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陳建華離開田家門口沒幾步,迎麵遇上田嘉禾。


  陳建華站住了,他憋足了勁要跟田嘉禾打招呼。


  “叔!”


  田嘉禾沒認清是誰,這一聲“叔”讓他聽清楚了是陳建華。


  田嘉禾心裏一愣,“怎麽是宗貴他小兒子?”


  田嘉禾仍然是表現平靜,慢條斯理地說:“呀,是建華啊,還沒睡?這麽晚了,做什麽去?”


  “叔,我來送玉清,她剛進門。”


  陳建華不想再將兩人戀愛的事繼續遮遮掩掩。


  “……,你們倆在談戀愛?”


  “是。叔,我和玉清相戀很久啦!”陳建華鼓起勇氣說。


  “你覺著你們倆有可能嗎?你既然稱我叔,我就以長輩的身份告訴你,你還年輕,早做打算吧,不要再在我女兒身上費心思啦!她有主了!”


  “叔,我知道你反對我和玉清戀愛,可是你也要尊重玉清的想法。”


  “我家的事我知道該怎麽辦,這需要你教嗎?”


  “叔,我現在還沒有做出成績來,可是,……請相信我,以後會出人頭地的,我一定要娶玉清!”


  陳建華很激動,話說得有些顛三倒四。


  “哈哈,有誌氣!年輕人嗎,就要有誌氣。不過你出人頭地與否,跟我們家沒有關係。等你真有權有勢了,你可以強娶她;等到那時候你也不一定看上我女兒啦!”


  “叔,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田嘉禾打斷了陳建華的話:“人各有誌,你要做什麽,是你的事;我的女兒,我會為她負責的。”


  田嘉禾走了,扔下一句:“做夢去吧,賴蛤蟆想吃天鵝肉。”


  陳建華望著田嘉禾背影,內心有很多話要說;可是田嘉禾不屑於理他。


  陳建華沒有聽清田嘉禾臨走時說的什麽;但是,他清楚田嘉禾的態度,是蔑視與不屑。


  陳建華堅定了自己的奮鬥的決心,他要用實際行動和最後的事實來證明自己。


  高家承包了三十年的這片果園,正是用武之地。


  陳建華把自己的想法跟父母商量。


  “爹,我想跟你和我娘商量件事。”


  “什麽事?”


  “爹,老高大叔想跟我合夥經營他的果園。”


  “行,你高大叔上次來咱家時,就跟我說過這件事,我當時覺得有點不妥。”


  “爹,你不同意嗎?”


  “不是,我覺著吧,要合夥咱就沾人家的光太大啦!兩手空空地去跟人家合夥,不合適,人家吃虧啊!”


  “爹,我也是這樣想,我說的合夥不是跟人家平分收成。我在那裏負責經營管理,然後拿勞動報酬,多勞多得,按勞取酬。”


  “你高大叔跟我說的是,他年齡大了,兒子又不在家,女兒教書,簡直就想把果園,直接交給你。我說不成,他雇你幹活可以。”


  “爹,我拿定主意啦,大叔和大嬸也信任我,我一定會幹好的。在田莊我是沒有這麽好的條件,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地刁難我。在高大叔那裏我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


  “好,爹支持你。在你高大叔那裏,是天時、地利、人和,全占了。建華,這真是因禍得福啊!”


  “爹,你同意我在高大叔那裏住下?”


  “同意,我和你娘都支持你。你遇到好人啦!你高大叔為人厚道!”


  “爹,我不在您二老身邊,你兩人可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一說到這裏建華的心裏有點酸楚。


  “這有什麽!我和你娘身體棒棒地,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大男人做事,不要前顧後盼地,婆婆媽媽的幹不成大事!”


  “好!我聽您的,這一次我豁出去了,我一定要幹出個樣來給他們看看!”


  “建華,我知道你心裏憋了口氣,男子漢就要有誌氣;可是,我得提醒你,人做事不要憑一時衝動,要有長遠打算。為了爭一口氣,就豁上了;等出了這口氣,解恨了,勁兒也就敗了。你們年輕人常說‘二分鍾’的熱血,要不得。怎麽辦呢?要做長遠打算,經營果園要做長遠打算,人一輩子也要做長遠打算。做事憑衝動不行,不能鼠目寸光,更不能殺雞取蛋。眼前的利益要看,長遠的利益更要看。”


  聽著爹的話,建華是心悅誠服,不停地點頭。


  “爹,我記住您的話啦,我這次回去要把我的圖書和資料全帶著。”


  “對,帶上。現在種田,老套路不好用啦,講科學。要向書本上學,向專家、能人學;要學理論,還要講實踐;要走出去,不能在家裏閉門造車。”


  “爹,想不到你一點也不落後,你比有些青年都先進。”


  陳建華從心裏佩服老爹的見解。


  “你爹我當了這麽多年幹部,受黨教育這麽多年;還能連這麽點水平都沒有?”


  “爹,我真得好好跟您學習啊。”


  “你高大叔的水平比我強多啦,好好跟他學吧。”


  建華把圖書資料全都帶上,回到了高家。


  高紅英一看心裏樂啦,心想,這會兒他是實實落落地住下了。


  老高看到陳建華是真心實意地要在這裏幫他管理果園了,高興地對老伴說:“他娘,你看,我沒失誤眼色吧?建華這青年踏實,做事用心。那麽多書,全是關於果樹的。”


  “你高興了吧?還有一個人比你還高興呢。”紅英娘神神秘秘地說。


  “誰呀?誰能比我高興?”老高不理解老伴的意思。


  “你那寶貝女兒——紅英。天天心裏揣著朵花,嘴裏含著蜜。”


  “她呀,什麽時候也是樂哈哈地,有你捧著她,幸福著呢!”


