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t Y：T 36
“行。不早了，老段，我們就先走了，你們也早點休息。”李利群麵色紅潤的站在門外，向段尚學一家道別。
“好。”段尚學點點頭。
段文嘉適時地走上前，“李叔叔再見，溫阿姨再見，路上慢點，天黑了，注意安全。”
“哈哈，老段，你說你一個悶葫蘆怎麽就生出來這麽一個機靈的閨女呢？”李利群笑著對段尚學說，“好，嘉嘉你跟爸爸回去吧，我們走了啊。”
李利群和溫寧一前一後下了樓，李刺留在原地，向著段尚學微微欠身，“段叔叔，今天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有沒有。”段尚學擺著手，微笑著說。
李刺站直身體，轉向段文嘉，“嘉嘉再見。晚上早點休息。”
段文嘉輕輕地“嗯”了一聲。
李刺回頭又看了一眼段尚學，轉身就下樓了。
段尚學看著李刺消失在樓梯轉角以後，一隻手扶著女兒的肩膀，另一隻手輕輕地帶上了門。段文嘉轉身向餐桌走去，準備收拾一下推杯換盞後的一片狼藉。
段尚學叫住了女兒，“嘉嘉，我自己來，你去客廳陪陪媽媽。”
段文嘉乖巧地走到客廳，給媽媽麵前的杯子添了點水後，貼著媽媽坐下。
劉安婧今天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很“安靜”。
“媽，不舒服嗎？”段文嘉看向母親。
“沒有。隻是有些累了。”劉安婧的聲音也很輕。
“那您早點去洗漱休息吧。我會幫爸爸處理完家務的。”段文嘉說。
“嘉嘉，我問你個事兒。”劉安婧並沒有理會女兒的勸慰。
“您問。”段文嘉稍稍坐直了一些。
“你今天和李刺幾乎沒什麽交流。”劉安婧一邊說，一邊看著廚房的方向。
“有嗎？可能今天李叔叔他們在場，我沒怎麽注意他吧。”段文嘉說。
“嘉嘉，你是我的親女兒。”劉安婧伸手拉住了段文嘉的手，想說些什麽，但最後隻說出了這一句話。
段文嘉伸出另一隻手，輕輕地蓋在母親的手上，順勢把頭靠在她的肩上，“嗯，媽，我是您的親女兒。”
劉安婧微微歎了一口氣，說道：“你以後的路還很長，一定要記得，不要委屈自己，但想要什麽就一定要去爭取，好嗎？”
“媽，我記住了，我會的。”段文嘉說著話，眼睛卻不知道看在哪裏。
……
李利群喝了點酒，又比較開心，就自顧自的在前麵大步流星地走著。
溫寧和李刺跟在後麵。
“你今天送嘉嘉什麽了？”溫寧說。
“就一本書，《簡·愛》。”李刺說。
溫寧開始奚落起兒子，“那你還弄那麽大一個盒子，包的嚴嚴實實的。”
李刺撓撓頭，說：“生日禮物嘛，當然還是要正式一點。”
溫寧看著兒子，不由得輕輕笑出了聲，“你這叫形式主義。”
“嗨，媽，不至於。”李刺說。
溫寧看著兒子，輕輕地搖了搖頭。李刺看著媽媽的小動作，慌忙把眼神轉向別處。
“你們倆快點!再磨蹭，路上的螞蟻都讓你們給數清了！”李利群在前麵高聲說。
“你走你的！看著點腳下！”溫寧回答道。她旋即又壓低了聲音，輕聲對兒子說：“這是你的事。記住，當媽的隻能給你建議，但不能替你做決定。”
李刺點點頭，“記住了，媽。”
溫寧不說話了。她看的出來兒子和嘉嘉之間有一些隔閡，她也能猜想到，自己這個傻兒子沒有領會到她之前沒有明說的意思，但是她又能怎麽樣呢？兒子畢竟都這麽大了。
當媽的隻能給孩子建議，不是嗎？
……
