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雙衍紀> 第四百七十六章 斷壁殘垣

第四百七十六章 斷壁殘垣

  經過一番嚴密的思慮和探查,花清雨終於找到了導致神玉穀怪狀的根本原因——水質受到了汙染。天星河水湍流不息,如此也證明了在上遊一定有一個持續的汙染源頭。


  至於此毒可不可解,花清雨對本脈的藥術以及前輩們的能力還是頗有信心的。隻是穀中的人們中毒已久,花清雨幾乎可以斷定,他們已經無法再複原為“人”了。


  牡丹集僅存下來的正常人——吳姓刀客在花清雨和費徒空動身前往蒼雲嶺後,就在後麵悄悄地跟隨。當然,他並沒有半點惡意,僅是不放心兩人的安危,想要暗中護送兩人出穀而已。如此,他將花清雨的一舉一動全部看在眼中。當他得知這一切竟是有人暗中作祟時,滿腔的憤怒難以自抑,堅持要和花、費二人同去蒼雲嶺,尋找那名惡人。


  天星河從蒼雲嶺南部流出,穿過神玉穀後,流經一片平原。因為蒼雲嶺區域並不是該河的源頭,所以即便知道汙染源在上遊,尋找起來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刀客一言不發地走在最前麵,為身後的兩人引領著已被積雪深覆的道路。


  “吳大哥,不知天星河沿途還有沒有其他人家?尤其是出了神玉穀之後,是否經過城鎮鄉村?”花清雨擔憂地詢問。


  “有。天星河的上遊是從青鈴山到蒼雲嶺這一段;神玉穀至百通崖這一段算作中遊;出了山區之後,一直到注入大敬湖,那段是下遊。上遊都在山域,應該沒有什麽人家。中遊最繁華的就數神玉穀了。可是下遊流域地勢平坦,是有不少沿河城鎮的,大敬湖附近更是坐落著不少大州城。”刀客詳細地回答道。


  花清雨愁容不展,這下可麻煩了。


  刀客長歎“以前隻當是一場瘟疫,發生在群山環繞的神玉穀,難以擴散到穀外,倒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誰知卻是河水出了毛病,如此想來,恐怕下遊……早已經天翻地覆了。”


  “回到師門之後,頭一件事就該尋找前輩們共商對策,並迅速研製出抵抗之藥。”花清雨打定了主意。


  “這片地區當屬赤熛域,出了這麽大的亂子,難道赤熛大帝一點兒都不聞不問嗎?”費徒空忿忿不平。


  赤熛大帝紀豫丘,此時估計依然處於療傷恢複階段。花清雨冷笑一聲“他的心思恐怕都花在女色身上。再說了,沒有本脈前輩那般藥術水準,如何能解決這個麻煩?”


  “話是如此,但赤鏢大帝至少可以抓住罪魁禍首,清除毒源呐!何至於輪到我們這些江湖兒女以身犯險?”


  費徒空話提醒了花清雨,她連忙叮囑兩人“萬一遇到那個下毒之人,你二人切莫舍命相拚,想必他不是個簡單人物。”


  “不管是誰,都得死!”滿心戾氣的刀客如何肯聽她的勸告。


  “若是實力相差懸殊,白白送死沒有意義。吳大哥,不知你是什麽境界?”花清雨問。


  “不高,四象級而已。若是五行級,我早就飛去找那惡棍了!”刀客揮舞著拳頭,咬牙切齒。


  花清雨見勸說無用,隻得輕歎了一聲。


  沿著河畔,三人從神玉穀南端繞進了蒼雲嶺。越往深處行進,積雪就越深。每隔一個時辰,花清雨就用特製的探毒粉試一試河水,以確保沒有錯過毒源。如此晝夜不停地走了兩日,三人來到了一座瀑布前。


