打抱不平,大人的心思可是爾等廢物可以揣透的?”


  花清雨心頭一動,原來背後還有其他黑手!


  “哎,我剛才好像聽見什麽人說‘狗’啊什麽的。”房頂上忽然傳來竺遠來懶洋洋的聲音。


  首領嚇了一跳,剛才房上分明沒有人,此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你是何人?”首領喝問。


  “你們別管我什麽人,剛才那個說‘狗肚子’的,趕緊扇自己兩個耳光,我給你留個全屍!”


  和李淩山對戰的那人冷笑“哪來的雜碎,好大的口氣!”


  “哦?”竺遠來坐起身,輕笑了一聲,身形一閃就出現在那人麵前,沒等他回過神來,甩手來回兩記耳光拍中,再一眨眼,竺遠來已經跳回了房頂,戲謔地看著院中那群不知所措的惡人們。


  “高手!”首領心中一沉。


  “你不願自己動手,我隻能親自來了。”竺遠來哈哈笑道。


  那人的臉腫得如同發麵饅頭,他指著李淩山,似是委屈地說“他剛才也說了‘狗’字,你怎麽不扇他,光扇我?”說完他吐了口血水,裏麵還混著幾顆斷牙。


  “他說了嗎?我沒聽見就不算數。反正我到這兒時就聽見你說了。”竺遠來道,“喏,剛才你又說了一遍,自覺一點吧?”


  那個可憐蟲隻得在自己紅腫的臉上又扇了兩下,如此總比竺遠來親自動手要好。


  這群人鬧不明白了,突然出現的這位高手為何不許別人提“狗”字?


  “唔,還算聽話。罷了,今日大爺我心情好,不願主動殺生。你們若是想活的,就趕緊從我眼前消失。如果有想死的,我也不介意送你們一程。”竺遠來亮出明晃晃的明一鏟,往房頂上一戳。


  “妖族!”首領慌了,連忙帶著手下飛也似地逃離了天星廟。


  竺遠來收了武器,跳落在院中。還未等李淩山和吳道才躬身致謝,他就走到花清雨麵前,問道“為何不讓我殺了他們?”


  “你沒聽到那個領頭所言嗎?此事背後還有其他的主使,他們也隻是一夥跑腿賣命的而已。留著活口,以便順藤摸瓜。”花清雨道,“你還不趕緊跟上去?”


  竺遠來打著哈哈“不必擔心,那些家夥讓他們早跑個把時辰也很快就能追上。我去也!”說完,他如同閃電一般衝出了院子。李淩山隻感覺身旁拂過一股涼風,再回頭連人影都看不見了,隻隱約能見極遠之處微微飛揚的雪塵。


  “當真是高手啊!”李淩山不禁拍手讚歎。


  吳道才難以置信地看著花清雨“那位高手是你的朋友?”


  “算是吧。”花清雨點了點頭。


  吳道才好奇地問“可是……我怎麽感覺他在聽從你的命令啊?”


  “那個人是清雨妹妹花錢雇來的保鏢。”費徒空幫忙來圓,“畢竟她實力不高,她的師門又結下了不少仇家,行走江湖不安全,所以雇個高手來保護周全。”


  “可他是名妖族啊!”李淩山納悶不已。


  “我是在機象門掛的委托,畢竟機象門也沒有規定說妖族不能接委托呀。”花清雨靈機一動,如此即可說得通了。


  “原來如此。”吳道才和李淩山齊齊點頭。兩人隻當是竺遠來一直在暗中保護著花清雨。


  李淩山又道“清雨姑娘,現在你已指使那位高手前去追蹤,那你的安危怎麽辦?”


  花清雨嫣然一笑“我不是和你們在一起嗎?”


  吳道才此時忽然想起先前沒來得及問出口的事,忙向李淩山打聽“李兄,你方才說是從神玉穀北口進的山穀,不知穀外的情形如何?天星河下


  遊沿途村鎮以及大敬湖周圍州城裏的人們是否中毒了?”


  “沒有。天星河下遊的情況還算安定。不過……”李淩山欲言又止。


  “不過什麽?”


