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果園的活有點空閑了,陳建華想回家看看。
老高也覺得離家這麽長時間了,該回去看看他爹娘了。
高紅英聽說建華要回家,也想跟著去,又沒法直接開口,就試探著問。
“建華哥,你要回家,需要不需要我陪著你?”
“不用啦!沒什麽事。我回家看看,馬上就回來。”建華不想帶高紅英。
“我不忙,你不是晚上回家嗎?晚上一個人走路不方便,有個伴多好。”
“不需要,我一個男子漢,走點夜路怕什麽?這樣吧,等有空我帶你去大河玩。我們村東有條大河,可好啦,魚啦、蝦啦的;還有各種水鳥,可好玩兒啦!”
“這一次為什麽不行?給個理由吧,沒理由的話就說明有問題,說明心裏有鬼。是不是回家見女朋友?”
“沒有,沒有。隻是回家看看,看看爹娘,還有葡萄園。”
“既然不是約會,那我就要跟你一起回去,我也要看看大爺和大娘。”
高紅英說得很堅決,而且理由也很充分。
陳建華急了:“不行不行,這一次真的很忙,不方便的!”
“看把你嚇得,我知道你心裏有鬼!我是試探試探你!”
高紅英做出一個勝利的手勢走了。
“鬼精靈!”陳建華無奈地搖搖頭。
陳建華趁著夜色回到了田莊,娘一見兒子回來了高興地拉著兒子的手,上上下下的瞧了個遍。
“老頭子,兒子胖了,胖了。你看真的胖了!”
陳宗貴笑嘻嘻地說:“回來啦,我去叫你表姐。”
陳宗貴就把劉桂秀叫來,田賢文又去叫著陳述寶一起來了。
大家聚在一起,像是一次勝利大團圓。
建華娘和劉桂秀下廚麻麻利利地做了幾個小菜,四個男人坐下來喝酒聊天。
期間這自然要談到陳建華遭陷害的事。
“這事啊,已經過去了,就讓他這樣過去吧。”陳宗貴說。
“可是吃了誰的虧,總得弄明白了,要知道是誰下得黑手。”田賢文說。
陳述寶說:“這事清楚著呢,除了他誰能想出這樣的陰險招數來;難道你心裏沒數嗎?”陳述寶問陳宗貴。
“我跟他打了幾十年的交道,我心裏明白是他幹的;可是你又有什麽辦法跟他去鬥呢?這個結果也很好,他這不也是白廢心機了嗎?人在做,天在看,建華不是毫發無損?”陳宗貴也算心滿意足了。
“就是為了化工廠汙染的事,就下這樣的黑手?”田賢文不理解。
陳宗貴說:“述寶,你純粹是因為上訪的事,建華這次就不這麽簡單了。他是一箭雙雕,把建華送到獄裏去,因為建華說過要為述寶打抱不平,更重要的是建華跟他家女兒玉清相好。”
“相好?那以後要是真成了兒女親家,這親家怎麽相處?”田賢文更不理解田嘉禾的做法。
“怎麽能成兒女親家?在嘉禾的眼裏南村北疃十裏八鄉的,能有誰配跟他作兒女親家?建華進了監獄發了勞改,他跟玉清的事自然就結束了。嘉禾有句口頭語——隻求目的,不擇手段。想想他做事,就是這個路數。”
建華聽著爹的話一直沒插嘴,他信服爹的看法。
另一間屋裏,劉桂秀聽清了舅舅的話,就把建華喊到自己身邊。
“姐,什麽事?”
“建華,和玉清的事你做何打算?還有必要繼續來往嗎?”劉桂秀很認真地問。
“姐,你怎麽能忽然問起這事呢?我還以為你叫我是要說葡萄園的事。”建華現在怕家裏人跟他談玉清的事。
“你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剛才我舅說的話你聽清楚啦?我舅說的話你信嗎?”
“我信,我也是這麽猜測的;但這跟玉清沒有關係啊!為什麽要把玉清牽扯進去。”
“你傻呀?幹別的你也不傻,怎麽在這件事上你就傻啦!我問你,玉清聽不聽他爸的?”