  瀑布下有一座潭,潭外接著天星河。“休息一下吧。”兩日來一直沉默不語的刀客終於開口說了句話。


  花清雨再次撒下了探毒粉,潭水依舊泛起紅色。


  費徒空坐在一塊岩石上,目睹著潭水發呆。“清雨,你說毒最後都會進入血液,那藥應當也是如此吧?一碗水撒了探毒粉後變紅,你怎知裏麵是有毒還是有藥呢?”他忽然轉頭問道。


  “毒的最終目標就是損害軀體,而藥的目標則是祛病驅毒、滋養軀體。這個根源上的區別使得毒與藥在進入血液之後起作用的方式完全不同。我就不說太深了,簡單點兒形容,我這藥粉中的材料有人血一樣,如果水中沒有毒而是有溫和的藥,那就絕對不會讓探毒粉變成那種暗紅色的。”花清雨解釋道。


  刀客聽了花清雨的話,越發焦躁不安,在潭邊踱來踱去,抱著胳膊深思,時不時還仰頭看看瀑頂。“不對,果然不正常!我記得往年這個時候,這麽小的瀑布都已經凍上了,潭水上也會覆著厚厚的冰層。”刀客念叨著。


  “也許是有人故意不想讓河水凍結。”花清雨道。


  刀客又匆匆踱了兩個來回“不行,我實在等不及了,繼續上路吧。瀑布上麵是個河道的分岔,有一條主流,兩條支流,我們三個人正好兵分三路……”


  沒等他說完,費徒空就連忙否決“那可不行,咱們倆都是四象級,還好說,清雨妹妹可是才兩儀級,讓她單獨走,我不放心。”


  刀客無奈“那就隻好你們兩個一路,我自己一路了。找到惡人的幾率是三分之二,還算可以,隻是……我特別想親手結果他!要不還是一起走吧,雖然

  可能要多費點工夫,但是能親自手刃仇人就什麽都值了!況且,我也不想你們倆有事。”


  “吳兄,你別忘記了,找到惡人並不是我們的首要目標,清除汙染源頭才是重中之重。”費徒空道,“還是分別走兩條路為好。”


  花清雨眨著眼睛聽他倆商議了半天,才悠悠地說“用得著那麽複雜嗎?任它有千百條支流,用探毒粉一試不就知道毒來自哪一條了?順著往上遊繼續走就是了。”


  刀客和費徒空麵麵相覷,神情略顯尷尬。這麽簡單的事,怎麽就沒想到呢?

  可誰知,事實卻跟花清雨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花清雨先試的是右邊的支流,探毒粉撒下之後,河水依然清澈透亮,直到合流之後才泛起紅色。“不是這一條。”她十分肯定。


  第二次,她將探毒粉撒在了當中的主流水中。一模一樣的情形發生了,河水到了合流處才開始變色。


  刀客深吸了一口氣,麵對著左側支流的來向“看來是這邊了!”


  費徒空摩拳擦掌,向著左邊的樹林邁開了步子。


  “且慢!”花清雨叫住了兩人,不知為何,她心中有些不安。保險起見,她又往這條支流裏撒了些藥粉。


  河水還是沒有變色。


  “咦?”費徒空十分驚訝,“三條分流都沒有毒?”


  刀客甚至對花清雨的能力產生了懷疑“姑娘,這藥粉可靠嗎?”


  隆冬時節,花清雨的鼻梁卻沁出了汗滴“應該是可靠的,我製成之後試驗過不下幾百次,每一次都沒出紕漏,為何到了這兒卻探不出來了呢?”


  “不!並非是探不出來,否則合流處的河水也不會變紅。”費徒空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三條分流都沒有毒,而合流後卻有毒,如此隻有一種可能——毒的源頭就在合流之處!”


  “唔,此話有理!”刀客立即箭步衝到了水邊,四下裏仔細尋找著。費徒空則將視線投向了上方,河麵上空有延伸過來的樹枝,他懷疑毒源有可能掛在樹枝上。兩人找了許久,一無所獲。


  費徒空堅信自己的推斷沒有錯“既然水麵和空中都找不見毒源,那就隻可能在水底了!”


  水底?這條河水很清澈,水底有什麽基本一覽無餘,無非是些圓石和細沙而已。如果毒源真在水底,那應該是被掩蓋在沙石之下了。


  刀客提出疑問“如果毒源在水底,那姑娘撒下探毒粉之後,最先變紅的應該是靠近底部的水,為何會從水麵先開始變紅呢?”


