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田玉清直接回了宿舍,上床蒙上被子在被窩裏偷偷地哭泣。


  夜裏,田玉清發高燒,神誌不清,胡話連篇,驚醒了同舍的女生。


  連忙叫醒團支部書記劉春紅和班長張立德,幾個男生用夥房的平板車把田玉清送到了醫院。


  第二天一早,劉春紅和張立德就去報告了班主任。


  三個人一起去了醫院,醫生說是重度感冒,需要住院。


  聽說是感冒,三個人也就放心了。


  班主任問:“田玉清跟家裏聯係了沒有?”


  田玉清連忙搖搖頭說:“老師,不要跟家裏說了。感冒發燒,退了燒就好了,不是大病不要驚動家裏人。”


  “老師,一告訴家裏人就得擔驚受怕的。我找幾個女同學來陪陪玉清姐就行啦。玉清姐,你說呢?”劉春紅問田玉清。


  “不用,就是打個針;不需要人,謝謝啦!”


  田玉清不想麻煩同學們。


  老師說:“不通知家長也可以;但是,總得有人陪床。找幾個女同學,輪流著來陪陪玉清。”


  “不需要,我自己能照顧自己,同學們都要上課。”


  “玉清,班級就是一個大家庭,同學就是兄弟姐妹。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不必客氣。”


  老師的話讓田玉清感動得淚水潤濕了眼睛,她努力控製著;但是,不聽話的淚珠還是從眼眶裏滾下來。


  上午,賈衛東帶著很多高檔營養品來看田玉清。


  田玉清沒有搭理賈衛東,賈衛東見田玉清對他態度很冷淡,又有劉春紅在場;所以他就覺著留在這裏也沒有什麽意思,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走了。


  劉春紅送走賈衛東回來對田玉清說:“玉清姐,賈衛東對你有點意思。”


  “我怎麽沒看出來?”


  “你能看不出來嗎?你隻是心裏不說,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


  “他這人見到任何女孩都是這樣,沒有正經的時候。”田玉清說的是自己對賈衛東的真實看法。


  “玉清姐,你可能還不太了解賈衛東。他對你好像是真心的。”


  “春紅,你憑什麽這麽說?”


  “他有點怕你,對任何女孩子都是那麽蠻橫,不講理;在你麵前他規矩多啦!”


  田玉清的心理一下子崩潰了,想想那一幕,這還叫規矩嗎?再不規矩能成什麽樣子!

  “春紅,他在學校裏經常欺負女同學嗎?”


  “不,賈衛東在班級還是有點威信的,班裏的集體活動他都是積極參與。他爸是廠長,班級活動都是他爸讚助,學校裏的大活動他爸都讚助。他還樂於助人,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隻要誰有困難他都幫;他這人哥們義氣。”


  “那他沒有相好的女同學?沒有女生追他?”


  “咱班裏是沒有,學校裏也沒有聽說過。玉清姐,你想想他這樣的家庭條件,咱班哪個女生對他能有想法?都是普通的農民家庭,工人家庭就算是好的了;差距太大,天上地下。像我們這些女生,賈衛東根本也瞧不上。”


  田玉清認真地問:“春紅,如果賈衛東看上你,你會同意嗎?”


  “這……”劉春紅想了想說,“隻能是假設,他就是看上我,我也不會同意。你想,他頂多是為了玩玩;玩夠了,一腳踹掉。你找誰?要哭都沒有個地方,上吊都找不到一棵正直的樹。當然啦,像我這樣的姿色他也不會看上眼的。”


  “春紅,那你憑什麽說他對我就一定是真心的?你就看著他拿來這麽多值錢的禮品嗎?”


  田玉清指了指床頭上賈衛東帶來的禮品說。


  “這點禮品對於賈衛東來說這算什麽?九牛一毛都不如。”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怎麽看出他是真心的?”


  “玉清姐,看樣子你也動心啦!那我告訴你吧,賈衛東第一次見到你那表情就不一樣。那可是兩眼發光,發藍光啊!”


  “是狼啊!”田玉清故作驚歎地說。


  “像狼見到了羊,他可真要把你當做乖乖地小羊啦!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叫——垂涎欲滴,饞得直流口水啊!”


  “他真的那麽可怕啊?”玉清問,真心地問。


  “開玩笑呢,文學作品不就是喜歡這樣形容嗎?”


  “照你這麽說他可真不是什麽好人,真是一條狼。”


  “狼有什麽可怕的,不是說女人是老虎嗎?”


  “我可不是什麽母老虎,反正這個賈衛東不是什麽老實人。春紅,你說這個人怎麽樣?他能是真心對我嗎?”


  “賈衛東這個人吧,家庭條件好,嬌生慣養,公子哥習氣。”


  “春紅,姐問你句心裏話,他可以交往嗎?”


  “玉清姐,這我真不敢說。要我是你,我不敢。”


  “為什麽?”