  “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自從建華到咱家以來,紅英就變了個人似的。老頭子姑娘的心事你不懂。”


  “你做姑娘的時候呢,也這樣?哈哈……!”老高跟老伴開玩笑。


  “我那時候,要是像現在的姑娘一樣,還能嫁你這醜老頭子?”


  “娘,什麽事呀,你倆樂成這樣?”高紅英放學回家了。


  “跟你爹說笑話呢。”紅英娘說。


  “娘,什麽笑話,說給我聽聽。”


  “沒什麽笑話,隻是閑聊。”


  “閑聊這麽開心呀,騙人吧?”紅英不信娘的話。


  “我和你爹剛才說到你呢。”


  “說我?你倆背後又說我的壞話,哼!”紅英一撅嘴進屋了,在屋裏喊:“爹,爹!”


  “什麽事呀,大驚小怪的?”老高聽到女兒喊立馬到了跟前。


  “爹!建華哥的書呢?怎麽就剩這幾本啦?”紅英指指書桌上剩下的幾本書氣嘟嘟地說。


  “放家裏用起來不方便,你哥都挪到果園屋裏去了。”


  “果園屋裏能看書嗎?到處是雜物,還有老鼠。”


  “現在已經清理好啦,牆皮都粉刷了。舊貨架子修理了,我修的,改成了書架,油漆了一下跟新的差不多。就是桌子有點舊,用還是可以的。有了炕,按上了鍋,就是在那裏居住也可以。不錯不錯的!”


  老高對於新整理的果園屋感到很滿意,他和建華兩人商量著幹的,兩個人都挺滿意;所以老高以為家裏人都滿意。


  他沒有想到你就是收拾得再好,比皇宮還好,高紅英也不會滿意。


  “爹,你這是誠心要趕人家走啊?你是舊社會的地主啊?你把人家當長工啦?現在是新社會,不但是新社會而且還改革開放啦!爹,你的老封建思想要改一改啦!”高紅英怒氣衝衝地批評爹。


  老高被女兒指責得有點兒摸不著頭緒:“紅英,爹又犯什麽錯誤啦?我要把誰趕走啊?我們這麽大片果園需要的就是建華這樣的技術員,請還請不到呢,怎麽能趕他走呢?要趕他走還用花錢找工匠把果園屋重新裝修了一番?”


  “你做這一切的目的不就是把他趕到果園去住嗎?咱家裏這麽多房子住不下嗎?”


  “哈哈,我這就是老封建嗎?”


  “過去的地主不就是這樣,讓扛活的,單獨住長工屋。你要把他當長工對待吧?”


  “哈哈,紅英,你知道的事還不少啊?地主、長工的事你都懂啊?”


  “這不都是你講的嗎?爹現在你也要當地主啦!”


  “哈哈,女兒。建華他家裏也住,果園也住,他還得回家吃飯吧?”


  “反正我不管,他不能住果園屋。我找娘去說。”


  “好啦,好啦,你跟建華說吧。”


  “我才懶得理他呢,我找我娘。”高紅英走了。


  高紅英對娘說:“娘,怎麽讓建華哥住到果園裏去呢?”


  “你哥,他自己要搬去的,吃飯的時候還是要回來的。隻有果園裏忙的季節,他在那裏方便,不能長在那裏住。”


  “做飯的鍋都安了,書也搬去了,這不是明擺著要在那裏安家嗎?你讓街坊鄰居怎麽看?把他當長工啦,我家要做地主剝削人嗎?”


  “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啊,你爹他也糊塗了!”


  “娘,今晚上,建華哥回來,你就讓他把書搬回來。”


  “書,就不用搬了,果園裏好用的,家裏有他的房間就行啦,果園裏的鋪蓋搬回來就行啦。那裏隻是歇息歇息,不用鋪蓋。”


  “不行,書必須搬回來!”高紅英固執地說。


  “好,今晚上吃飯時我就讓他搬回來。”


  晚飯時,紅英娘對建華說:“建華,我跟你商量個事。”


  “嬸兒,什麽事?”


  “嬸兒想,你那麽多書搬到果園屋裏去,不好!”


  “嬸兒,挺好的。那些書我經常用的,放在身邊方便。”


  “不,你聽我的。果園屋裏又髒又亂,不是放書的地方。”


  “嬸兒,現在已經清理好啦,很幹淨的。”


  “老鼠總是會有的,萬一讓老鼠咬了怎麽辦?你還是搬回來吧。”


  高紅英見陳建華還不鬆口,就說“搬回來吧,我那個書櫥給你騰出一方來,可以放下的。”


  紅英娘隨聲附和:“就是就是,你把書跟紅英的放在一起,你倆用起來都方便。”


  紅英高興地說:“飯後,我就整理一下給你騰出一方來。”


  陳建華沒法拒絕:“這……”


  高紅英果斷地說:“就這麽定啦!”


  吃完飯,高紅英立即動手,整理書櫥,騰出一方來給陳建華用。


  陳建華看明白了,這是高紅英的主意;他就想說通高紅英讓她改變主意。


  “紅英。”


  “哥,啥事?”


  “這書暫時先別搬了,這段時間我要經常用,晚上我需要看。”


  “正好,哥,我晚上複習功課,你查閱你的資料。我們一起多好啊!我今年要參加考試,咱倆一起看書,太好啦!”


  陳建華沉默了。


  “哥,有人作伴學習還有勁頭兒,要不學著學著就瞌睡。”


  “不行的,晚上我沒有時間,我要在果園裏。”


  “晚上在果園裏幹什麽?現在也不到看果子的季節,你在果園裏做什麽?一個人待在一個空房子裏,不悶得慌?你不擔心悶出病來?”


  高紅英不理解陳建華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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