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任人宰割?
六月中旬,京城已經進入了盛夏,毒辣的太陽曬得人睜不開眼。
宋皖池拿著四哥送來的信,若有所思的依在窗邊的貴妃椅上。
禾湘看出小姐有心思,把還剩一半冰塊的冰盆又推得近了些。
“小姐!四爺的信說了些什麽?”
宋皖池撅了撅嘴,“這是從雲南茶莊來的信,掌櫃說去年是因為幹旱,所以種植白茶在成本上就比往年要多花費了些,所以朝廷的貢茶報價比往年高了一些。還有秘方的事都是子虛烏有!我們的白茶種在雲南,萬福茶莊的白茶產自福州。外行可能覺得是一樣的,但他們內行人一品就知道還是有細微差別的。”
“那不就證實了大奶奶與此事無關嗎?為何小姐你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啊?”
宋皖池歎氣,“哎!這封信若能早十日送到就好了!如今大嫂嫂都回府多日了,此事已無人再提。可憐大嫂還以為是大哥哥為她洗刷了冤屈,殊不知府中的人都默認了是因為大嫂嫂娘家顯赫才不追究的。這所謂的真相已經不重要了。四哥哥把信給了我而不是大哥,想必也是不願讓這件事再起什麽波瀾吧!”
自從白蕙蘭回府後,國公府的事情她也不再過問,一門心思都在兩個孩子身上,倒是芸姨娘儼然已經是一副主母的架勢了。
眼下小姐還在禁足,府裏的一應開支都由芸姨娘把持著。禾湘看著送來的冰塊一日比一日少,心裏感歎這難過的日子怕是才剛剛開始。
宋皖池看出她的擔憂,“上個月不是還剩了些銀兩,你拿去看看院裏要添些什麽我們自己買便是!我這禁足左右是出不了門了,也花不了銀子。”
禾湘倒不是這樣意思,“小姐,您還是跟老爺去認個錯吧!現在大奶奶不管家了,我們也沒人庇護了。這樣下去還不遲早被聽桃苑的拿捏的死死的…”
宋皖池也想過要去向父親低頭認錯,隻是一想到他對母親那般冷漠的態度就不願這麽做。
忽而聽到門外傳來木盆打翻的聲音,禾湘忙去了院子裏查看。
隻見小茹左手拎著一大桶水,右手應該是剛剛沒拿穩,裝滿衣服的木盆打翻在地,散了滿地。
“小茹你這是在幹嘛?”
小茹彎著腰把地上的衣裳都重新拾到盆裏,對禾湘比了個噓的手勢。
禾湘上前幫著她一起收拾,宋皖池從裏屋出來。看見兩人蹲在地上,看這場景像是要去洗衣服。
問道,“小茹,不是有漿洗的婆子嗎?為何需要你來洗這些?”
小茹拿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哦,我就是閑著無聊,找點活做。小姐您快進屋吧!外頭熱著呢,您快回裏屋待著吧!”
小茹是個老實孩子,也不大會說謊。一眼就被宋皖池看穿了。
抓起兩人的胳膊就拽了起來,“別撿了!院裏的人呢?那些婆子小廝一個個都去哪了?”
小茹低著頭,嘀嘀咕咕的說著,“漿洗的婆子說天氣太熱了要等到太陽下山了再洗衣裳。可一日複一日的,這些衣裳都堆成小山了她們也沒見來洗…”
宋皖池歎氣,“所以你就打算幫她們洗了?那我院裏養著那些婆子幹嘛用的?”
小茹癟著嘴,“我,我跟她們說過了!小姐知道了會責罰她們的!可是,她們…她們說如今是芸姨娘管家了,就算小姐不高興了也不能把她們發賣了。頂多就是打發去別的院,她們還…巴不得分到其他院去…”
宋皖池看著小茹,又看了看空蕩蕩的清和園。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了。
在禾湘耳邊吩咐道,“你明天…”
禾湘一聽小姐已經有了對付芸姨娘的主意,又恢複了信心,“行!小姐您放心!和那院裏的人鬥了這麽些年,我有經驗的!”
次日禾湘按照慣例去領夏日消暑的冰塊。衛媽媽抬眼看是清和園的人來了,也沒個好臉,隨意舀了一勺子冰塊倒在禾湘捧著的銅盆裏。
禾湘不滿的瞅著她,拉高的嗓音喊道,“衛媽媽!你是故意欺負我們院吧!人家院裏都是滿滿的兩大盆冰塊!憑什麽給到我們清和園的就這麽點!”
要說以前衛媽媽還有些懼怕五小姐,可如今可是芸姨娘當家了!五小姐惹怒了老爺現在還在禁足呢。
她也沒把禾湘的話當回事,“怎麽?不夠啊?那讓你們五小姐自己來取吧!”
旁邊的仆婦也譏諷道,“衛媽媽!您忘了五小姐現下被老爺罰了禁足,連院門都不讓出呢!您讓她怎麽來取冰塊啊!”
兩人捂著嘴一陣嘲諷的譏笑。
禾湘舉起銅盆就往地上摔了下去,“你們!好大的膽子!嫡小姐也是你們敢取笑的嗎!”
冰塊從地上蹦起,彈到了衛媽媽的臉上。衛媽媽擼起衣袖就叫囂起來,“怎麽!小丫頭片子還敢在我這耍起威風了是吧!我告訴你,你今日打翻了這盆冰,明日也別想有了!”