  “這……”費徒空回答不出來,隻好兩手一攤,“那吳兄你說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我猜毒源應該在河邊的泥土之中,逐漸溶於河水。”刀客又提出了一個推測。


  “也不可能,按照你剛才的說法,河水應是從岸邊開始變紅,可剛才最先變紅的分明是河中間啊!”費徒空道。


  “好了,都不要爭了!”蹲在河邊沉思的花清雨站起身來,“我心中大致有數了。”


  費徒空和刀客都看著她。


  “下毒之人應是個浸淫毒道的頂尖高手,我還是小覷了他。”花清雨慨歎,“三條分流中都沒有毒,但合流之後,就化成了毒,這等變無毒為有毒的功夫,與本脈的一些手段如出一轍。”


  費徒空立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不禁歎道“絕了!”


  隻剩刀客還在雲裏霧裏,疑惑不已“姑娘,你的意思是,下毒之人可能是你師門的人?”


  “怎麽可能!清雨妹妹的師門是……師門之人可都是一些心地和善的人。”費徒空沒有透露花珺一脈的事。


  刀客眨了眨眼睛,什麽都沒說。


  “吳大哥放心,本門的師長無一惡人,絕不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況且,她們生活的地域也遠離這裏。我隻是驚訝,除了本門之人以外,竟然也有人可以將毒用到這等境界。說實話,僅憑我們三個,恐怕是無法解除這場災難了。”花清雨坦然道。


  刀客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你們打算放棄了嗎?”


  “當然不是。調查還是要繼續,我們獲取的情報越多、越細就越好,方便將來本門的前輩們研製解毒之藥。”花清雨道,“既然三條分流都可能含有化成奇毒的原料,那我們就逐條逆流而上去尋其源頭吧!”


  刀客高興地應了。


  三人先沿著主流向前走。相比另外兩條支流,主流河畔的地形還算平坦,刀客和費徒空一起在前破雪開道,花清雨在後,時不時跑到一邊觀察一番從積雪中露出來的草棵。“嚴酷之境出良材”,當初花千雪曾經多次對花清雨說過這句話。


  隨著三人逐漸深入崇山峻嶺,河水越來越淺,河麵越來越窄,河流也越來越細。有一日清晨,在花清雨攀上一座高岩舉目遠眺時,一樣奇怪的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睜大了眼睛,想要看清那究竟是何物,可積雪反射的陽光實在太亮了。


  待叫來費徒空後,他僅僅掃了一眼就得出了結論“嗨,那是個房頂!”


  深山老林裏,怎會莫名其妙出現一座房頂?莫非是某位高人隱居於此?聯想到此次投毒事件,三人都緊張起來。


  沿著河畔走了許久,那座房屋終於出現在三人的視野之中。那是一座帶有圍牆和院子的單層小屋。屋瓦殘缺,院牆破落,甚至有個地方還塌了一片。院門正對著東方,三人繞過去一看,“天星廟”的牌匾已在地上碎成了好幾塊。


  “原來是個祭祀河神的小廟。”費徒空鬆了口氣。


  “我在神玉穀住了這麽久,竟不知道這裏還有一座廟。”刀客道,“此地距離神玉穀極遠,建起這麽一座廟宇有什麽意義?”


  “看樣子已經很久都沒有人來了,房子都快塌了。”費徒空道。


  花清雨卻幽幽地說“很久都沒人來的話,為何不見積雪呢?”


