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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大禹國·容不下你

  早時與師尊他老人家字字堅定說的那番話還猶在耳邊,我掂著那枚蝴蝶香囊,吹著涼風喃喃細語:“怎會舍不得這枚丹藥,舍不得半身真元呢。你可是我皇兄,我的親哥哥,我敬愛你都來不及呢,怎會因為害怕你會變得陌生,而選擇不要你……哥,有了這東西,妹妹就不用擔心你了。”


  “你對他倒是上心的很,親哥哥,就是不一樣。”


  攜著絲絲涼意的熟悉懷抱倏然從後抱住了我,我微驚,扭頭朝後望,見是他來了,便安安心心的待在他的懷抱中,縮縮腦袋輕聲撒嬌:“白哥哥吃醋了?這種醋都吃,怪不得我皇兄不樂意把我嫁給你呢。”


  他柔情且溫存的敷唇吻了下我脖子,嗓音富有磁性的於我耳畔淺淺響起:“我夫人的醋,我還能吃不得麽?管他樂不樂意,本侯心愛的女人,他敢不樂意,本侯就親自上手去搶。總之,這個駙馬爺,本侯當定了!”


  “駙馬爺?”我輕輕在他懷中轉身,麵向他,雙手主動纏上了他的脖子,昂頭瞧著他那張俊美如神的天人容顏,癡傻淺笑道:“駙馬爺,沒什麽好當的。你不用做駙馬爺。”


  “嗯?”他一雙大掌捂在了我的腰肢上,挑眉好奇。


  我踮腳,昂首也在他的側容上深情吻了一口,“你不用做駙馬爺,我來給你做侯爺夫人就是。”


  他聞言勾了勾唇,目光和煦的問我:“帝女尊榮,都不要了?帝女的身份,可比侯爺高貴值錢。”


  我不以為然道:“再高貴,也隻是個公主。我是個女子,對金錢地位,都沒有多大的欲望的。隻消衣食無憂,餓不著我就滿足了。再說,我如今有心愛之人了,我未來夫君能文能武,是戰神,也是鎮國安南侯,既有權,又有錢,我嫁給你肯定吃穿不愁。我很喜歡你的侯府,更喜歡我的白哥哥,能與白哥哥在一起過好日子,我還需要什麽帝女的身份。”


  “帝女,可算是大禹國的皇太女。即便你日後不做女帝,你也是整個大禹,最尊貴的女子。沒了帝女的名號,你就隻能是本侯的小嬌妻了……更況且,假若本侯有一日,無權無勢了……”


  “那我也要同你在一起。”我摟著他的脖子,笑眼盈盈的真摯道:“你若身陷囹圄,無權無勢,我便陪你風雨同舟,攜手同行。你若厭倦世俗,煩了廟堂,我便陪你隱居山林,男耕女織。你若想在朝堂京都有番作為,我就在你背後,默默支持你。總之,無論是錦衣玉食,還是布衣荊釵,我都要跟著你,陪著你。白哥哥,這一世你甭想再甩掉我了。”


  “辰兒。”他收臂將我往懷中摁的很緊,很用力,溫熱的吐息漫過我的耳鬢,撩人心弦大亂:“本侯不會甩掉你,本侯怎舍得甩掉你,你可是本侯,掛念了許多年的小人兒啊。此生有你,本侯之幸。”


  “白哥哥。”我趁機往他懷中蹭,埋頭進他的脖子裏,嗅著他衣衫間的淡淡蓮花香,心底偷樂著摸他腰,揩他油,“有你,亦是辰兒之幸,白哥哥,辰兒心悅於你,一日不見,思之如狂。”


  他寵溺的揉了揉我的腦袋,薄唇親吻我耳尖,溫柔的低笑:“本侯,也心悅你。小辰兒近來真是越來越粘人了。”


  我撲在他懷裏撒嬌:“想你嘛。”


  他笑:“這才半個時辰沒見。”


  我硬氣道:“那也想。”


  “會那種變小的法術麽,下次本侯再離開,你把自己變小了,讓本侯揣袖子裏。”


  “……倒也是個好想法!隻是,我學過將旁的東西變大變小,卻沒學過讓自己變小的法術。我改日去國師府,央二師父教一教我。”


  他愛不釋手的將我親了又親:“好。”


  互相緊擁,情意正濃時,前院卻突然傳來了一陣男人的著急呼喊聲:“快!去找郎中,去找大夫!趕緊,趕緊!”


  “這是怎麽了,為何流了這麽多血?”


  “狗,是狗咬的,瘋狗咬的!”


