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10. 不滅血瞳 (三)
四.
我走出了會議室,那個叫小七的年輕人正等在門口。
他見我出來便熱情的迎上來,把我帶到了老六平時用的辦公室,隨即就開始介紹起工作來。
我嘴上沒說什麽,心裏卻有些不快。
這小子好像有點一根筋,都沒有問我願不願意聽就直接開始講,頗有點鋼鐵直男的意思。
我耐著性子聽他嘮嘮叨叨的講了將近兩個小時,從南講到北,從東講到西,沒完沒了。
初次見麵我不了解這個年輕人的脾氣,也不好打斷他的話,隻能耐著性子聽他說著。
終於趁他口幹喝水的時候,我才找到機會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
“三仙島逃走的犯人怎麽樣了?”
“那些犯人已經被血目僧大人解決的差不多了,隻剩一個不太好找。
血目僧大人另有要事,已經回到三仙島上,剩下的這些收尾的工作就交給我們了。”小七一笑答道。
我淡淡的哦了一聲,手指有節奏的在桌子上敲擊著,腦子也在思考著下一步該如何做。
師父既然說從心所欲,那麽就不去考慮那麽多是是非非,而是隻想哪些是我願意做的便好。
三仙島的水太深,我知道的又太少,犯不上主動去趟那渾水,更何況我一個人在大批悟道者的混戰中也起不了太多作用,倒不如留在金鼎替老六穩住外麵的局勢。
要穩住外麵的局勢,首先就得在底下的人心中樹立起威信來,現在抓逃犯這件事便是一個好機會。
隻要能漂亮的解決掉這件事,讓那些老人們刮目相看,在趁機籠絡幾個親信,這局麵也就穩住了。
這倒和我做家教馴服那些桀驁不馴的小學生有些異曲同工。
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急不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除了這件事情,其實我現在最想做的還是回去繼續上學。
畢竟我是個學生,費盡心機努力了十幾年,又打工又跳級才混進了大學,就這麽白白的浪費掉,實在是可惜了。
可是現在我是金鼎的話事人,拋下這一攤事去上學肯定是不可能的。
我有些頭疼的敲了敲額頭,回憶著小七的那些話。
官字門在國內主要有兩部分,一部分是肖遠山之前領導的部門,主要負責官麵上事物的運轉。
肖遠山死後,小七便暫時接管了這些事情。
另一部分就是金鼎。
官字門中帶了一個官字,而很多悟道者都出身草莽,甚至有的人的身份半黑半白,用官方的名義去接觸多有不便。
所以當年老軍人便另外籌建了金鼎,為的就是行事方便。
金鼎名義上是官字門的延伸機構,但其實在外行走卻從不動用官麵上的力量,而是按照江湖上的規則去行事。
這些年來,金鼎辦事公道,不以勢壓人,更不仗勢欺人,贏得了不少聲譽。
金鼎的事情一直是老六親自負責的,現在老六去了三仙島主持那邊的事情脫不開身,隻能暫時交給我來管了。
按照師父的提點,現在金鼎那些老人們已經在憋著給我找麻煩了。
說心裏話,這些人的那點小心思,我倒沒有絲毫畏懼的。
畢竟下海一圈,見識了那些傳說中的人物,不知不覺的眼界也上來了,對凡世這些所謂的麻煩也漸漸看不上眼了。
這裏麻煩再大,還能大過遠古神靈殺上門來麽?
不過麻煩這種東西,還是越少越好的。
我看了一眼小七,這個年輕人似乎在門中時間不短了,也許可以幫我解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也說不定呢。
“你在官字門多少年了?”我開口問道。
“大概十五年了。”小七一怔,似乎沒想到我問這個。
“你多大了?”我看著小七有些詫異的問道。
“我今年才滿二十歲。”小七說道。
“你五歲就加入官字門了?”我不敢相信的問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麽算。”小七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說十五年,是因為我記得的最早的事情大概在五歲左右,也許他們更早就已經在我身上試過白澤血了。”
我的臉色有些尷尬,看來這個小七還算是我在門中的前輩了。
這麽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突然之間變成了前輩,我的心中一時轉不過這個彎來,畢竟在我心裏前輩這個詞應該是用來描述歐陽天和乾坤那種白發蒼蒼的老家夥的。
但轉念一想,我今年也才隻有十七歲而已,好像小七還比我大三歲吧。
我心中苦笑,天天和一群老頭子混在一起,連我的心裏年紀也被帶偏了。
“那你悟道沒有?”我又問道。
小七搖搖頭,有些失落的回答道:“我小時候幾乎每年都要試一次,但是卻沒有一次成功的。”
每年都要試一次?
我心中一動。
白澤血可不是什麽大路貨色,不是什麽人都能接觸到的。
不誇張的說,白澤血的稀有程度其實遠超我的想象,這也是為什麽我師父李十八當年為了悟道曆經周折。
到了最近幾十年,白澤現身貫頭山,這才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白澤血從山中經過一些渠道流出,所以亞洲一帶悟道者的數量才有了一個暴增。
在此之前,除了三仙島有一些獲得白澤血的渠道以外,世上的人幾乎不太可能從其他地方得到這種東西。
因為三仙島也在東南亞一帶,所以曆來這裏的悟道者數量和質量都是全球最高的。
可是對於小七來說,他不過是一個普通人,門中竟然肯每年拿出白澤血給他用,看來這個小七肯定是大有來曆的。
我略微思量了一下,若是我問的話,小七肯定會告訴我,但是初次見麵就這麽八卦的打聽下屬的底細,好像不利於我建立起自己偉岸的領導形象。
於是我眼珠一轉問道:“你的真名叫什麽?”
