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t Y：T 11

  早自習剛下。李刺準備衝出教室去食堂搶飯吃，被張浩然拉住了。


  張浩然說：“跟我去個地方。有人管你早飯。”


  “什麽呀，弄的這麽神神秘秘的。”李刺好奇地問。


  “到了就告訴你。”張浩然已經開始往教室外走了。


  ……


  李刺才知道張浩然搞開了樓頂的門。推開門一看，杜詩和段文嘉已經各自找地方坐下了。杜詩丟過來一個塑料袋，李刺接住，裏麵是麵包和牛奶。


  難不成還搞個早餐會？李刺拿了屬於自己的那份，把袋子遞給張浩然就準備坐下，杜詩開口了：“李刺，你坐過來。”


  李刺看看張浩然，又看看段文嘉和杜詩，走到兩個女孩中間坐了下來。


  張浩然自覺地坐到他們仨對麵。


  杜詩首先開口了：“早上時間也緊，我們邊吃邊說。”李刺就開始拆包裝，剩下的三個人卻一動不動。李刺就不好意思吃東西了，也放下麵包，看看兩邊的兩個女孩，又看看張浩然。


  “我們直接進入正題。張浩然，那天警察是什麽時候到的？”杜詩率先開始質問張浩然。


  “七點過五分吧，我記得不是太清楚了。”張浩然盤起腿來，又擺出了他招牌的人畜無害的微笑。


  “清河縣公安局到翠山廣場，開車也要十五分鍾，明顯有人提前報警了。”杜詩說。


  “我在場，我證明，警察來的太快了。”段文嘉發言支持杜詩。


  “所以呢？”張浩然的表情滴水不漏。


  “你提前報了警。你知道會發生什麽。是你故意引來範鑫他們來襲擊李刺和嘉嘉的。”杜詩故意用了“嘉嘉”這個昵稱，意在展示她們是同一陣線的。


  “姐姐，你這可就是汙蔑我了。範鑫他們在那兒喝酒，我怎麽知道呢？”張浩然反問到。


  “你私下裏和範鑫他們經常勾搭在一起，這是很多人看見的。你怎麽會不知道呢？”杜詩不容他狡辯。


  “你是說我能控製範鑫的腦子？笑話，”張浩然的語氣開始強硬起來，“你現在是在指責我拿我的最好的朋友和他的女朋友作誘餌，設計範鑫？天大的笑話！”


  “那個，不是女朋友啊，是好朋友。”李刺終於插上了嘴，雖然是句廢話。


  “我作為當事人，也覺得不對。如果說你在那天約飯還可以理解，飯後你非拉著我和李刺去台球，我覺得像是在拖延時間。”段文嘉終於發出了她的質問。


  “嫂子，”張浩然剛說完這句就被李刺提醒了一下“什麽嫂子，不是”，“段文嘉，我和李刺以前也經常吃過飯了去打台球啊，你可以問他。”


  “是這樣。”李刺滿臉堆笑，左看看右看看。


  “那你去買飲料的時間也太巧了，而且回來的時候你可是空手，沒見著你買的飲料，隻看到你直接上去把範鑫打暈了。”段文嘉也開始擴展攻勢了。


  張浩然心下一沉，這個蠢女人真不知道好歹，自己要不是看著她遭殃了，肯定會悠閑地買好飲料再回去揍人。


  見張浩然沉著臉不說話，杜詩終於發出了那句最終質問：“你現在還能辯解什麽？”


  張浩然索性沉下心來。他坐直起來，眼睛盯著李刺，問：“李刺，她們倆現在的意思是懷疑我在害你。我想聽你說，如果你說我是在害你，我絕不反駁。”他把這個球踢給了李刺。他太了解李刺了。


  李刺現在心裏十分煎熬。他越來越難以反駁杜詩和嘉嘉提出的質問，但他卻從心底裏不願意去相信張浩然，他最好的朋友，會這樣利用他。


  良久，李刺歎了口氣，抬起頭對上張浩然的眼睛：“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會害我。”


