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9. 開天 (二)
二.
“這世上的事情,名不正則言不順。”老軍人侃侃道,他的對麵是正抱著燒雞大啃的胖子路西,“而外四門,現在就缺一個公然開戰的名義。”
“二十年前貫頭山的事情還不夠麽?”路西一邊嚼著燒雞,嘴裏含糊的咕噥著。
“那件事過去太久了,二十年前的事現在拿出來說,找茬也沒有這麽找的。”老軍人搖搖頭。
“那你想怎麽樣?”路西一臉無所謂。
“我需要你的幫助。”老軍人看著路西的眼睛。
“哦?”路西嘴裏正嚼著的燒雞停了下來,抹了一把嘴上的油說道:“你用呆在我的屋子裏作條件,交換了兩件事。
一件是讓我幫你出手一次,一件是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已經把知道的真相告訴你了,算是還了一半。
現在你讓我幫你出手,可得想好了,畢竟機會隻有一次。
這張王牌你這麽早就要用掉麽?”
路西拿著雞腿的骨頭指著老軍人問道。
老軍人淡淡道:“對方情況不明,不拿你這張王牌投石問路,萬一對方手裏也有傳說級別的王炸怎麽辦?
我們冒然開戰豈不是自己找死。”
“就是拿我當炮灰唄?”路西翻了個白眼。
“是啊。”老軍人笑了,“不過我人都在你這了,用我做炮灰換你們做炮灰一次,說到底你還是賺的。”
路西眨巴眨巴眼睛默認了這話,轉而問道:“你需要什麽?”
老軍人起身在這間小屋裏巡視了一圈,指著胖子的電腦椅和電腦說道:“我看你這椅子和電腦不錯,借我用用唄?”
路西麵露奇色:“你原來打的是他們的主意,可是他們兩個目標太過明顯,一旦出手就肯定會被人認出來的,不適合打悶棍這種事。
萬一搞砸出了事情,那就等於公開承認你們和我搞到一起去了。
這可不是你們自己內部打打架那種小事,我在名義上畢竟還是精五門的生死大敵。
你現在想改主意還來得及,我牆裏可有不少好手,未必要用屋子裏的家夥。”
老軍人道:“他們出去自然是會被認出來的,我也從來就沒想要掩蓋他們的身份。
所以不能光讓椅子出馬,還要帶上電腦才行。”
“若是以後被追究呢?”路西問。
“那就是個人尋仇,和我們無關。”老軍人坦然答道,“你這電腦以前是女媧,當年歐陽天對她動了壞心思,她不堪受辱才尋了短見,要不也不會跑到你這來。
你的椅子又是她的丈夫,妻子受辱,丈夫出頭,天經地義。
而且我請他出去也隻是找歐陽天的麻煩,不會有問題的。”
“你們那個叫乾坤的堵在牆外麵,他們咋出去?”
“已經撤走了。”
“不怕被追究?”
“仙人威脅,不得不退,我們能力有限,頂多算是失職而已,雷聲大雨點小處理一番也就是了。”老軍人麵不改色。
“把責任往我頭上推倒是一招妙棋,反正我債多了不愁,很好,很好!”路西撫掌大笑,“你這家夥還真是個妙人!
我說這幾十年來,精五門那群餓狼怎麽心甘情願讓你這隻菜雞當頭。”
“玉皇大帝張百忍,不也是出了事就隻會鑽到桌子底下的菜雞麽?”老軍人毫不在意道。
三.
