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自十二月初五的那場初雪之後, 皇宮裏的過年氣氛就逐漸濃烈了起來,愛美的宮女們悄悄簪上了絹花,小宦官們也是喜氣盈麵——年節即將到了, 不但主子好伺候了起來, 自己的工資也會多起來。
小福子就是這樣笑眯眯地為永宣帝呈上了奏折, 上頭擺的是外放官員的年終考評。
“難怪何長喜給你取名叫小福子,看著就像是有福有喜氣的。”永宣帝今日心情也頗好, 居然對著小福子誇獎了一句。
小福子心裏高興地炸開了花, 麵上動作卻愈發恭敬謹慎了起來:師父說過,得了主子的誇獎, 就要愈發沉穩,才能更得主子重用。
在皇宮裏麵, 不僅妃嬪主子們要去爭,底下的宮女宦官們也在爭。何長喜的年紀漸漸大了, 這建章宮裏也暗暗不平靜起來。
然而永宣帝誇過這一句, 就拿過上頭的年終考評,沒再關注過小福子了。
永宣帝的眼一行行地仔細看過去,將其中表現不錯的官員依次圈了出來,最後在一行字上停住。這一行字上寫的是:薛如海,正七品蒼州副尉, 捉拿、剿滅山匪有功,勤於訓練,盡忠職守, 評特優。
永宣帝記性很好,一下子就想到薛如海是薛意如的親生哥哥。而蒼州,是和京城、錦州連在一條直線上的,位處京城和順王封地的中間, 山勢連綿,易守難攻。和蒼州一樣的,還有周邊的耀州和曹州。
想到這,永宣帝一下子就有了另一番布置,將薛如海的名字給圈了起來。
改完奏折之後,永宣帝就有一些無所事事,揮手召來何長喜:“薛寶林身子如何了,朕看司寢司到現在都沒有擺上薛寶林的牌子。”
何長喜迅速回道:“稟皇上,昨日奴才才詢問過司寢司的總管,太醫院仍說薛寶林的身子不適宜侍寢,所以未曾放上薛寶林的牌子。”
“那你去長寧宮傳召薛寶林來吧。”永宣帝的眼神沉了沉:“說起來,朕還未曾好好見過她呢。”
何長喜領命下去,迅速將消息傳遞到了長寧宮。
“薛姐姐……”常小儀蹙起了眉頭,有些擔心地看著薛意如。常小儀雖然不如蔣喬對薛意如知道的那樣清楚,但是心裏麵也是十分明白一點:薛意如裝病,不願意侍寢。
薛意如借著落水生病,一口氣拖延了大半年。如今何長喜來傳旨,常小儀生怕是永宣帝發覺了薛意如說謊,來興師問罪的。
薛意如麵色沉著,拍了拍常小儀的手以示安慰,隨後轉頭對何長喜笑道:“何公公,既然要去麵見皇上,還請公公稍等一會兒,容我換身衣裳。”
為著這一天能平安度過,薛意如早就準備了東西。
何長喜自然應下:笑話,能從沒侍寢,還能叫皇上記起來的妃嬪主子,可是千萬不能得罪的。
過了莫約半炷香的時間,薛意如就出來,對著何長喜笑道:“何公公久等了,咱們走吧。”
等到了建章宮,何長喜先進去回了永宣帝:“回皇上,薛寶林已經在外頭候著了。”
永宣帝正在廊下坐著,看即將融化的積雪,聞言連頭也沒回,淡淡道:“叫她進來吧。”
薛意如被何長喜緩步帶到廊下,看見一襲明黃色的背影。
“嬪妾給皇上請安。”薛意如含著一抹恰到好處的禮貌微笑,上前向永宣帝行了一禮。
永宣帝並沒有第一時間理會薛意如,而是又欣賞了一會兒景色,直到那一小片兒積雪徹底融化成水,才轉頭道:“起身吧。”
等薛意如起身抬眸,永宣帝就仔細地打量了一眼麵前的妃嬪——在此之前,永宣帝隻記得她的父親薛皇商對自己助益良多和那副大氣的山水圖。
如今一看,薛意如生得濃眉亮眼,英麗逼人,雖然不是永宣帝偏愛的明豔嬌俏之美,但還是頗能欣賞的。
“薛寶林看著,倒不像是久病在床、不能侍寢的模樣。”永宣帝挑了挑眉,輕聲笑道。