  “唉,穀北口外幾個小村的百姓都被屠殺光了,我估計,這事應該與河中之毒有關。”李淩山道出了一件驚人的事。


  “什麽?屠村?是哪個家夥幹的?這種天殺的惡棍,當千刀萬剮才是!”費徒空激動地揮著拳頭

  李淩山用複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是赤熛大帝下的命令。”


  費徒空愣住了,一時語塞。


  花清雨蹙緊了眉頭,她對赤熛大帝這個人實在是提不起什麽好感“下令屠村也總得有個原因吧?”


  “怪就怪在這裏。赤熛大帝下令屠村的原因沒有人知道,想必是他特意下令封鎖了消息。我就是為了調查這件事才從北口進入了神玉穀。當我發現穀中之人的慘狀,也就大致能猜到赤熛大帝為何要屠村了。”李淩山道。


  “不對,還是有說不通的地方。”吳道才仔細分析,“赤熛大帝是怎麽知道中毒之事的?他又為何隻下令屠殺了緊靠神玉穀外的幾個村落?還有,其他城鎮的人為何沒有中毒?”


  幾個怪異的疑問似乎將矛頭全部指向了同一個人——赤熛大帝紀豫丘。


  花清雨推測“奇毒這件事,多半兒與赤熛大帝有關,如此便都能解釋得通了。”


  另外三人對花清雨的推斷感到十分詫異,赤熛大帝紀豫丘果真會和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有關聯嗎?


  費徒空想了想,還是有疑惑“如果真像你說的,赤熛大帝他知道水中有毒這件事,那他完全不必屠戮那幾個村子啊!反正不是瘟疫,不用擔心擴散。”


  “誰說他下令屠村是為了防止疫病擴散呢?”花清雨反問。


  “那……那還能是為了什麽?”


  李淩山恍然大悟“為了封鎖消息!不讓其他人知道天底下還有這等邪惡的毒藥,也不讓其他人知道中毒之後的慘狀。由於被屠的幾個村落都在神玉穀穀口附近,其他人就不敢再接近那裏了。如此,神玉穀中的情形,外界根本就沒有人知道!”


  “可是,他身為一方帝君,為何要下毒殘害赤熛域的子民呢?”費徒空搖頭歎道。


  花清雨說“我隻說他與此事有關,但不一定是始作俑者。”


  “的確。”李淩山點點頭,“我看剛才那夥人著裝相似,胸口都有一朵白色小花,似乎是某個江湖幫派。此事也得好好查一查。”


  “好,就算屠村之事能說得通,那其他城鎮為何沒人中毒呢?”吳道才不解。


  花清雨略一思索,說出了一個合乎情理的猜測“也許下毒之人隻想讓神玉穀中的人中毒,於是他在天星河下遊的某處又投放了解毒之藥,因此其他城鎮的人都沒有事。”


  費徒空不太相信“難道他跟神玉穀的百姓有仇麽?”


  “此人下毒也不是直接下,而是將原材下在分流中,待合流之後才化成奇毒……如此看來,他似乎是在試驗這種奇毒的效果?罷了,先不想其他的了,如果我剛才的猜測沒錯,那就是我們的一個機會。”花清雨道,“既然下遊的某處有解藥,我們大可以取來一些,待我研究透徹,就可以大量煉製。如此也省得我千裏迢迢去找師門前輩相助了。”


  “那我們趕快動身吧!”吳道才這就急著要走。


  “且慢,雖然巨蟒已死,但難保不會出現第二條。天星河的另外兩條支流必然還有奇毒的其他原材,當一並毀去才是。這樣,我們兵分兩路,李大哥和吳大哥一起去下遊尋找解藥,我和費兄繼續去其他分流尋找奇毒的原材。


  吳道才略顯為難“姑娘,即便解藥在我們麵前,我們也不一定能認得出來啊!”


  “這好辦。”花清雨從儲物法寶中拿出了一個大紙包,“這裏頭全是探毒粉,你們隻要隔一段距離撒一些在河水中,就能根據水色來判斷解藥的位置了。而奇毒的原材無法檢測,隻能靠經驗辨認,所以必須由我親自前去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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