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i Y：T 26
張浩然看著許樂天出了門，還是帶著凳子出去的，差不多就猜到了許樂天的遭遇。他想著要去確認一下，上課鈴聲卻剛好在同一時刻響起，張浩然隻得作罷，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張浩然踩著老師的腳後跟跑出了教室。
許樂天蹲在辦公室的窗戶對麵，一舉一動都落在老師的眼裏，張浩然到了辦公室外，一時也想不到什麽合適的方法去靠近許樂天。
下課鈴聲響了一會兒了，來往的學生也多了，時不時傳來嗤笑聲。許樂天安安靜靜地蹲在那兒，既沒寫檢查，也不在意來往的學生。
張浩然著急了，幹脆貼著辦公室的外牆蹲了下來，像鴨子一樣挪到了許樂天對麵後，壓低聲音喊了一聲許樂天的名字。
許樂天沒有抬頭——這倒是對的，抬頭必然會被老師發現。
“你來幹什麽？”許樂天低著頭說。
“你這是什麽情況？”張浩然問。
“非讓我交代樓頂那門是怎麽開的，說不清楚就寫檢討。”許樂天的語氣一點都不頹喪，反倒挺輕鬆的。
“你先寫檢討，我去想辦法。”張浩然說。
“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摻和了。”許樂天說。
馬上要上課，張浩然不能再待下去了。張浩然剛一進教室，上課鈴就響了，他不得不加快了腳步。在經過杜詩身旁時，張浩然停了下來，準備說些什麽，卻聽到物理老師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上課了還不坐好？”張浩然趕緊跑回座位上坐下，但他的心思已經全然不在聽課上了。
“張浩然，站起來！”
同桌看著不知道神遊何處的張浩然，趕忙在桌子下悄悄踢了他一腳，張浩然這才站起來。
“知道我剛才問了什麽嗎？”物理老師把書丟在講桌上，輕輕地拍去了自己手上的灰塵。
張浩然怎麽可能知道呢？同桌剛準備開口，物理老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不要以為我看不到你們的小動作！”
同桌也不敢說話了。張浩然隻好直挺挺地站在座位上。
“你今天怎麽回事兒啊，上課了還沒坐好，坐下來了就走神？你要是不想學可以跟我說，以後的物理課你都出去玩去吧。”物理老師的語氣不算惡劣，但說的話已經很重了。
張浩然微微歎了口氣。
下課了。張浩然站起身就準備往教室外走，但沒兩步就被杜詩拉住了。杜詩左手拉著張浩然的衣服，右手寫著算式，張浩然看到杜詩這樣，隻好停下來等她。幸好杜詩一寫完算式就站起來了，示意張浩然出去。
到了外麵，杜詩立刻發問了：“許樂天呢？”
張浩然哼了一聲，“正蹲在辦公室外麵寫檢查呢。”
杜詩一巴掌掄到張浩然胳膊上，“你怎麽回事兒，人家幫你隱瞞，你還陰陽怪氣，像話嗎？”
“誰稀罕他來扛事兒了？”張浩然很不服氣。
杜詩並不在意張浩然的惡劣語氣，她對張浩然的心思再了解不過，知道他隻是嘴硬。杜詩直言道：“我知道你打算幹什麽，但是你想過沒有，鑰匙我早就交到老郭那兒了，年級主任卻沒找我們，這說明老郭壓根兒沒跟他說這件事。”
“你是說老郭在幫我們隱瞞？”張浩然這時候也冷靜了。
杜詩點點頭，“那不然呢？現在肯定是去一個被抓一個，你一點忙都幫不上的。”
張浩然有些泄氣，“那怎麽辦呢？”
“可能隻有我有辦法了。”杜詩說道。
……
許樂天蹲在原地磨洋工。時間一長，他的腿已經有些木了，但是又不能太放肆，於是他隻能小範圍的活動雙腳來放鬆自己的雙腿。
至少在許樂天身上，年級主任的這個懲戒技巧很起效。
突然，年級主任端著杯子走了過來。
“許樂天！”年級主任開口了。
許樂天努力站了起來，卻因為腿發麻，一個趔趄踢倒了凳子。許樂天連忙伸出手去扶住牆壁，勉強在年級主任麵前站住了。