  聽聲音像是墨風……


  我從白哥哥的懷中出來,好奇的看向前院方向。


  靠在牆根上睡著的花藜也被這一陣高聲喧嘩給吵醒了,揉了揉眼睛不高興的委屈扶牆站起來嘟囔:“這都在幹嘛呢……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前頭的動靜很快便轉移到了內院來,不一會兒,墨風的身影便倉促的從圓月拱門那頭鑽了出來。


  盞盞燭火拉長了墨風的身影,而墨風懷中抱著的,則是一穿緋衣長裙的虛弱女子……


  那女子的輪廓,有些眼熟。


  “墨風。”三哥牽著我的手,沉聲喚住了慌神要往自己住處趕的墨風。


  墨風抱著那奄奄一息的姑娘轉身往這頭看來,見我與三哥俱在,便又大步流星,麵色發白的往這頭趕:“侯爺,救救她,快救救她……”


  直至墨風抱著那姑娘上了長廊,停步在了橘光大盛的燈籠下,我才定睛瞧清了他懷中可人兒的真麵容——


  “蓮蒂,怎麽會是她!”我大驚失色,目光順著她的衣角往下看,卻見她的手臂袖口與裙琚衣擺上皆是被灼目鮮血給染得透徹……血珠子順著她紋了雙生花的衣角,一滴一滴的墜落在墨風的腳下。


  墨風緊緊抱著受傷半陷昏迷的蓮蒂喘著粗氣著急道:“就是她,丞相府的二小姐!”


  三哥擰眉沉問:“究竟是怎麽回事?”


  墨風咽了口口水,聲音累的發虛:“傍晚那會子,我想出門買點京城南街的酥油餅,路上撞見了一個人溜出府放花燈的蓮蒂二小姐,二小姐得知帝女殿下在侯府以後,就揚言晚上要來侯府找殿下一起玩,屬下趁機調侃了她幾句,她那會子還高高興興的同屬下拌了好幾句嘴……她吵架吵不過屬下,就生氣的一個人往北走了。


  屬下買完東西要回府時,又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外玩鬧,怕天黑外麵亂,她出了什麽事,所以就一路向北尋了去,可誰承想到屬下在偏僻巷子裏找到二小姐的時候,二小姐卻被兩條瘋狗給堵在死胡同裏撕咬,胳膊上與腿上皆被瘋狗咬的傷口深見白骨……


  她現在已經開始發高燒了,屬下帶著她尋了兩處醫館,可今日京城的醫館好像關門的都特別早,屬下吃了兩回閉門羹,走投無路之際,隻好帶她先回侯府了……侯爺,你與太醫院的上官太醫交好,蓮蒂小姐傷勢嚴重,請他來為小姐醫治吧!”


  “瘋狗,好好的怎就撞見瘋狗了?”我趕緊上前去,伸手試了試蓮蒂的額溫……確然很是燙手。


  “二小姐……”花藜嚇得白了臉。


  三哥沉歎了口氣,從腰間取下了自己的玉牌,交給後來才攆上來的一名侍衛,吩咐道:“去上官府。便說本侯舊傷複發,又疼了,讓他帶全東西來一趟侯府。”


  “是。”侍衛雙手接過令牌,低頭趕緊跑腿去了。


  三哥來到我身邊,繼續伸手攏我入懷,淡淡問道:“她受傷,相府可有得知消息?”


  墨風搖了搖頭,頹敗道:“侯爺……屬下懷疑,蓮蒂受傷,與相府有關。”


  三哥靜默著沒說話,我倒是著急了:“和相府有關?你是說,蓮蒂傷成這樣,是相府暗中設計的?相府可是蓮蒂的家,難道是蓮蒂的親生父母想要害蓮蒂?”


  墨風不確定道:“屬下不敢妄下定論。屬下……先前本想將二小姐送回離得近的相府,可走到相府大門前時,屬下卻見到了兩名夜羅部落的人。”


  “夜羅部落?”我越聽越糊塗了。


  墨風精神萎靡的接著往下道:“帝女往常都生活在宮中,應是沒聽說過這個小部落……提及夜羅部落,侯爺最是清楚。當年侯爺帶兵打車居國的時候,軍隊便路過夜羅部落。那是大禹國最南邊的一個古老小族落,部落的子民皆是魁梧雄壯,大胡子,沒禮貌,野蠻粗枝大葉的。


  夜羅部落的人信仰月神,善訓犬,能讓一條素日溫順的小犬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傷害二小姐的那兩條犬,都是凶悍的大狼狗,那種大狼狗京城不會有百姓豢養,隻有山野獵戶家,或許能見著一兩條。


  屬下沒尋到二小姐前,曾在街頭人少處,隱約聽見了一兩聲哨子響,那哨聲,就是夜羅部落訓犬的指令。在相府門前見到的那兩名男人雖然都穿著普通京城百姓的衣物,可是他們的脖子上,都烙有一輪黑色的月亮,手腕間,也都係著一枚骨哨……高興時,還會來一句夜羅語。


  他們立在門外與一小丫鬟炫耀戰功,隨即就被小丫鬟給請進了相府……那小丫鬟,二小姐認識,據二小姐自己所說,那兩名夜羅人,正是她母親上個月才請進府的製香師傅。”


  “她母親請進相府的?”我不禁錯愕。


  難道,想要她性命的,是她親娘?


