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 山名斷頭 （八）
十．
土堆的另一側，老軍人一行人被炸藥震的七葷八素。
好在野狼的雷管丟的匆忙，沒有深入太多，他們幾個又往裏走了挺遠的距離，這才沒有受到重創，隻是被氣浪震倒在地罷了。
“這兩個混蛋是怎麽搞的？”老六憤憤不平道，狠狠的在石堆上狠狠的錘了幾下。
老軍人從地上站起，輕輕拍了拍衣衫上的土，淡然看著那堆石頭喃喃道：“該來的，總會來的，不會遲一分也不會早一分。”
“怎麽出去？”小子早預感到了要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但卻對他們之間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不感興趣，開口簡短問道。
“放心吧，這裏和你們想的不一樣，有血目僧在，天塌了他也扛得住。”老軍人平靜道。
小子麵露詫異之色，看了血目僧一眼。
他和這家夥交過手，卻沒發現這個貌不驚人的和尚有老軍人說的這麽厲害。
血目僧神色安然默默念著經，雙手合十輕頌了一聲佛號，衝著石堆鞠了一躬。
那經文小子聽過，村裏的老人死後辦法事，超度的僧人所念的就是這段經文。
小子心裏一愣，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那兩個家夥死了，所以念經超度？
他心中雖然疑惑，卻也沒有多問什麽，打著手電朝四周望去。
這裏是一片極大的山腹，足有足球場那麽大，空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
四周的石壁不像山洞裏的那般平整，多了許多水桶粗細的深洞。
小子到洞口嗅了嗅，裏麵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腐臭的味道，這種味道似乎是什麽動物屍體腐爛以後發出的。
他心中一動，莫非這深洞後麵有什麽東西？
可這山中似乎沒有什麽動物是會鑽洞的，至少他從來沒見過哪種東西會跑到這種地方，而且這個洞穴似乎也是封閉的，看樣子不會有動物進的來。
小子忍不住拿著手電往洞穴裏照了一下，洞裏好像有兩顆綠油油的石頭反光，具體是什麽看不太清楚。
他伸頭仔細一看，不由得一驚。
那哪是什麽石頭，分明是什麽東西的兩隻眼睛！
小子剛要後退，那東西卻突然衝了出來。
這是一頭灰狼！
就在他這一愣的功夫，灰狼一下張嘴咬在了他的袖子上，奮力將他拖進了石洞之中。
小子本能的要發力抵抗，他的腦子裏突然響起了一聲熟悉的聲音：“進來！”
那是師父的聲音。
小子心中一凜，立刻放棄了抵抗，大半截身子轉眼就被拖進了石洞中。
就在小子和灰狼稍微一拉扯的功夫，離他最近的老六幾步跑了過來。
這時候小子幾乎整個人都進了石洞裏，隻有一雙腿還在外麵。
就在小子整個人幾乎都掉進洞裏的時候，老六終於趕到一抬手抓住了小子的腳踝。
隻見老六手臂的肌肉突然暴漲將他的衣袖撐爆了開來，一發力將小子和灰狼一起拖了出來摔在地上。
小子立刻爬了起來，衝著原來的石洞不管不顧的又衝了過去。
老六以為小子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迷了心智，趕緊上前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小子卻發瘋一樣的甩著老六的手臂，可老六卻怎麽也不鬆手。
正在兩人撕扯的時候，那條灰狼倒在地上甩了甩頭，朝著老六就咬了過來。
不得已之下，老六隻好鬆開了手放開了小子和灰狼鬥在一團，而小子則一溜煙的鑽進了那個石洞裏不見了蹤影。
半分鍾之後，老六的手臂已經恢複了原狀，那條灰狼也被他解決掉了。
這條狼很怪，樣子像是狼，但是兩邊臉頰上卻有幾道痕跡，就像是鯊魚的腮，全身還都散發著屍臭一樣的氣味。
老六皺著眉頭把這頭全身骨頭都斷掉的死狼扔到了更遠的地方，有點惡心的拍了拍手。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看戲的老軍人和血目僧，苦笑著問道：“爺爺，這也在你的計劃中麽？”