“聽啊,她沒辦法不聽。”
“你承認這個事實就行了。你倆會有結果嗎?那除非是太陽從西麵升起。聽姐的,姐也算是過來人了。愛情這東西靠不住,一到關鍵時刻,還是要考慮現實的。”
“是要考慮現實;但是,也不能背叛愛情啊!”
“你是不是看電視看小說看的,走火入魔啦!就算你忠誠於愛情,你敢保證田玉清不會背叛你嗎?你看她家裏的人,就她媽那人還是好人。她爸,玩著多少女人。我就不信在那種環境裏她田玉清能守住自己的純潔!”
“玉清不像她爸;像她媽,心底善良!”陳建華把田玉清想象成出淤泥而不染的純潔。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啦,我還是勸你自己好好考慮考慮。這些話是我的意思,也是我舅母的意思。”
“姐,我知道你們都反對我和玉清繼續來往,你們是為了我好,我也知道你們說得都有道理。但是,我沒得選擇;我愛玉清,玉清也愛我。我不會背叛玉清。我不敢對我爹娘說,怕兩位老人傷心。姐, 我對你說,你可以告訴我爹娘。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愛玉清的。我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至死不悔!”
“你倆商量好啦?田玉清也是這麽想到的?她能像織女愛牛郎那樣?”
陳建華搖搖頭:“我們還沒提及這些,發生那件事以後,我就下定了決心!以前誰能想到這些事呢!”
“建華,姐覺得田玉清做不到,你不要做傻事啦!到頭來吃虧的還是自己。”
“姐,我知道你們對她爸有意見,她爸做的事確實也不地道。玉清是玉清,她爸是她爸。隻有玉清親自告訴我要分手,那我絕不糾纏。我既然愛她就一定尊重她,這才叫強扭的瓜不甜!”
陳建華迫切地想見到玉清,目的不是問玉清是否動搖,更不是問那個晚上的事;建華要向玉清表示他會永遠愛她的,無條件地愛。
怎麽能見到玉清呢?陳建華心裏猶豫了,到她家去?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到化工廠去找?也不妥當。
怎麽辦呢?陳建華一邊走一邊想著辦法,腳步不由自主地走向村外,走向他和玉清經常約會的地方……
田玉清在家休息的這幾天,每晚都要出去走一走,尚美芹也鼓勵女兒出去散散心。
田野裏的晚風並沒有讓田玉清感到輕鬆,恬靜宜人的夜晚並不能融化她內心的憂慮。
陳建華是出來尋找,尋找內心傾訴的目標。
他要把內心的感情向心愛的人傾訴,一吐為快。
田玉清是在逃避,是在逃避內心的矛盾。
她想見到陳建華,目前這還是她唯一可以傾訴心聲的人;但是,她又害怕見到陳建華,她覺得內心裏有陰影,見不得光。
在同一個夜晚,兩個人被一種力量同時引導向同一個地方,於是兩人就必須相遇了。
“玉清!”
“建華?”
兩個人都發現了對方,同時喊出對方的名字。
“玉清……”建華跑過去。
“建華……”玉清站著,腿像被絆住了似的。
“玉清。”建華抓住田玉清的手,雙手握得緊緊地,生怕一鬆手田玉清會跑掉似的。
“玉清,我好想你啊!從那晚上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麵,我天天在想你。真的,我實實在在地體會到離別的痛苦,茶不思飯不想,說得一點兒也不過分。這段時間你在做什麽?”建華也在為田玉清擔心。
“你能那麽想我嗎?”
“我還為你擔心呢,就怕你有心理負擔。”
田玉清不理解陳建華為什麽擔心她:“你為我擔什麽心?”
“我怕你為我擔心,怕你因為我而擔驚受怕。”
“建華,你不怨我嗎?”
“怨你?為什麽要怨你?”
“我們家裏所有的人你都不怨恨?”
“玉清,我誰都不怨恨。我想過,隻要我們倆真心相愛,以後生活在一起,就是一家人啦,那些小小的碰撞摩擦都不算什麽!這就叫好事多磨吧。”
“你真是這樣想的?”
“真的,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可以拋棄任何東西。”
“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你就沒懷疑什麽,你覺得很正常?”
“開始我是覺得事情很蹊蹺,也察覺是個陷阱。”
“你就沒有懷疑的對象?”