薛意如麵上並不害怕,反而大大方方地露齒一笑:“嬪妾不過是擅於化妝、遮掩病容罷了,皇上若是不相信,可以去問一問經常為嬪妾請平安脈的張太醫。”
永宣帝聽到薛意如說的話,麵上顯露出幾分驚訝來:他見過在他麵前不卑不亢的臣子,但這樣不卑不亢、毫不懼怕的妃嬪。薛意如倒是第一個。
永宣帝心知薛意如不想侍寢,如今又聽見薛意如這一番話,心中就湧起上位者被不迎合的不痛快。
“一年前,你父親為你報名了秀女選舉。”永宣帝沒有為著這點子不痛快而發怒,隻是冷靜地陳述道:“你如今,是朕的妃嬪。”
凡是妃嬪,都要萬事以皇帝為中心,要謹慎服侍皇帝,要時刻恪守妃德。
侍寢是妃嬪之本分。薛意如稱病避寵,算是違背本分、欺瞞君上的大罪了。
薛意如麵上依舊是露齒而笑,對永宣帝行了一禮:“皇上的後宮佳麗三千,嬪妾在其中,不論是姿色還是才德都不過爾爾,自然有更加出色的妃嬪來服侍皇上。”
“嬪妾並不求得更高的名位,也不想要皇上的寵愛與賞賜。”薛意如鎮定地望向了永宣帝:“嬪妾隻希望在這後宮裏麵安靜活到老,皇上不必想起嬪妾來。”
沒等永宣帝開口,薛意如就上前兩步,將一張符牌和幾張存票遞上:“稟皇上,這張符牌可以號令我父親這些年所培養的護衛,身手皆是中上水準,如今正在蒼州;而這幾張存票,是嬪妾名下所存的近萬兩白銀,雖然和父親所呈上的相比不過是九牛一毛,但是嬪妾相信會對皇上有所幫助。”
這些東西,都是薛皇商交給薛意如的,一是偷偷地遞上去,不被旁人發現,也好表示自己的忠心;二是叫永宣帝記住自己的女兒,為女兒招來寵愛。
但薛意如根本不想侍寢,不想得寵,還將父親給她帶進宮的東西,作了和永宣帝談條件的籌碼。
永宣帝微微皺起眉頭,親手拿過薛意如呈上的符牌和存票,仔細看了半晌。
一時間,廊下寂靜無聲,隻留下寒風吹過。
何長喜在一旁有些瑟瑟發抖:使盡手段爭寵的妃嬪他可是看得多了,但這用東西來和皇上求得不侍寢的,這薛寶林可是頭一個。
“為什麽?”永宣帝思量片刻之後,向薛意如問道。
薛意如聽完之後,一直高懸著的心就放下了:永宣帝這樣問,是鬆口的意思了。
“皇上,人人都有不得已的時候。”薛意如輕輕一笑,看似爽朗的麵上悄然含了幾縷悲傷:“嬪妾在此懇求皇上理解。”
就像薛意如所說,後宮佳麗三千,永宣帝一揮手就有許多美人迫不及待地湧上來服侍。薛意如不算絕色,永宣帝自認為也沒有強迫他人的癖好。再一想,薛意如還特意送上了頗有用處的東西,又有一個有能力的哥哥和一個忠君體國的父親。
永宣帝望著薛意如透著苦澀的爽朗笑容,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身為皇帝,看似是無人可以違抗的九五之尊,但有許家、施家等世家的存在,他有時候也要不得已地做出一些決定。
“你既然還病著,不能侍寢,那就回去好好歇息吧,無事不必出來閑逛。”永宣帝將符牌和存票和放好,對薛意如點頭道:“朕回頭會叫林院正去給你看一看。”
這是要讓林院正說假話,叫薛意如生病這件事情聽上去更叫人信服。
“既然不能侍寢,那從今往後,節日裏的封賞晉位就不會有你了。”永宣帝想了想,還是再補充了這一句,生怕回頭薛意如因為此事生了怨念。
薛意如的麵上褪去了苦澀,英麗的眉眼一彎:“嬪妾不在意這些虛名的。嬪妾在此謝過皇上。”
“下去吧。”永宣帝不再看薛意如,又轉過頭去看綠瓦上淅淅瀝瀝滴下的水珠。
薛意如行了一禮,腳步輕快地離開了建章宮。