  “因為我這條件不能跟你比,你自身條件好,家庭也好,能震住他。賈衛東這人必須能震住他;要不,他準翻天。”


  田玉清想劉春紅說得對;可是田玉清哪裏震得住他,能震住他也不會有那天的事情發生了。


  事已至此,下一步該怎麽辦,田玉清沒了主張。


  這件事她又沒法開口向人請教,就連母親她都沒法開口。


  田玉清想家了,想回家依偎在媽媽身邊睡一覺。


  想起來好像是離家很久了,家對於她來說好像已經很陌生。


  她想回家,想到河邊,到田野走一走。


  透過病房窗戶她看到了天上的月亮,就是一片黃布貼在玻璃窗上,四周是一片混濁,這顏色令人厭惡。


  在田莊,這樣的夜晚會很美的,田玉清要回家看田莊的月亮。


  在村前,站在南灣的北岸看月亮落在水塘裏,靜影沉璧;坐在西河的小橋上,看月亮把光芒灑在河麵上,浮光躍金;在田野裏,仰望天空看月亮在雲朵間穿行,月舟飛渡。


  田玉清出院後就回家了,她要在家裏休息些日子。


  回到家裏,田玉清仍然是茶不香飯不甜,坐不久睡不沉,愁眉不展,憂心忡忡。


  尚美芹看出來,女兒不但是身體有病,更重要的是有心病。


  “閨女,心裏有話別悶著,說出來心裏痛快;如果長期悶在心裏是會生大病的。有什麽想不開的跟媽說說,媽幫你化解化解。”


  尚美芹開導女兒。


  “媽,建華他怎麽樣了,有消息嗎?”


  “村裏的人都在議論,什麽說法都有。有人說當晚被聯防隊的人送到派出所,第二天就押到縣公安局。”


  “媽,他真的被押公安局啦?”田玉清心裏很受驚。


  “還有人說,在派出所沒有事,當晚上他就走了。”


  “媽,他去哪裏啦?”田玉清仿佛看到了一線希望。


  “去哪裏誰也不知道,當時村裏都傳他被抓去了;可是公審大會時沒有他。”


  “他會去哪呢?”田玉清還是擔心。


  “玉清我問你,那天晚上你跟建華在一起嗎?”


  “是的。”田玉清點點頭。


  “建華是偷東西啦?村裏有種說法,說他偷了一塊電表;可是多數人都不信。你告訴媽那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田玉清如實地把那天晚上的情景告訴了媽媽。


  “那天晚上,我約了建華,我們倆在田野裏散步,被聯防隊的人攔住了……。我是有點緊張,可是沒做虧心事,也就放心了。誰知道第二天一早我就被送去學校,再就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


  尚美芹把女兒的話跟當時發生的事,還有前前後後接二連三發生的事聯係起來一想,心裏明白了,這些事一定與田嘉禾有關係。可是,尚美芹又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女兒。


  “玉清,與建華的關係,你覺著還能維持嗎?”


  “媽,我也不知道。”一提起建華,玉清眼淚就下來了。


  “你倆沒有緣分啊,命裏不該屬於你的就不要強求。聽媽的話,分手吧!以前媽不想給你拆開,我是想著法兒給你倆撮合。現在看是不可能了;所以媽就勸你早點撒手,這樣對你和建華都好。別拖著,再拖下去說不定會鬧出別的事來。”


  “媽,我怎麽開口啊?”


  “也不要開口,幹脆斷絕來往就行啦。那孩子是個有譜兒的人,你不跟他來往,他就知道什麽意思了;自然他就不會再有想法啦!”


  “媽,不會的,建華是真心愛我,他不是那種薄情寡義的人,我倆都發過誓的!”


  “那隻是說說,不能當真。現實情況明擺著,你倆沒姻緣。沒姻緣就幹脆分手,各人去找自己的緣分。別等到彈也打了,雀也飛了。”


  “媽,我辦不到啊!你讓我好好想想吧。”


  田玉清真的是下不了決心,她也知道與建華真的是難以維持下去。


  她感到一種分手離別的恐懼,越是在這種情況下,田玉清越是覺得陳建華的好。


  陳建華占據了她的整個腦海,與陳建華在一起的每時每刻都是一種幸福,就連爭吵賭氣都是甜蜜的美好。


  田玉清在問自己,難道這一切都將成為過去,都要從自己的現實生活中消失,而隻能當作一種回憶,成為遺憾?


  此時她自然地會想起另一個人——賈衛東。


  難道就這樣一個人會走進我未來的生活嗎?


  田玉清心目中賈衛東是一個紈絝子弟,不良青年;但就是這樣一個角色,將會走進自己的未來的生活。


  田玉清想起來就有一種恐懼感,好像又無法拒絕這種恐懼,難道這就是命運,田玉清感到一種無奈。


  夜晚,仰望夜空,星辰寂寥,月宮空曠。


  田玉清感到孤獨淒涼;如果陳建華能在那該多好啊!但是她連建華的消息都沒有。


  田野裏的晚風也許可以吹走內心的孤獨與寂寞,這個夜晚,田玉清隻能一個人去散步。


  沿著她和陳建華走過的地方,南塘邊、小河岸、石橋上……。


  風景依舊,心情迥然。


  觸景傷懷,田玉清黯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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