蓬萊的宴會廳裏,眾人還在繼續聊天。
老六道:“至於爺爺安排的細節,我現在不方便說,但其中有一件事情還請大家務必幫忙。”
聽了這話,陳木易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神情。
唉,又是不方便說,去歐洲原因不方便說,去湖底打架原因也不方便說,好像這世上沒有什麽是方便的。
老六見陳木易表情有異,有些抱歉道:“之前因為向你隱瞞了一些事情影響了我們的關係,但你沒有計較,這一杯我敬你。”
老六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陳木易又歎了口氣,陪著喝了一杯。
老六繼續說道:“這次我一定盡我所能講清楚一切,至於不能說的部分,我會直言不便說。
我保證,將來你們如果你知道了實情,一定可以理解我。”
歐陽天也插口說道:“這次不怪老六,有些事情確實不便講出來。”
歐陽天隻說了這一句就皺著眉頭閉了嘴。
他的心中也在歎息,官字門的話事人跑去了精五門的死敵一邊,這種事情又如何能講呢。
聽了歐陽天的話,陳木易露出一絲奇色。
他知道歐陽天一直是反對官字門那一套做法的,可是這次就連他都站在了老六一邊。
這樣一來,陳木易更不好說什麽了,隻好點點頭。
“多謝前輩。”老六道了一聲謝繼續說道,“那我就從這三座島說起了。
方丈,蓬萊,瀛洲這三座島被稱為三仙島,一直是我精五門的地盤所在。
這三座島在外人看來是一個整體,相互之間沒什麽區別,但其實這三座島是有不同用途的。
瀛洲的用途大家已經見過了,那是通向海字門的一個入口,我就不再細說了。
我要多說幾句的是我們腳下的這座蓬萊島,還有遠處的方丈島,因為它們才是三仙島的根本所在。”
老六走到了窗邊,指著這座群山環繞的蓬萊島說道。
“這世上的悟道者,因為種種原因感悟了三千大千世界的規則。
他們的能力有強有弱,其中的強者可以輕易擾亂世俗的秩序,這是非常危險的。
所以精五門的人會主動找上他們,把他們請到這座蓬萊島上生活。
於是這島上有了許多悟道者。
這些悟道者心高氣傲,生活起居的小事他們是不願自己做的。
這就需要很多人為他們服務,所以蓬萊島上有很多普通人。
他們都是真正的普通人,沒有什麽特別的能力。
這些人有的因為海難中落水瀕死,被我們出手救上了島,也有的是從其他時代的災難中,被我們穿梭時空救過來的。
他們在這座島上工作以報答我們的救命之恩。
我可以不客氣的講,古往今來,俗世的繁華和享受隻要能說的出名字的,這座島上都能找得到。
那些上島的悟道者可以免費盡情享受這裏的一切。
他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精五門麵臨危難的時候,不得拒絕征召。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這種享受的。
很多悟道者自在慣了,不願被束縛在這座島上,我們也允許他們生活在外麵的世俗之中。
但是這些人必須承諾,他們不得用自己的能力擾亂世俗的秩序,更不得做出一些非常危險舉動來。
否則殤字門會出麵將不守規矩的人抓回來,關在監獄裏,什麽時候肯守規矩了,再放出來重新回到蓬萊島上。
這監獄就是方丈島了。
方丈島上隻有一座千丈大山,山頂有一座方丈寺,寺中有海字門外門的兩位神僧常年鎮守這座監牢。
除此之外,還有極少數的人因為種種原因,既不願意上島又不聽警告在三仙島之外進行危險的舉動。
對於這些人,我們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也隻能采取極端措施。
這種情況已經很多年沒有發生過了,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可能還是我爺爺都沒出生的時候。
這個人是霍華德的先祖,也是李十八的好友。
他悟得天道,可以將弱水引到外界減低身體周圍的光速,又配合這種能力創出了一種名叫崩拳的拳法。
這種拳法和他的能力相得益彰,名噪一時。
可遺憾的是,他不聽勸告將這拳法傳給了很多普通人。
那些普通人沒有悟道者的能力卻學會了他的拳法。
在一些特定的條件下,那些普通人便有可能不經意間將弱水無節製的灌入人間,後果不堪設想。
門中幾次派人警告卻都無功而返,甚至他還傷了一位門中的使者。
無奈之下,門中決定殺掉這個人,當時去的是無……”
無名眉頭一皺,咳嗽了一聲。
老六一愣苦笑道:“對不起,是我失言了。
我說這些的目的是想說我精五門所做的事,有些看起來凶了一些,但每一件都有不得已的苦衷,確實不得不為。
今天我們要做的事情,說起來也不算是磊落。
但歸根結底卻也是因為‘不得不為’這四個字,還請諸位見諒。”
老六站起身來,鄭重的抱拳給大家團團一禮,又坐下來繼續說道:“這件事情其實主要和歐陽天前輩有關。
他因為一些原因,必須得上方丈山一趟,可是他的行動不便……”
老六說著,目光掃向了眾人,最後停在了陳木易身上。
陳木易抬頭看了看老六,想起了那座千丈大山,雙腿有些發軟幹咽了口吐沫說道:“我覺得沈鴻蒙身體挺好的,堪當重任。”
無名噗嗤一聲就笑了,一巴掌拍在陳木易後腦道:“就你雞賊,你咋沒說讓我背著去呢?”