何長喜將薛意如送了過去,在心裏暗暗咂舌:這薛寶林膽子當真是大,也不怕永宣帝當場將她拖下去。不過薛寶林也是聰明,所送上的條件都能戳中永宣帝的心窩,也難怪會順利叫永宣帝點頭。
薛意如不曾理會何長喜麵上的驚訝和敬佩,隻是客氣地和何長喜作了別。
“主子,咱們回長寧宮吧?”江碧見薛意如麵色鬆快,心中就鬆了一口氣,上前低聲問道。
“不回長寧宮。”薛意如笑了笑:“依著我的了解,常妹妹現在一定去沉春閣找蔣妹妹了。”說罷,就提了裙子,疾步向沉春閣走去。
等到了沉春閣,果然見院子裏頭坐著常小儀和蔣喬。
蔣喬轉頭見了薛意如,麵上就帶著笑走了過來:“薛姐姐,你總算是回來了,可急死我和常妹妹了。”
當時常小儀著急忙慌地跑過來,對蔣喬說了永宣帝忽然宣召薛意如的事情。
蔣喬雖然安慰著常小儀,但自己心裏也有點拿不準:可別是永宣帝發現了薛意如和蔣柯之事,或者想要點薛意如侍寢吧?
但看到薛意如這般輕鬆的模樣,蔣喬在那一瞬間就明白了:不論永宣帝是為了何事召見薛意如,如今算是平安解決了。
“薛姐姐,皇上找你有什麽事情?”常小儀一等薛意如坐下,就急急地詢問薛意如。
薛意如溫和一笑,並沒有直接回答常小儀的問題,而是不急不慌地先用了一塊糕點,邊吃邊說道:“沒有事情,不過我都和皇上明說了。”
常小儀和蔣喬都沉默了一瞬:明說什麽?隻能是明說自己不願意侍寢的事情。
看見常小儀瞬間瞪大的雙眼和蔣喬麵上的不可置信,薛意如笑道:“不用這樣驚訝,皇上沒有生氣——隻是從今以後,我身子久病,在後宮可是要靠著你們兩個罩著了。”
薛意如的意思是……永宣帝以後都不會點薛意如侍寢了。
想到這,蔣喬就歎氣道:“薛姐姐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了,隻是也不怕皇上一生氣,給薛姐姐處罰。”常小儀也反應過來,為薛意如慶幸的同時是滿臉的不讚同。
“若不大膽一次,恐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薛意如看出幾分不對勁來,趕緊給蔣喬和常小儀一人塞上一塊糕點:“更何況,我不是順順利利地出來了麽——就不要講我啦。”
“薛姐姐總是這樣,做完事情才來認錯。”常小儀頗為責怪地看了一眼薛意如,哼道:“我連盆栽都沒有栽完,就趕過來打擾蔣姐姐了。”
薛意如笑道:“好妹妹,我錯了——你別生氣,我回頭就替你栽下去。”
親眼見證過薛意如栽死好幾盆花草的常小儀趕忙擺手:“好姐姐,我知道你知道錯了,可放過那些花草吧。”常小儀話音剛落,蔣喬就失笑起來:她倒是不知道薛意如居然還是花草殺手。
像是生怕薛意如再對自己的花花草草出手,常小儀即刻就起身道:“蔣姐姐,我先回去了——先將那盆鬆柏栽下去再說,再晚點恐怕要凍壞了。”
蔣喬微微點頭,笑道:“妹妹去吧,記得將這一盤蓮蓉糕帶走,我瞧著妹妹喜歡吃。”
常小儀沒有推辭,拿了糕點隨後就告辭了。
望著常小儀離開的背影,蔣喬不由道:“常妹妹,實在是細心又敏感。”每次常小儀都能及時將空間給讓出來,留給她和薛意如講一些別的話。
蔣喬有些擔心,生怕常小儀因為這一點心中不是滋味。
薛意如第一眼就看出蔣喬的擔心,笑道:“你放心吧,我先前和常妹妹解釋過,咱們是要講一講外頭哥哥們的事情。”
“那就好,總不能讓常妹妹離心。”蔣喬輕聲道。
“皇上同意我不侍寢了,隻是說從今往後的晉位,都不會有我了。”薛意如眉眼間全然都是笑意:“妹妹你方才不是問我怕不怕皇上的處罰麽?”
