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耀天金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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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激烈的三對三戰鬥最後竟然演變成了負與杜藍雙兩人的耐力之爭。
龍飛畫影舞,負在功力全滿的狀態下也隻能放出五次。可現在,已經放出三次了。完成畫影舞的最後一次揮筆後,透過白霧狀的冰針,負看到了杜藍雙的麵容。也許是因為運氣過猛的緣故,在數九隆冬的時節,他居然麵如重棗。負不禁心急,天知道杜藍雙還能堅持多久。
江宏良也頗為不安,不過須臾之間,負和杜藍雙已經動用絕招你來我往三個回合了。其實由於負的視線被冰針遮擋,看到的情形並不詳細。杜藍雙不僅臉色憋得如同豬肝,而且天靈蓋上也開始騰起陣陣煙霧,眼珠布滿血絲,高高凸起似乎要奪眶而出。
“不好,杜藍雙要堅持不住了!”江宏良無法再等下去,提劍衝向了負身後的螭吻。杜藍雙若是潰敗,恐怕他和喬瀟玉都在劫難逃,他絕對不可能同時麵對三名龍族的夾攻,即便其中一人已經收了重傷。
負眼角瞥見江宏良疾速而來的身影,心中一沉,看來不用最後的絕招是不行了,他知道,此時的螭吻根本沒有任何戰鬥力。
“也罷,這是和那個胖子做個了斷的唯一辦法!”負後撤一小步,僅僅貼住後麵的狴犴,左手縱托鼉龍寒魄筆,大喝一聲,右手握拳重重地砸在了寒魄筆的末端。這一拳凝聚了負體內剩餘的全部功力,巨烈的激蕩將他滿頭藍色發絲吹起,一道耀眼的光芒從筆端迸射而出,在周圍皚皚白雪的映照之下格外奪目。光芒化作一道光環,沿著寒魄筆身如同閃電一般刹那衝到了筆尖,原本凝聚在一起的筆毫驟然蓬散開來,仿佛鋼針一般根根立起,伴隨著一聲輕微的鳴響,猛烈地爆射出去。
頓時,每一根筆毫破空的“咻”聲匯成了一陣令人心驚膽顫的聲音。被杜藍雙氣浪激回的冰針在撞上了鋪天蓋地的筆毫之後,就如同悠悠落葉卷入強風一般,頓時被吹得不見了蹤影。這片暗器覆蓋範圍之大,將江宏良攻來的角度封得死死的。
龍須漫天破。
負施展完絕招之後,身體感到一陣虛脫,功力消耗一空,頭暈目眩的他隻得用光禿禿的寒魄筆杆杵在地上支撐著身軀。雖有如此厲害的絕招,他卻不敢輕易使用。這是危急關頭用來搏命的,不成功,便成仁。
江宏良嚇了一跳,筆毫激射而來,他隻能盡全力向側方閃躲。盡管距離很近,可以江宏良的能力,勉強躲開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事情的發展偏偏在此時出現了戲劇性的一幕。
江宏良,堂堂渡劫中期的修仙高手,居然在緊急關頭,一不留神,犯下了一個足以致命的失誤他腳下踩滑了。
他腳踏的是一塊偏圓的山石,露出地表幾寸高,由於被雪水潤澤的緣故,變得十分滑溜。江宏良猛然一踩,居然沒使上力,僅僅側移了八尺左右就橫身墜落。江宏良頓時臉色煞白,若是此時落地,腰部以下將被筆毫射中。
“不能就這麽死了!”江宏良急中生智,翻轉身軀,灌注靈力至風雨劍中,同時用力插進地麵,下落之勢驟止,風雨劍身被壓彎成弓形,借助仙劍回彈之力,他團身向前飛躍出去。
由於壓力過大、劍身過細的緣故,被灌注了靈力的風雨劍也沒能經住這般拗折,在江宏良躍起之時,劍身也“啪”的一聲斷了。
無奈,江宏良的動作還是慢了半拍,他還未來得及心疼風雨劍,左腳就感到一股鑽心的疼痛。盡管他已經團身將身體受危麵降到了最小,可還是被寒魄筆毫紮中了。
江宏良從空中跌落,但隻是腳上中了些許筆毫。他更擔心杜藍雙與喬瀟玉的情況。