  張浩然又笑了起來，這笑容在杜詩看來頗為諷刺。她不明白明明事實已經呈形了，李刺還會做出這種選擇。


  段文嘉站起來，說：“我跟你張浩然不熟，但我相信李刺。他選擇相信你，那我也相信你一次。”說完拉著李刺下去了。樓頂上隻留下張浩然和杜詩。


  “你為什麽不說我給你發短信的事，那樣可就是鐵證了。”張浩然站起來，拍拍屁股說道。


  “這件事我也推波助瀾了。不然你以為高高在上的杜興國怎麽會親自過問這件事。”杜詩也站了起來，和張浩然麵對麵。


  “我們的目的都一樣，不是麽，把這些垃圾揉碎，毀滅，碾為齏粉。”張浩然玩味的看著杜詩。


  “我跟你不一樣。我沒那麽多心機。我隻是想保護李刺，”杜詩昂著頭看著張浩然，“我永遠不會拿他去當棋子，讓自己成為一個無恥小人。”杜詩平靜地說完這些話，扭頭離開了樓頂。


  冬日清早幹燥凜冽的風吹過樓頂，張浩然打了一個寒顫。


  他想起來小時候的事。小時候媽媽不在了，他一個人被丟在石橋鎮。爸爸在縣裏工作，很久才來看他一次。他一直寄住在何叔叔家。何叔叔那時候是派出所所長，每天很忙，隻能照顧到他不餓肚子。


  石橋鎮就那麽大，他每天都被不同的警察叔叔巡邏時捎到公立幼兒園。在幼兒園裏，孩子們經常欺負他，打他，罵他“沒爹媽的孩子”，他一開始挨打了會哭，何叔叔知道了，就會騎著摩托車帶他去找幼兒園老師。但後來他就養成了習慣，絕對不哭出聲，也不再給何叔叔說了。


  他一度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幸的孩子。他是個不會交到朋友的孩子。


  然而一個瘦高的小男孩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他帶著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妹妹，每次他都會省下自己的零花錢，給妹妹買糖葫蘆。


  糖葫蘆是什麽滋味啊，年幼的他一直惦記著。


  直到有一次，髒兮兮的他，伸手奪走了小妹妹的糖葫蘆。


  那個小男孩就來了，他以為他又要被欺負了，又要被打了。可那個小男孩說，這個他妹妹吃過了，不幹淨，如果他想吃，小男孩就再給他買一支。


  小男孩沒有騙他，真的給他買了一支糖葫蘆。


  他活到現在吃過的唯一一支糖葫蘆。


  後來他就天天跟著小男孩。小男孩從不欺負他，他的妹妹對他也很友好。有人欺負他，小男孩就要去為他討回公道。


  他以為這樣的日子會繼續下去。爸爸卻在一個不起眼的清早接走了他。他哇哇大哭，卻隻換來爸爸的嗬斥。


  他回到了自己的家，很大，有保姆照顧，家具也很高級。可他卻很失落，因為他弄丟了他唯一的朋友。


  他仍然這麽受著欺負。於是他開始去拳館習武。館長老頭兒很喜歡這個倔強的小子，教會了他很多真功夫。


  他開始打得過別人了。一個，兩個，一群。


  可他很孤獨。他想念石橋鎮幼兒園，想念糖葫蘆，想念那個小男孩。


  但爸爸說糖葫蘆不幹淨，不許他吃。


  直到他上了一中。第一天去宿舍，就看到那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在鋪床。男孩子大方的向他伸出手，“你好，我叫李刺，你叫什麽？”


  他激動的心都在顫抖。


  盡管他沒認出他來。


  風越來越強了。張浩然的眼睛有些濕潤。


  他抹了抹眼睛，左手提溜著麵包和牛奶下了樓。


  以前一直是李刺在保護他，現在，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保護那個傻傻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