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10. 不滅血瞳 (四)
五.
小七的效率很高,剛過午飯沒多久,金鼎的圓桌會議室裏已經坐著站著擠進了一堆人。
圓桌周圍一共擺滿了八張椅子,顯得略有些擠,正對著門那張最尊貴的位置上,已經坐了一個拄著拐棍的老頭子。
這人叫許虎,是金鼎當年打天下時候留下的老人,在眾人之中的資曆也最老。
最重要的是,他的兩個兒子都是悟道者,在金鼎中的分量很重。
我挑了一眼許虎身後的中年人,想必這個就是他的那個大兒子許福了吧。
我的眉頭一皺,對小七說道:“換一間大點的會議室。”
許虎冷哼了一聲道:“你這小子好不懂規矩,身為晚輩最後一個到場不說,來了就要換地方。
要知道,這地方是前輩們一刀一槍打出來的,豈是你說換就換的?”
我翻了個白眼直接邁步離開了。
老頭子氣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但還是忍著沒有發作,卻也沒有跟上來。
我淡定的轉到隔壁會議室的長桌前,徑直坐在主位上。
我知道他們一定會來,因為在那間屋子裏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雖然是背對著我的,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他是我的大學室友老田的父親,也是肖瀟的舅舅。
我以前一直叫他一聲田叔。
如果沒有見到他,我還沒有底氣做的這麽強硬。
否則一旦他們集體和我僵持下去,死呆在那邊不過來,我反倒騎虎難下了。
但是看到田叔在那裏,我便沒有絲毫的顧慮了。
以我們之間的交情田叔必定會起身來我這邊的,隻要有一個人帶頭,其他人恐怕就坐不住了。
果然,沒過多久,田叔帶著手下推門進來,微笑著坐在我右邊下手的第一個位置上。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進來,卻不敢坐在我左邊的第一個位置,而是沿著座次往後坐了下去。
直到最後,許虎拄著拐杖鐵青著臉走進來,才顫巍巍的在左手第一的位置上坐下去。
我淡淡的說道:“現在可以開會了。”
在座的人表情各異,看起來都沒有想到我剛來第一天就敢做出這麽強硬的舉動,心中正重新掂量著我的分量。
我直接說道:“大家都忙,我就有話直說了。
我來這是老六托我來的,為的是處理這個逃犯的事情,順便代他管下門中的雜事。
我不想給別人添麻煩,所以,門中的所有事情一切照舊。”
眾人聽了我的話,臉上的神色一緩,紛紛開口說一些客氣的話,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我繼續說道:“但唯獨一條,諸位掌握的關於逃犯的消息,必須第一時間共享。
否則若是出了岔子讓她跑了,可別怪我不講情麵。”
眾人聽了這話,正在笑的臉上僵硬了,開口說著客氣話的也斷了聲。
他們麵麵相覷的互相看了看,最後卻都看向了許虎。
許虎輕輕咳嗽了一聲,慢條斯理的問道:“那抓到了人,功勞該算誰的呢?”
我和他對視了一眼平靜道:“那你覺得,功勞該算誰的呢?”
許虎道:“哼,坦白說罷,要是老六在這裏,我不會問這句話。
但是你一個毛頭小子,自己的位置都是老六臨時給的,若是有了功勞,難保不會私自貪下了,到頭來卻讓我們白白的拚命流血。
我可不想手下的兒郎,為了別人上位當了炮灰!”
我掃視了一下眾人道:“你是不是想說,我一個毛頭小子,自己隻是坐在辦公室裏指揮手下的人去拚命。
拚好了,那是我指揮有方,拚砸了,那是你們這群手下無能。
有功我領,有過你們倒黴。”
我掃了一眼眾人。
“你們都是這麽想的吧。”
眾人七嘴八舌的推說不是,眼角卻時不時的挑向許虎那邊。
“我信你不是這樣的人。”田叔突然開口道。
眾人的聲音一下子像被斬斷了一樣,鴉雀無聲起來。
許虎瞪了田叔一眼,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謝謝。”我笑著說道,“不過其實,我對這功勞卻沒有多大的興趣,誰抓的功勞就全歸誰,我不會貪墨半分的。”
“可是這信息匯總到你這,就算你不說,難道老六會覺得你這個指揮的不該記頭功麽?”許虎冷笑道,“這種騙小孩的把戲,你還是省省吧,既然要讓,就把指揮權也讓出來!”
“哦,那讓給誰呢?”我問道。
“自然是……”許虎的眼珠一轉,沒想到我真的會讓出來,下意識的想說他自己邊的人,卻看了一眼眾人的臉色,又怕惹了眾怒,把後半句咽了回去轉而說道,“自然是給最有實力的人了!”
我看了一眼許虎身後的許福,他說的這個最有實力的人,恐怕就是他這個兒子了吧。
許福的腰間插著一把手槍,槍柄還露在外麵。
我笑了,敢帶槍進金鼎總部,看來他們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裏。
我咬破手指點在眉心。
鮮血入體。
我的眼中一片血紅,右手飛快的朝許福腰間的手槍摸去。
他沒有想到我突然出手,一驚之下閃身急避。
許福的身手很好,恐怕不在老貓之下,但可惜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
他的肌肉動作被我看的一清二楚,躲避的路線也清清楚楚的被我預讀到。
我的手就像靈蛇一樣,順著他躲避的路線一路追了下去,一把抓在他的手槍上抽了出來。
他見我奪槍,生怕我傷害他的父親,挺胸擋在了我的麵前,似乎也要動用他壓箱底的真本事。
我不緊不慢的打開了槍栓,直接把槍口頂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手指緩緩的朝扳機上扣了下去。
隨著小七和田叔的驚呼,槍響了。
我的血噴了出來,但是僅僅是兩秒鍾過後,我的腦袋又恢複了原狀。
鮮血已經回到了我的身體之內,可是我的鼻子裏卻好像還飄著一股血腥的味道。
門外的衛士也被這聲槍響驚動了,直接衝了進來圍住眾人,可當他們看到我用槍指著自己腦袋的時候,也是一臉茫然的愣住了。
我懶得廢話解釋什麽,直接把扳機扣死。
手槍一聲一聲的響起來,就像一根鞭子狠狠的抽在每一個人的心上。
我的鮮血灑了又灑,整個會議室裏都被蒙上了一層血紅色的陰影。
我已經透過肌肉記憶讀到了他們臉上那難看的表情,甚至其中膽小的,看我的眼神裏已經帶著驚恐了。
手槍的子彈打光了,撞針哢哢的空響著,清脆的聲音回蕩在會議室裏。
我麵不改色的咬破手指隨意的畫了一個八卦,八卦中的白澤血燃燒了起來,我眼中的血色也褪盡了。
會議室安靜的嚇人,這份安靜中透著一絲震驚和恐懼的複雜意味。
許福的眼中更是帶著難以掩飾的震驚之色,他是悟道者,想來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我血液中蘊含的白澤血。
如果我剛才要殺他的話,他和他這個麵無人色的父親已經是屍體了。
我一把將手中的的槍拍在了桌子上,桌上的水杯被我拍的一震,會議室裏那些驚魂未定的人也好像被這一聲響拉了回來。
“現在,開會。”
再也沒有人敢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