杜藍雙見筆毫射來,立即叉腿成馬步,雙手緊緊握住膝頭,對著漫天暗器發出了一聲驚天的怒吼。這聲怒吼氣勢之足,如同千軍萬馬,雷震九天,連飄落的雪花似乎也被震得停滯了一瞬,他身側與身後的積雪被氣浪吹飛,一股極為劇烈的氣流從他嘴邊擴散開來,與迎麵而來的筆毫撞擊在一起。
“好樣的!這家夥居然還留了一手!”在杜藍雙發出驚天怒吼之時,江宏良心中就已經了然,可怕的“龍須漫天破”被破了。
就如同之前冰針的情形,離得較遠的筆毫不具威脅,離得較近的筆毫被氣浪吹偏了方向,唯一不同的是,正麵飛來的筆毫大多在氣浪猛烈的衝擊下碎成了齏粉,僅有寥寥數根倒飛了回去。
可就是這幾根筆毫,負已經無力閃躲,眼睜睜地看著它們紮入了自己的身體。他再也支持不住了,鬆開了寒魄筆杆,斜斜地倒了下去。
江宏良大喜過望,不管負是生是死,至少短時間內無法再戰了。可當他將目光重新投回杜藍雙身上時,心中一沉。
杜藍雙發出絕招之後就保持著下蹲馬步、微微揚首的姿勢紋絲未動。他的眼角、
鼻孔以及口中流出道道鮮血,雙手十指居然插入了腿肉之中,摳出一個個人的血洞,可見其最後一聲怒吼用力之猛。
從他胸口微小的起伏來看,他還沒死。江宏良舒了口氣,腳部劇烈的疼痛讓他收回了目光,專注於自己的傷勢之上。大約有數十根筆毫紮在左腳上,還有幾根紮在右腳上,按理左腳的傷勢更重,可眼下疼痛的卻是右腳,除卻疼痛之外還有一股刺骨的冷意,而左腳似乎已經麻木了,什麽都感覺不到。
江宏良甩掉鞋子,撕破襪子,不禁傻眼了,左腳已經變成了可怕的青黑色,寒魄筆毫上的海章魚毒汁已經開始沿著小腿向上逐漸蔓延,青筋都變成了暗紅色,根根凸出皮膚表麵。此外,腳上的筋肉已經被筆毫帶來的可怕寒氣凍得壞死,並且大有擴散至全身的趨勢,再不采取措施,必死無疑。
江宏良立即用靈力逼毒化凍,可根本無濟於事。龍須漫天破可是負消耗了近一半的功力所釋放的絕招,其寒氣之強超過了江宏良靈力可以融化的極限,短短片刻,他就憋得滿臉通紅,頭沁汗滴,可僅僅能維持住寒氣不再擴散而已。至於海章魚的毒,他更是無能為力。
他連忙摸出懷中丹藥瓶,吃了一顆黃宗善給他的萬榮丹。萬榮丹性熱,不僅可以治療傷勢,還能驅除寒氣。可那恐怖的毒該如何化解?他盯著手中的風雨斷劍,正欲下狠心,忽然一個藥瓶拋落在他身旁的雪地上。
江宏良抬頭一看,竟是臉色蒼白的喬瀟玉。她已經撕破衣服將受傷的左腿包住,單腿站了起來。
“玉露丹,可解萬毒。”喬瀟玉道。
一聽到“玉露丹”這三個字,江宏良眼中一亮,玉露丹可是傳說中解毒的良藥,雖說“可解萬毒”有些誇張,但比起露凝丹來,其藥效可要強得多。據說玉露丹是取春季的一場霧、夏季的一場雨、秋季的一場霜、冬季的一場雪融合而成的“四季之菁露”為湯汁,熬煮諸多解毒之物直至水幹,再投入丹爐煉製而成。
春季霧氣彌漫,夏季雨水滂沱,秋季寒霜遍地,冬季大雪紛飛。究竟取哪一場“菁露”,其中詳細要求異常嚴苛,取露的時節、集露的方法、采露的地點都有講究,就連“天降甘露”的時辰也有要求,具體細節恐怕隻有會煉此丹的人才知曉。總而言之,要煉此丹,除了非凡的耐心、高超的技藝之外,還要看老天是否給予那份運氣。
江宏良飛快地吞下了一顆玉露丹,一股溫和的暖意由腹部開始擴散,腿上人的青黑色迅速消退了。不僅如此,這股暖意還與萬榮丹的熱性相輔相成,對寒氣也起到了很好的驅除作用。現在唯一的麻煩就是仍然紮在腳上的那一根根筆毫了。
硬拔,無濟於事,筆毫又細又滑,而且寒氣逼人,根本無從下手。這時,江宏良餘光瞥見負身旁金色的寒魄筆杆發出了幽幽的藍光,煞是好看。他頓時警覺起來,可負功力透支,又被自己的筆毫所傷,分明早已昏厥在筆杆一旁。
正在疑惑,江宏良腳上的筆毫竟然自發的緩緩向外拔出,和散落在其他地方的筆毫一起飄飄悠悠地飛向了寒魄筆杆,重新附著在杆端之上。原來鼉龍寒魄筆在“龍須漫天破”之後,還能自行收回筆毫!