“回教室去吧，檢討明天之內交給我就行。”年級主任說完這句話就走了，隻留下站在原地的許樂天回味著這突如其來的赦免。許樂天扶著牆緩緩蹲下去，把凳子扶起來，站起身一步一晃地往教室走去。同時，他也在思考年級主任的態度為什麽會發生轉變，但是怎麽也想不到一個合理解釋。
那就不想了，就當走運了吧，許樂天這樣告訴自己。
就在許樂天回到教室後沒幾分鍾，郭仲明就來教室叫走了杜詩。許樂天這下想明白了。他顧不得腿麻，一路扶著課桌走到張浩然麵前，有些生氣地質問起張浩然來：“我不是說了不要你們管的嗎？”
張浩然抬起頭來，“你覺得我能管住她嗎？
上課鈴響了，張浩然低下頭開始往外拿書。許樂天見張浩然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隻好回去了。
老師一進教室就發現了杜詩位置上的空缺，於是她抬起手指向杜詩的同桌，有些不悅地問道：“杜詩呢？”
“被郭老師叫走了。”同桌答道。
老師點點頭，開始講起課來。張浩然卻從這個小細節裏意識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杜詩可能根本沒去辦公室。如果杜詩被叫去了辦公室，她必然會被老師看到。然而，現在的情況顯然是老郭把她叫到別的地方談事了。
……
張浩然一旦冷靜下來，邏輯推理還是靠譜的。杜詩的確沒被郭仲明叫去辦公室，就在他們上課的同時，杜詩和郭仲明正在一間空教室外的走廊上交談著。
郭仲明的臉色看起來就不太好，“杜詩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老師還不能管教你們學生了是吧。”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杜詩顯得很真誠。
郭仲明仍有些慍怒地說道：“那你幹嘛要聯係你爺爺？”
“因為我覺得這對許樂天不公平。門不是他開的，卻要讓他負這個責任。您也知道，一旦處分進了檔案，沒有那麽容易拿掉的。”杜詩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沒想到直接把郭仲明氣笑了。
郭仲明無奈地問道：“那你覺得你做的就公平了？”
“我覺得是的。”杜詩說
“是什麽是！”郭仲明說，“要是每個學生都像你這樣，一有事就找社會關係，那這學校還辦不辦了！”
“犯了錯的確該受罰，但是人總不能為不是自己的過錯負責吧？”杜詩說。
“那你說門是誰打開的？”郭仲明問道。
“反正不是許樂天打開的。”杜詩說。
郭仲明從衣兜裏掏出了那把鑰匙，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鑰匙尖兒，在杜詩的眼前晃悠著，“現在這把鑰匙可以說明你能打開那扇門，所以你也有嫌疑，你知道嗎？”
“我有鑰匙我就一定要開門嗎？”杜詩說。
“那沒鑰匙的人一定開不了門吧？”郭仲明把鑰匙收了回去。
杜詩沒有說話，她又低下了頭，眼睛看向自己的腳尖。
郭仲明歎了口氣，語氣也跟著緩和了很多，“許樂天挨處分是免不了的，他一個人挨了處分，能保護更多的人不受處罰，當然是壞結果裏最好的。”
“老師，這話不該您說。”杜詩說。
“我知道，這話不是一個老師該說的。”郭仲明說。
“請您把鑰匙還給我吧。”杜詩伸出了手。
“你要幹什麽？”郭仲明有些猶豫地伸出了手。
杜詩用輕巧的動作取走了鑰匙，然後說道：“我去跟年級主任坦白。”
“你這是打了年級主任的臉，又要打我的臉啊！”郭仲明搖搖頭苦笑道。
“我沒想著要打誰的臉，我隻是覺得人做事應該講道理。”杜詩說完，微微向郭仲明鞠了一躬，轉身就走向了辦公室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