“其實說實話,一輩子被困在這宮裏,對我而言,已經是極大的處罰了。”
薛意如依舊笑得燦爛,卻是叫蔣喬心疼不已。蔣喬無從開口安慰,隻好伸手為薛意如倒了一盞熱茶。
“不用為我擔心,我看得可開了。”薛意如朝著蔣喬笑了笑:“咱們呢可不要提這個話題了,我好容易來一趟你這沉春閣,總歸要帶著我看一圈吧?”
蔣喬亦是笑道:“姐姐說的是,我帶著姐姐去後院看一看吧——那兒有一株小巧的梅花樹,花開得可旺了。”
薛意如點頭,姐妹倆就朝著後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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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暖陽,細雪融化,永宣帝在建章宮欣賞美景的時候,嫻婕妤卻喚來了身邊的白穗:“你去問一問建章宮的人,上回我對好送給皇上的賬本,皇上近日可有動作?”
白穗的速度極快,過了莫約一炷香的時間就回來答複道:“回主子,皇上前日將賬本送去柔儀殿了。”
“也對,皇上此時還需要許家的幫助,自然不大好借助賬本對端妃發難。”嫻婕妤擰起細眉:“既然送去了柔昭儀那裏,那肯定是準備叫柔昭儀來揭發了。”
嫻婕妤想了想,說道:“馬上就是年節,估計許太後會借著年節的時候,探探皇上的口風,將端妃放出來透透氣呢。”
“青麥,你去,叫人將賬本的問題悄悄地傳到柔儀殿。”嫻婕妤吩咐道:“再將皇上準備年節晉封端妃為貴妃的消息給傳出去,確保施貴太妃和柔昭儀會動手。”
青麥應下,領命而去。
嫻婕妤近日收手,雖然得知後宮無數消息,卻半點不能出手,隻覺得心緒有些煩躁。
偏生殿中省的香灌蠟燭沒有了,隻能等年後再進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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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又是請安的日子,不同於往常,今日施貴太妃也來了。
永宣帝行動迅速,昨晚就派了林院正去長寧宮看診,得出薛意如內裏虛弱,不宜侍寢的結果。在這之後,永宣帝就將此條消息告知了許太後,並且說明年節的晉封名單將薛意如劃去。
許太後對此消息沒有分毫的在意:一個不能侍寢的妃嬪,還能連續晉封的話,那才奇怪呢。
於是乎,今日一早,薛意如就稱病未來,許太後也就帶了一點淡淡地惋惜和眾位妃嬪說:“到底是後宮姐妹,薛寶林生了大病,你們應當去好好看看才對。”
看到眾位妃嬪紛紛應和,常小儀站起來惶恐道:“嬪妾代替薛寶林,在此謝過太後娘娘、各位娘娘和諸位姐姐的關心。但薛寶林性子喜靜,太醫也說了要好好靜養,就不勞煩姐姐們去探望了。”
陳修容看著常小儀的模樣,覺得自己在上麵看見了從前蘇貴嬪的影子,在心中不由得嗤笑:看著羞澀溫順,誰知道是不是下一個蘇貴嬪呢。
柔昭儀因著施貴太妃的到來,此刻挑事本領加滿,力爭要破壞這後宮表麵的和諧。此時就翻了一個優美的白眼,輕笑道:“常小儀不用擔心,大家都是說一說客套話罷了,怎麽會動身去看望呢?我勸常小儀還是離薛寶林遠一些的好,誰曉得她的病怎麽會傳染呢?”