可是,江宏良敏銳地發現,筆尖似乎變細了。仔細一想,原來如此,剛才有部分筆毫在杜藍雙的大吼聲中碎成了粉末,這對寒魄筆來說也是不小的損傷,難怪負僅被幾根寒魄筆毫傷著之後就昏了過去,原來其根本原因是本命武器破損之後導致他受了內傷。
江宏良掙紮著站起身來,腳部的劇毒已經化解,寒氣也被萬榮丹的熱力驅散,可從表皮到骨肉都被筆毫紮傷,隻能用輕微受傷的右腳站立。
他剛立起,杜藍雙就仰天倒了下去,靈力極大的爆發消耗差點兒令他七竅流血身亡,以現在的狀態,實在是無力再戰了。
喬瀟玉在剛才就已經服下了一顆太清宗所贈的大還丹,現在勉強能站立。她正一臉緊張地盯著遠處同樣剛剛站起身來的螭吻。
龍族三人,已經倒下兩個,隻剩下螭吻沒受多少傷。而修仙者這邊,雖然還剩下兩人,可兩人的左腳都已經廢了。
江宏良拋開了風雨劍柄,單腳躍至杜藍雙身旁,撿起落在雪中的流景劍,與喬瀟玉並肩而立。對付龍族,隻有絕世仙劍才能輕易地破開龍鱗甲。兩人不解,為何螭吻方才遲遲沒有動手協助負,而是一直蹲在狴犴身旁。
螭吻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收起了真罡劍,此時他的右手正攥著一張威風凜凜的金色長弓。
那長弓約有七尺來長,當中部分碗口粗細,彎出一個漂亮的弧形之後兩端向外反曲,弓弧上端乃是一隻龍首,弓身細鱗雕琢,惟妙惟肖,弓弧下端自然是一隻龍尾,整個長弓的形狀與龍形雕刻渾然一體。而張起的弓弦則隻看得出
是一道極細的金色絲線,卻不知是何材質。奇怪的是,螭吻的左手中則空空如也,沒看到任何箭支。
“螭龍耀天弓,取爾等之命。”螭吻沉聲說道。他頭上青筋直冒,滿頭短發豎立朝天,額前兩縷長發無風而飄,橫眉怒目,眼中時而閃過一抹紫光。
怒發衝天起,
腳踏雪中地。
目現紫晶光,
金衣持弓立。
螭吻托起耀天弓,左手向後拉開金弦。隻見兩個紫色光點由弓弧的龍首與龍尾冒出,沿著龍身向當中聚攏,並且越變越大,越變越長,化作了一根紫色光芒的羽翎箭!箭搭在弦上,不斷有淡淡的金色光芒往箭尖凝聚,弓已被張成近乎圓形,紫光箭蓄勢待發。
“靈力……不,妖力化箭!”江宏良驚訝無比,難怪螭吻沒有攜帶箭支。這並非真的“箭”,而是一支“箭”形的妖力波,被射中的話,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江宏良與喬瀟玉不敢小覷,兩人心照不宣地先下手為強,一起揮劍攻向了螭吻。
螭吻並不在意,隻是輕輕將耀天弓轉了個方向,對準了速度稍慢的喬瀟玉。此時的他就如同一尊金衣魔神一般,麵容冷峻,從容不迫,“嚐嚐這‘龍靈幻影箭’的威力!”他口中小聲念著,鬆開了金色弓弦。
螭龍耀天弓瞬間彈回原形,甚至連長弓震弦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收縮的弓弦就已將妖力箭狠狠地射了出去,並且在不斷地振動化作一片虛影,彈指之後,弓弦才迸發出“嗡”的一聲輕鳴。