禾湘怒目圓睜的盯著她,“你敢!你就不怕我告到老爺那去嗎!”
衛媽媽嘴角上揚,淬了口唾沫。“呸!我衛媽媽也是來國公府十幾年的老人了!我會怕你們院的?我今天就把話放下了,你們都聽好了,從今往後清和園別想從這再拿到半塊冰!”
其他下人也不敢再多說話,禾湘氣急了甩了衣袖就回了院。
看禾湘空著手回來,宋皖池滿意的笑了,“怎麽樣?”
禾湘一掃剛剛的怒氣,眨著眼笑嘻嘻的說道,“剛剛我大鬧了冰窖!衛媽媽那副囂張的模樣可是好幾個下人都見著了。可是接下來這些日子,小姐您就要辛苦些了…”
宋皖池淺笑,“不打緊的…她們都欺負到我頭上了,我也不能任人宰割。”
…………
到了七月,王鶴嵐去世已經滿了三月了。按照大周朝的規矩,國公府喪期已滿,丁憂者需返回朝堂效力。
這日曹公公帶著聖旨到了國公府。
宋皖池是算好了日子,即使是禁足期間,聖旨到了她作為國公府的嫡小姐必定要去前院跪拜迎旨的。
曹公公展開聖旨,喉間發出尖銳的聲音,“奉天承運,皇帝昭曰:魏國公府長子宋崇硯,品行端正、才思出眾,堪當重任,甚慰朕心。今令其任【鴻臚寺少卿】一職,官拜從四品!魏國公府次子宋崇禮,新科狀元乃國之棟梁,令其任【京兆尹】一職,官拜正五品!魏國公府世代忠良,為國為民,特賜白銀五千兩,良田百畝。欽此!”
眾人跪拜謝恩。宋延鬆塞給曹公公一袋沉甸甸的錢袋,“有勞曹公公了!這麽熱的日子,快進堂內喝碗茶水再回宮吧!”
曹公公接過錢袋就知道這賞銀數目定是不少,笑嘻嘻的點著頭,“那咱家就討一碗國公府的茶水喝吧!”
宋延鬆客客氣氣的迎著曹公公進了正堂。寒暄了幾句,曹公公就瞧見站在一旁的宋皖池臉色發白,頭上還冒著虛汗。
“誒喲!這位是宋五小姐吧!臉色怎麽這麽煞白!莫不是生病了?”
宋皖池搖晃著腦袋,還不忘行禮,“謝曹公公關心…皖池不要緊的…”
這聲音,這表情,哪裏是不要緊的。曹公公招著手,“喲!你們幾個還不扶著五小姐先坐下。這大熱天是最容易中了暑氣了!我看看!”
說罷就走了過去,看著宋皖池四肢濕冷,麵色蒼白。又把了把脈象,脈搏增快。明顯是中了暑氣。
“你們小姐這是中暑了!趕緊去請太醫啊!”
宋延鬆等人還愣在原地,曹公公說道,“哎!既然今日五小姐身體抱恙,咱家也不多留了!你們好好照看著,我還要回宮複命呢!”
剛把曹公公送出了府門,派去太醫院接人的小廝就帶著張太醫到了府上。
看剛剛宋皖池那副模樣,著實病的不輕。宋延鬆還是有些擔心,跟著太醫就去了清和園。
“小女早上還好好的,就剛剛在院子等著宣讀聖旨。不過半柱香的時辰,怎麽就能中了暑氣呢?”
太醫邊走邊說,“具體情況等我見了五小姐再說!國公爺莫要心急,若是尋常中暑隻要立刻轉到陰涼之處,歇息片刻就好。”
兩人到了清和園,禾湘已經扶著宋皖池坐在了軟塌上。
剛一進屋,宋延鬆就覺得屋內悶熱難耐。
“怎麽屋內連冰盆都沒有準備!趕緊去叫人把冰盆端上來啊!”
禾湘看了看門口站著的小茹,“小茹你去求求衛媽媽吧!小姐今日都中暑了,再沒有冰塊,這…這小姐可怎麽辦啊!”
宋延鬆從丫鬟的口中聽出,好似清和園一直就是這麽熱著的。礙於太醫還在也沒有細問。
太醫替宋皖池把了脈,看了看病症,說道,“是中了暑氣沒錯。可這有段時日了吧?我看這屋裏也是悶熱的很啊!還是要主意防暑降溫的。”
太醫給宋皖池刮了痧,脖頸處一道道烏紫的痧氣。
刮痧後的宋皖池麵色好多了。謝過太醫後,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有勞太醫了。我前些日子淋了雨大病了一場,這才不敢貪涼。沒成想竟又中了暑氣!我會注意通風降溫的!”
吩咐道禾湘,“你去送送張太醫,多謝他過府替我診治!”
禾湘迅速瞟了眼張太醫,又摸了摸腰間的錢袋,麵色難堪的小聲說著,“可是小姐…我們已經…”
宋延鬆立刻說道,“我來送張太醫出去吧!你好好伺候小姐,別再讓她熱著了。”
等宋延鬆出了院門,宋皖池跟禾湘對視一眼,“一會兒等父親來了,知道該怎麽做吧?”
禾湘點點頭,“知道的!我一定好好配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