聽了柔昭儀的這一番話,常寶林麵色漲紅,有些尷尬地坐下。
蔣喬微微一笑,開口道:“既然薛寶林應當靜養,那咱們自然應當少去看望一些,心意到了就行了。至於薛寶林的病,林院正都沒有說傳染,咱們倒也不必過於緊張。”
感覺到柔昭儀的視線落到自己麵上,蔣喬沒有半分開口的後悔與害怕,隻是朝著常小儀笑了笑。
柔昭儀就要對著蔣喬開口,此時文充媛卻是說道:“明容華說得十分有道理,柔昭儀自己不屑於和咱們做姐妹,但也別看輕姐妹間的情誼。”
不光蔣喬,後宮妃嬪都頗為驚訝地看著文充媛:今日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居然能從不愛理人的文充媛嘴裏聽到“姐妹”二字?
而蔣喬在驚訝之餘,又多了幾分警惕:文充媛是看不慣柔昭儀,還是特意幫自己說話以示友好的呢?若是後者,文充媛又懷有什麽目的呢?
施貴太妃的眼掃過蔣喬,將蔣喬的臉和自己聽到的描述對上:小有恩寵,性子純赤,頗為重視情義,和常小儀、薛寶林為好友,後者皆是沒有寵愛的妃嬪。
對上之後,施貴太妃就興致缺缺地轉過頭,和柔昭儀對視了一眼。
對視完,施貴太妃就裝模作樣地掃了一眼殿內,向許太後笑道:“我瞧著,皇上這後宮裏麵,妃嬪的確是有些少了。聽說今年起,有不少新進宮的妃嬪都犯了事情?不愧是妹妹掌管的後宮呢,當真是和從前一樣——妃嬪越來越少呀。”
施貴太妃含沙射影,許太後慢悠悠笑道:“姐姐謬讚了。哀家還記得姐姐當時住的延慶宮呢,若是誰‘有幸’搬去延慶宮,估計不到半個月,就能送去亂葬崗了。”
“太後娘娘說笑了,從前那些舊事,誰也說不清是真是假了。”柔昭儀微笑插嘴道:“隻是臣妾知道太後娘娘最擅長管理賬務這件事情可是真的。”
“如今臣妾奉旨掌管後宮,但心裏總是惶惶不安,生怕出了差錯。”柔昭儀一邊說著,一邊示意身後的宮女將賬目遞上:“臣妾昨日看完了今年之前的賬本,發現了幾種錯漏之處,希望太後娘娘親自看一看是否是真的錯漏?”
許太後心中一跳:她倒是忘了,端妃被收走宮權,這賬本也應當是轉到柔昭儀手裏了。偏生端妃記賬總有一兩次不仔細,殿中省的人又都是老油條,受了旁人指使,故意誤導端妃的也不是沒有。
接過宮女遞上來的賬本,許太後仔細地翻閱了起來,越看麵色就越發難看。
“太後娘娘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柔昭儀嗓音柔媚:“這整個後宮妃嬪麵前,您可是不能偏袒端妃的呀?”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很忙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