“你今天好像對李刺還挺友好的？”杜詩問。她和張浩然離開段家時時間不算晚，他們兩個就沒有打車，隻是轉到沿河公園，慢慢的走回家，權當是散步了。
張浩然聳聳肩，“那我怎麽辦？總不能在段文嘉的家裏把李刺摁住打一頓吧？”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隻是你這樣，弄的好像就我一個是壞人似的。”杜詩的語氣裏有些埋怨。
“那不至於。你的做法也說不上壞，隻是也不算好。”張浩然說。
“你這話說的我就不明白了。”杜詩說。
“你覺得你的安排好，但隻是你覺得，實際上，李刺怎麽去做，不都是他自己的事麽？”張浩然說。
“我是為了讓嘉嘉的生日別混進不好的記憶。”杜詩的語氣稍稍有點急促和堅硬。
“你看看，就說了，我們暫時不要討論這件事情了。況且，李刺這情況本身就是騎虎難下。他不去吧，段文嘉會覺得李刺真的要冷落她、疏遠她，可是他去吧，那現場肯定會很尷尬。”張浩然把握著自己的語氣，他可不想再和杜詩因為這件事發生爭執。
杜詩聽完張浩然的話，站在原地，仰起頭，重重地歎了口氣。
“怎麽了？”張浩然停下了腳步。
“所以，李刺堅持要去，是因為他並不是真的想和嘉嘉保持距離是嗎？”杜詩扭頭看向了張浩然。
“那我怎麽知道。但有一點是真的，就是李刺跟我們講的那些話，他當時，隻是慌了、害怕了，不是排斥。”張浩然說。
杜詩把雙手插進衣兜，低頭看著地麵，又邁開了腳步。
“段文嘉真幸運。”杜詩喃喃道。
張浩然默不作聲地跟在杜詩身後。偶然間，張浩然抬起頭看向月亮，今天的月亮真亮。月亮潑灑下的光芒，如同輕紗薄霧，落在杜詩的肩上，給她的背影添了一抹淒清的色彩。
張浩然用力搖搖頭，嚐試著把自己的這些念頭清出頭腦。
……
段文嘉坐在書桌前。房間門鎖上了，她也沒有打開主燈，隻是打開了桌麵上的一盞台燈。台燈的暖黃色光芒落在桌麵上，在整片整片的昏暗中開辟出一個小小的角落。
她拿著一把美工刀，小心翼翼地拆解著一個精美的包裝盒。
段文嘉幾乎沒有傷到盒子就打開了它。她把手伸進盒子裏一模，有一個小盒子，有一個塑封包著的大塊兒，應該是書，好像還有一張折起來的紙。
她一件件的把東西拿出來。先是盒子，黑色的，硬質包裝。她把小盒子放在一邊，再次伸手進盒子裏，取出那本書，《簡·愛》。她就著台燈仔細的看了看書的封麵，把書輕輕地放在遠處，最後伸手取出來那張紙，在台燈下展開並閱讀起來：
“嘉嘉，十八歲生日快樂！願你成長為一個堅強智慧的女孩。希望在你今後的人生裏，更多的是光與溫暖。請原諒我之前的行為，我承諾我會用行動來彌補我的過錯，陪伴你共同麵對一切難題。”
段文嘉把紙又折好，拆開了那本《簡·愛》的包裝，把這張紙夾了進去。做完這一切，段文嘉站起身，把書輕輕地插進書櫃的最高層。
她坐下來，拆開了黑盒子。盒子裏是一條銀質項鏈，墜著一顆雕製精美的四葉草。她翻轉了吊墜，看到背麵刻著一串字母。
是德語，“Bis du das Licht siehst”。
“直到你看見光明”。段文嘉並不懂德語，但偏偏懂這一句。這一句是李刺說過的。
她還能想起那天的情境。冬日裏的少見的豔陽透過窗戶，在她的課桌上灑下一片金黃。李刺拿著一本不知名作者的小說，翻開來一頁讓她看。那一頁寫著男主角麵對著從德國留學歸來的女主角，開口說出了這句德語。她仰起頭看向太陽。
“你會陪我多久？”
“直到你看見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