血目僧插口道：“這是小子的機緣到了，強留不得的。”
老軍人笑著對和尚說：“你也別說風涼話了，趕緊開工吧，別耽誤了正事。”
十一．
小子渾渾噩噩的沿著光滑的石洞爬了很久，石洞裏的絲絲臭氣讓他直皺眉頭。
但想起腦海裏那一聲師父的聲音，他還是強忍著一路爬了下去。
爬了好一會，突然間他隻覺得腦海中有一聲輕響，就好像天外有什麽東西突然砸進了他的腦袋裏，讓他整個人都進入了一種空明的狀態。
這種感覺就好像當年他的師父把那滴血點進了他的眉心。
他隱隱的看到洞穴的另一邊閃起幽蘭色的光芒，這種藍色讓人心醉，就像是一盞藍燈放在了海水之中，那光芒透過起伏不定的海麵後折射出來的搖曳光芒。
小子向著藍光繼續爬去，爬了幾米身下一空，一頭從石洞中栽倒出來。
藍光照在了他的身上。
小子的腦海中仿佛又被什麽東西輕輕的敲了一下，他有些發愣的抬起頭看向了四周。
這裏和先前的洞穴差不多大小，隻是寬廣的地麵上立著六座巨大的銅像，這些銅像上有一些綠色的像是海苔一樣的東西正閃著星星點點的藍光。
廣場中間，一個人雙手握著一把利刃將自己牢牢地定在地上，握著利刃的手還在微微顫抖著，像是努力朝著兩個方向拉扯那把利刃的手柄一樣。
那把利刃的手柄正是兩顆龍牙，已經被掰的很寬了。
師父的聲音似乎就是從那個方向發出來的。
小子顧不得體味腦海裏那種空明的意味，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那具身體旁邊。
他剛剛看了那具身體的容貌一眼，就立刻被驚的倒退了好幾步，瞪大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這人的臉竟然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小子狠狠的咽了幾次口水，這才又重新回到這人身邊。
地上的人微微衝他笑了一下，雙手仍然握著那把刀插在心窩裏，但是神情上輕鬆了很多，這人開口道：“你終於來了，我可以解脫了。”
小子難掩心中的震驚，微怒道：“是你控製了我的感官，在我腦中模仿師父的聲音？”
躺在地上的人答道：“是啊，控人五感，這不是我們所學的東西麽？”
小子愣了一下：“我們？”
那個人又說：“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但是我的時間不多了，你好好聽著。
我就是你，但我的結局卻未必是你的結局，不要害怕。
我把你騙到這裏，隻是想讓你幫我把這把龍刀拔出來，我相信你也隻能相信你可以好好使用和保護它。”
小子聞言忍不住望了一眼那把刀。
刀身是龍形的，和古卷上畫的一模一樣。
地上的人咳嗽了一聲，嘴裏開始湧出鮮血，他喘著粗氣掙紮著勉強說道：“你記得，出了山腹之後一定要找到一把骨劍，你一見就會知道是那把劍的。
把它交給白猿！
切記，交給白猿！”
地上的人口中不停的湧出鮮血，那些血在他身邊像是小河一樣流淌著，他的神智變得模糊，喃喃的低語道：
“海會哭，也會笑；海哭的時候人笑了，海笑的時候人哭了。”
他的嘴裏不斷的叨念著這句話，瞳孔散的厲害，大半個眼球都被黑色的瞳仁占據了，神智也漸漸開始消散。
這人強撐著最後一口氣，用微弱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道：
“快，拔……拔刀。”
小子這才發現情況有些不對。
在這鮮血的引誘下，他已經被數十隻灰狼圍了起來。
這些狼的眼睛閃著綠光，身上散發著臭氣，嘴裏還流淌著惡心的口水。
星星點點的狼目好像是墳地的鬼火一樣，死死的注視著他。
他的時間不多了。
村裏的老人們說，遇到狼群的時候不要跑，因為人是永遠跑不過狼的，應該死死的盯著狼的眼睛，能盯多久就盯多久，這樣可以死的有尊嚴。
他不想死，也不能死，至少要活到再見師父一麵。
小子活動了一下有些麻木的手，攥緊了那把龍形的護手刀。
他要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