陳木易被拍的一呲牙,小聲嘀咕著:“我也得敢說。”
“你有意見?”無名一瞪眼。
“沒有。”陳木易立馬老實了,“可我就有一個小小的建議,那方丈山少說也得有一兩千米高,能不能給弄個輪椅啥的讓我推他上去,也提高一下勞動生產率嘛?”
“哦?”無名挑了挑眉毛,衝門外喊去,“把輪椅推進來!”
門外有人答應了一聲,一架嶄新的輪椅被推了進來。
陳木易看著輪椅有些無奈,他就隨口說說,沒想到還真準備了輪椅。
無名起身站了起來,拍了拍輪椅說道:“輪椅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你還要推三阻四麽?”
陳木易聽著這話心中犯了嘀咕:“給我準備的,這話好像有點雙關呢,是讓我推著還是讓我腿折了坐著?
恐怕師娘這意思是說,我要是答應推著歐陽天上山就是他坐。
我要敢拒絕的話就把腿打斷了吧。”
他看著眼睛瞪得像銅鈴的無名咽了一口口水,無奈的點了點頭應下了這個差事。
他正要過來看看輪椅的質量,卻見無名一腳狠狠的踹在輪椅的座位上,一個嶄新的鐵質輪椅竟然被無名一腳就踹散了。
無名哼了一聲道:“原來有輪椅,現在沒了!你就背著歐陽天上去吧!”
陳木易看的吸了口涼氣,又把伸向輪椅的手縮了回來,心中歎道:“好厲害的爆發力,不愧是殺手出身,多虧沒反駁,要不現在又得多挨幾下。”
他的雙眼滴流轉了幾圈,似乎在想怎麽推掉這件事。
無名瞪眼說道:“你有意見?”
“沒有。”陳木易很光棍的認了慫。
“這還差不多。”無名撇了撇嘴,“你小小年紀身體就虛成這樣,不練練怎麽行。”
“我哪虛了。”陳木易小聲抱怨道。
“哪虛?”無名一挑眉毛,“我實話告訴你,就方丈山這種小屁地方,高手一甩胳膊就能把歐陽天那老流氓扔到山頂去。
讓你背上去你還這麽推三阻四的,丟不丟人!”
歐陽天苦笑道:“無名你有話好好說,別把我也罵了。”
無名翻了個白眼,拉起肖瀟對眾人道:“行了,該說的也說完了,飯也吃完了,散了吧,有啥事趕緊去辦!”
老六隻好點頭說道:“我和歐陽前輩還有幾句話要說,說過之後再啟程也不遲。”
無名理都沒理老六,扭頭就往外走去。
陳木易有些坐蠟,無奈道:“那我呢?”
隻聽得無名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你什麽你,還不滾出來!”
陳木易苦笑著退了出來,他知道師娘肯定還有話要交代,剛一出門就趕緊屁顛屁顛追了上來。
誰知無名一句話都沒說,伸手一指邊上的另一間屋子示意陳木易進去,然後一把拽著依依不舍的肖瀟離開了。
陳木易望了一眼肖瀟,看著她那不舍的眼神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他心中歎息。
這頓飯從頭到尾,肖瀟的眼睛就沒離開他,恐怕連吃的是什麽都沒注意吧。
陳木易有些頭疼,也不知道如何處理兩人的關係,隻好先放在一邊以後再說了。
他推門進了那間屋子,剛進屋就愣住了,瞪大眼睛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怎麽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