  另外兩人恍然大悟,刀客“刷”的一下亮出了武器,踩著碎匾走進了院內。


  院子不大,隻在牆根附近有些積雪。院子當中有一座鏽跡斑斑的香爐,爐上的架子上還粘著幾根沒有燃盡的蠟燭。院子的西北角有一口鍾,撞木都已經腐爛了,吊繩也斷了一根。“閑雲堂”,正屋大門上方的牆上,刻著這麽幾個字。


  推開陳舊的大門,一股發黴的氣息撲麵而來。屋中光線暗淡,無桌無椅,僅有一座石台。台上放著一個破舊不堪的蒲墊。


  “說是廟宇,卻不見神像,倒像是一個打坐修煉的地方。”費徒空道。


  “像沒有,畫倒是有一幅。”刀客將一扇門關上,隻剩下半截的畫像輕輕晃蕩著。


  “這座‘天星廟’果然不是真正的廟宇。”花清雨道,“建廟者應該是個隱修之人,在此地建起小廟後獨自隱居,白日在院中練劍,夜晚在房中冥想。如此說來,門上那幅畫畫的也不是什麽河神,而是一位對隱修者來說十分重要的人。”


  刀客與費徒空都覺得花清雨說得很合理。


  “不過看這副破落樣,這位隱修之人應該死去很久了。”花清雨繼續道。


  刀客點頭讚同“是,如果是離開,不會不帶走門上那幅畫的。”


  費徒空順著往下說“可是現在不見此人屍骨,想必是渡劫失敗身隕了。而這座不是廟的‘廟’,則被另外一個人占下,雖然不在此居住,卻來清掃了積雪。”


  “也就是說,這個後來的人一定懷有某種目的。會是什麽目的呢?”花清雨瞅了另外兩人一眼。


  “找!”刀客提刀出了閑雲堂。


  院子不大,積雪又已被掃清,搜尋起來並不困難。前院什麽都沒有,三人又繞到了後院。說是“後院”,其實不過是閑雲堂與後圍牆之間所夾的一小塊空地而已。這裏沒有鋪磚石,而是一片凹凸不平的泥地。


  三人麵麵相覷,難道是推斷有誤?


  “再徹底搜查一遍!”刀客不甘心,又返回前院去了。“我去屋裏看看,有沒有什麽隱藏的機關。”費徒空也走了。隻留下花清雨一個人。她望著隆起的地麵沉思,想著想著,她走向圍牆邊,縱身一躍翻了出去。


  牆外就是河邊,花清雨一腳踏進水中。她四下裏看了看,發現不遠處的牆邊有一樣奇怪的東西。那東西差不多有半人多高,圓鼓鼓的,像是塊石頭但顏色又不對。走近一看,原來那抹深藍色僅是覆雪下麵的一塊布而已。無意間,花清雨瞥見布上有一個小洞,洞裏顯露出的並不是石頭的灰白色。她一把扯掉了布,底下竟是一個碩大的竹篾籃子。在籃子下麵,隱約有物體在晃動。花清雨的心頭狂跳,一腳將籃子踹開,這一下,驚得她魂不附體,尖叫一聲,一屁股跌坐在河水中。


  前院的費徒空和刀客聞聲匆匆趕來,看到院外的情形也都瞠目結舌。那籃下之物,竟是一條渾圓粗壯的巨蟒!


  確切的說,是巨蟒的頭。這條巨蟒實在是太大了,從河邊直到牆根都還沒看見它的脖子,也就是說,它的頭顱被卡在天星廟的院牆之下!


  即使現在是隆冬,巨蟒也沒有休眠。它重見光亮之後,搖晃起腦袋,似乎要掙紮起身,卻根本動彈不得。蟒蛇半張著大口,“噝噝”地呼嘯聲從口內傳來。黑紫色的蛇信時吐時收,十分駭人。


  驚魂未定的花清雨站起身來,抽出了仙劍。


  “別怕,它出不來的。”費徒空安慰她,“它似乎是被人困在這裏的。”


  “噝!”巨蟒忽然對三人張開了大口,三人又嚇了一跳,原來蟒蛇的下頜被兩根胳膊粗的鋼釘牢牢地釘在地上,口中還撐著一根一尺長的短棍,難怪它始終半張著嘴呢!

  蟒蛇再度搖晃起腦袋,似是要掙脫鋼釘,最終卻因為疼痛的緣故而作罷,口涎湧出了不少。


  這時,三人才發現,原來就在蛇口下麵,刨有一條小溝,巨蟒的口涎順著小溝往河水方向流去,最終通過一根掩藏在石頭之下的竹管滴落至河水之中。


  fpz

  。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