彎弓似滿月,箭去似流星。紫色光箭拖著一條長長的光尾瞬間就射到了喬瀟玉的麵前。喬瀟玉雖有準備,但沒料到箭速竟會如此之快,她側身躲避的同時舉劍阻擋,可已經來不及了,磐郢劍觸到光箭一下子就被彈開,光箭飛速地穿透了她的右肩窩,從背後帶著噴薄的血跡飛出。在光箭沒入喬瀟玉身體之時,她隻感覺身體被一股極大的力量撞擊了一下,當長長的紫色光尾穿過身體時,她才感受到真真切切的劇烈疼痛。
紫光箭飄落著細小的血滴疾速穿過空中飛舞的片片雪花,射入了遠處的山石之中。一聲驚天巨響,巨大的山石爆裂開來,碎屑四處飛濺。
喬瀟玉低頭一看,肩窩處留下了一個血洞,鮮血噴湧而出,她忽然感到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
江宏良已經衝到螭吻身前,絕對不能給他射出第二箭的機會。剛施展完絕招的螭吻並未顯出絲毫疲憊之色,而是在閃躲之間飛快地將耀天弓遞到左手,右手重新持起真罡劍應接江宏良的攻勢。
喬瀟玉又服下一顆大還丹,趁著江宏良與螭吻斡旋之際趕緊調息。
江宏良左腳已廢,右腳也有輕傷,大大阻礙了身法速度,螭吻僅憑不太趁手的真罡劍也可遊刃有餘。但奇怪的是,螭吻始終沒有收回耀天弓的意思,碩大的長弓拿在左手上,多少對螭吻的行動造成了一些影響。
“螭吻擅射,隻要不和他拉開距離,他就沒有張弓搭箭的機會。”江宏良心中如是想。的確,貼近螭吻,令他無法射箭,反正他劍法不精,又不敢以耀天弓硬接流景劍,看來這是牽製住他的最好方法。待得喬瀟玉調息完畢加入戰圈,局麵對螭吻來說就不利了。
可事情真有那麽簡單嗎?看著螭吻古井無波的麵孔和平靜如常的眼神,江宏良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安。
他一劍落下,螭吻舉劍上迎,架住流景劍之後,左手忽然向下垂,將耀天弓弧甩到腳邊,左腳踏弓,左手拉弦,一支光箭再次凝聚在弓弦上,螭吻單腳而立,對著江宏良的腹部射了一箭。
這次距離更近,好在江宏良見螭吻遲遲不收起耀天弓,心中有所提防。在螭吻甩弓之時就已經側身閃躲,光箭擦著他的小腹險險地劃過,飛入了雪堆之中。
好險!螭吻果然留了一手。江宏良一邊攻擊,一邊緊盯著耀天弓,生怕他再次突施冷箭。
螭吻依然沒有收起耀天弓,可江宏良身法不便,一時也奈何不得他。一旁的喬瀟玉已經睜開了眼睛,即將調息完畢,江宏良信心大增。
螭吻忽然冷哼一聲,連續向後三個大跳,江宏良急追而去,喬瀟玉已經站起身來,卻沒有過來助攻,而是走到仍然昏迷未醒的狴犴與負身旁。她要趁機將這兩名龍族斬草除根。
雖不道義,眼下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喬瀟玉舉劍,對準負的心窩紮了下去。
“當心!”江宏良焦急地大喝一聲,喬瀟玉心頭一驚,下意識地橫劍阻擋,一支光箭已飛到眼前,“當”,光箭撞在了劍身上,巨大的衝擊力擊飛了磐郢劍,震得她虎口發麻。
喬瀟玉驚出一身冷汗,還未回過神來,兩個細小的光點衝入了她的雙眸之中。
“啊”山道上響起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