我心想,要是你叫歐陽啥啥或者乾啥的,不用細問也就知道了。
可是小七似乎有些為難,動了動嘴唇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我叫李挼。”
“啥玩意?”我一愣。
小七有些難為情,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我叫李挼,R U A 二聲。”
“這誰給你取的名字?”我有些蛋疼了,姓李,難道是我師父的後人?
不過我師父好像沒孩子,也沒結婚,前不久才追到了師娘。
莫非是私生子?
我的表情有些奇怪,上下打量了一下小七,似乎也看不出這家夥長的和我師父有什麽相似的地方。
“其實我是一位門中前輩的後代。”小七看出我的疑問,有些低落的說道。
我卻露出了一幅果然如此的得逞表情,不過隻是一瞬,我便立刻恢複了嚴肅認真的撲克臉。
“那位前輩是我的爺爺,他和我的父母都在貫頭山一戰中犧牲了。”小七的語氣有些暗淡。
“我的爺爺參加那場戰鬥之前,曾經半開玩笑的說,自己以後要是有了孫子就取個誰都沒聽過的名字,就叫李挼好了。
後來門中的朋友翻遍了字典,才找到爺爺說的那個字。”
我眉頭一皺,貫頭山一戰,門中損失了三個頂尖高手,好像其中的兩位都是救援歐陽天而死的。
莫非這個小七的爺爺就是其中的一位?
我沒有打斷他,而是靜靜的聽他講下去。
“我的父母其實是沒有孩子的。”小七說道,“但是爺爺門中的好友為了幫他達成心願,回溯時空取回了我父母的精子和卵子,這才在試管中培育出了我,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我心中歎了一口氣,果然是歐陽天。
“隻是我這名字寫出來沒人認識,讀起來又不好聽,所以門中人人叫我小七,卻很少有人知道我的本名了。”小七苦笑著說道。
“原來如此。”
勾起了小七的傷心事,我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岔開話題。
“那你怎麽沒加入異字門呢?”
“因為我廢柴的很,連用了很多白澤血也沒法悟道,隻能處理一些凡俗的事情。”
小七笑的更苦了。
好像又在他的傷口上補了一刀呢,我有些尷尬。
也罷,小七都這麽慘了,金鼎內部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別讓他費心了,還是我自己搞定吧。
我知趣的沒再往下說,轉而讓小七繼續介紹逃犯的情況。
小七繼續說道:“在逃的這個人帶有上古魚人族的血脈,可以短期在水中生活。
隻是那個逃犯以活物的脊髓為食,她在海中吃魚的脊髓可以活命,但是她更加偏愛大型動物的脊髓。
她遲早要上岸覓食的。
李十八前輩已經算準了,這個逃犯必定會在這座城市裏上岸,所以金鼎已經灑出人手將這座城的海岸線以及各種大宗動物的走向嚴密的控製了起來。
隻是……”
“隻是什麽?”
小七有些猶豫的說道:“隻是金鼎有不少老人的子侄,最近紛紛以各種借口回來了,他們都是悟道者。”
我的眉頭一挑,這是回來搶功了。
看來這些人看血目僧抓其他逃犯抓的輕鬆,已經把剩下的這個逃犯當做肥肉了。
不過要搶功的話,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吧。
血目僧是何等的人,運字門門主,論實力連沈鴻蒙和師娘都比不上他。
他輕鬆抓住的那些逃犯,若是讓外麵這群人去,恐怕早就損失慘重了吧。
記得師娘曾說過,金鼎在外麵的人實力基本都是悟道者裏墊底的,厲害一些的角色,差不多都在蓬萊上麵,或者隱居在深山裏。
這也沒有什麽奇怪的。
但凡有些本事的哪個不是心高氣傲,誰肯天天廝混在一群追名逐利的人當中。
而且這些名利對於悟道者來說,隻要上了蓬萊就垂手可得,犯不上和那些俗人爭搶。
以我現在的本事,雖說比不上沈鴻蒙還有師娘這樣的高手,但若是和外麵那群家夥相比。
嘿嘿……
我心中冷笑,這些回來搶功的,早晚會知道我的厲害的。
這個在逃的家夥身負魚人族血脈,可以在方丈山天崩地裂的時候自保並且逃出來,實力豈會太差?
若是讓他們碰到了,那就讓給他們好了,我倒也想要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吃的下。
想到這我看了小七一眼,也不知道真的打起來,這小子有多少自保的本事。
“你手上有多少實力?”我也不繞彎子,直接問道。
“三千特種兵隨時聽憑調遣!”小七神色一正,身子挺得筆直,立刻答道。
“悟道者呢?”我又問道。
“悟道者,很少有人願意被我們約束。”小七麵露難色,“所以,一直都掛在金鼎那邊。”
“哦。”我淡淡的應了一句,“你剛才說本市裏金鼎的頭麵人物,一共有七個吧?”
“是的!”小七答道。
“召集他們,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