“有,後來就沒有啦。”
“你懷疑誰?”
“現在我不想懷疑了,懷疑本身就是因為沒有根據,無端猜疑會犯錯誤的。”
“我想知道當時你懷疑誰。”
“當時就沒有根據,現在我誰都不懷疑了。也許是因禍得福,現在我被一家大果園聘為技術員,人家還許諾給我股份。那麽一大片果園,足可以施展我的才能。有了廣闊天地,就可以大有作為!”
“我不相信你能把那件事忘得一幹二淨!”
“玉清,我把前前後後發生的事都想了,我不想牽扯田莊的事了。你知道為什麽嗎?就是為了咱倆的愛情,我從田莊退出去,不再問村裏的事。我爹也老了,也沒能力幹涉村政,我爹是個務實的人。這樣有利於咱倆愛情的發展。”
“我們的愛情發展?我不相信愛情……”
“你不相信愛情……?我們不是在愛著嗎?”
“愛情隻是個美好的詞語,在麵臨現實時,它就變得很脆弱;就像一個肥皂泡一樣,經不得風雨。”
“那是因為擁有愛情的人不堅強,我們要做一個堅強的人,堅強地捍衛我們的愛情。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玉清隻要我們倆忠貞不移,我們就一定會成功的。玉清堅強起來,不要動搖!”
陳建華晃晃田玉清的胳膊,像是要喚醒田玉清內心的堅強。
“建華,我沒有勇氣,我是個很軟弱的女人;所以不能違心地去山盟海誓。”田玉清話語裏帶著憂傷。
“玉清,不要害怕,我們兩個人呢。隻要我們一條心,就沒有戰勝不了的困難。”
陳建華鼓勵田玉清。
“建華,我們倆恐怕沒有這個緣分!”
“不!不可能!誰說沒有緣分?我們兩相愛了,這就是有緣;至於最終的結果,就全看我們兩人啦!”
陳建華說得堅決而又果斷,因為他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如果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會原諒我嗎?”
“會,誰都可能有錯;我愛你,我能容下你的全部,包括你的錯。你是一塊美玉,有瑕疵也是一種美,維納斯的美不就是因為缺陷嗎?愛一個人就要愛她的全部!玉清相信我吧,我會接受你的一切,你的一切在我的心裏都是美的。”
陳建華把田玉清緊緊地抱住,像是要把兩個人融為一體再不分開。
田玉清木然地站著,腦海裏突然湧出了在賈家客廳的一幕,她被賈衛東提著雙腳褪下了褲子,一絲不掛……
田玉清猛掙開陳建華的雙臂,把建華推開。
“陳建華,我們兩人不可能,就此分手吧!”
田玉清憤怒地說,幾乎是在怒吼了。
陳建華被田玉清這一舉動嚇得目瞪口呆,他吃驚地看著田玉清,一時說不出話來。
田玉清也覺得自己的舉動太過於神經質了。
“建華,萬一有一天我們倆分手了怎麽辦?”田玉清怯怯地說。
“沒有萬一,我們堅決不分手!”
“我是說如果,假如必須分手呢?”
“玉清,如果是真要分手,那一定是你找一個比我更好的,而且必須是你更愛他。那樣我不會糾纏的,我同樣會祝福你!愛是奉獻,不是為了占有。我不會那麽小氣,更不會那麽自私。請你相信我,我會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我有成績了,你爸爸也就會接受我了,我想過,你爸是對的。要是我,也會這樣做的;誰喜歡把女兒嫁給一個平平淡淡的人?古代人不是都要比武招親?就是為了挑選最為優秀的乘龍快婿。我要努力戰勝所有競爭對手,然後抱得美人歸。”
“建華,我心裏很亂,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想不明白就不起去想,專心做事,轉移注意力,以後問題自然就會解決的。”
“我明天,就要回學校了,該早點回家收拾收拾。”田玉清說。
“好,我送你回去,今天我要送到你家門口。”
這是田玉清第一次同意陳建華將她送到家門口。
田玉清進門後回身對陳建華擺擺手,然後把門關上。
陳建華站在田家高大的門樓下,聽見田玉清已經進屋了,這才戀戀不舍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