  不等我再往下追問,躺在墨風懷中的蓮蒂突然痛苦嚎叫了起來:“疼,疼……不要咬我,不要!娍娍,我好疼,墨風,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啊——”


  毫無征兆的嘶吼大哭令我同墨風皆是一時不知所措了,我正猶豫著該如何幫她緩一緩痛才好,正巧剛被三哥派出去的侍衛領著太醫回來複命了——


  “侯爺,上官太醫正好在來侯府的路上,屬下一出門就撞見了,太醫已帶到,屬下前來複命!”


  年邁的老太醫行動不便的俯身下跪:“下官見過侯爺,臣見過帝女殿下。”


  三哥拂了拂袖子示意侍衛先退下,又同老太醫吩咐道:“上官大人且不必多禮,趕緊去看看病人。”


  “是。”


  ——


  為了方便給蓮蒂看病,三哥特意命人將府邸南頭無人居住的杏花居給敞開容蓮蒂小憩了。


  墨風著急將蓮蒂送進去後,上官太醫便背著急診箱,攜了兩名可幫忙的侍女入內給蓮蒂治病。房門緊閉,燭光映照的忙亂身影在門窗的另一側來來往往,走動匆匆。女孩的痛苦喊叫聲溢出房門,灌入耳中,我擔憂的攥著手,幾度想要衝進去看看,都被理智給阻攔了下來——


  “趙相是瘋了麽!蓮蒂可是他的親生閨女,他怎能下此毒手!虎毒尚且不食子呢,他險些害了蓮枝,如今又要害蓮蒂,他難道真的想,除了蓮蕊,誰都不要麽!”我被趙相的惡毒手段給氣的上火。三哥握住了我的一隻手,溫潤從容的安撫道:“先勿要著急生氣下定論,沒有確切證據證明就是趙相對蓮蒂下的手之前,我們先不必將這筆賬算在趙相頭上。”


  我不甘心的辯駁道:“可是夜羅人乃蓮蒂母親請來的,這一點乃是蓮蒂親口所說,還能有假麽!我也不敢相信趙相會這麽對待自己的女兒,可事實便是如此,墨風親眼所見,更是錯不了……我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到底是什麽原因,才讓他惡毒到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


  三哥沉默了一陣,良久後方猜測道:“也許,是蓮蒂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事,擋了什麽不該擋的人之道。”


  “不該知道的事,不該擋的道。”我偏頭看三哥,狐疑問道:“譬如呢?”


  三哥挑眉低低道:“譬如……,這種問題,你該去問蓮蒂,她自己應該會清楚一些。趙家的事情比較複雜,本侯入京以來,委實沒空去研究趙相家的恩怨情仇。”


  我憂心忡忡的鼓腮:“看來,隻有等蓮蒂好一些了,我才能從讓她口中探一探答案了。”


  “辰兒,你可還記得,在江都的時候,有人動了你布下的法陣?”他毫無征兆的問起了這個問題。


  我咬唇琢磨:“嗯,後來我讓崖魘大統領幫忙查了下,有幾條線索,都指向化霖。”


  他麵不改色的幫我確定了答案:“就是化霖。”


  “啊?”我愣了一下。


  三哥淺淺挑明:“是她有心破壞法陣,意圖用此招,令你這位帝女殿下在百姓的心中失了信用。你強啟法陣,被法陣反噬而重傷以後,本侯便命硯北他們先從同樣會法術的化霖身上查起,這一查,果真摸出了幾條有用線索,順著這些線索再往深處摸……在離開江都之前,本侯便已經知曉答案了。隻是本侯擔心本侯不在你身邊,你會鬥不過城府極深的化霖,所以本侯才未將結果告知你。


  其實,不僅法陣之事與她有關,本侯在北悅遭刺殺之事,也與她有關。在北悅,一心想置本侯於死地的人,就是她父親趙相,而她,不惜借用自己父親的手來使苦肉計獲取本侯的信任……她在本侯的麵前,隻是個想將本侯玩弄於鼓掌的小人,她以為這些事自己做的很天衣無縫,讓人瞧不出來破綻,實則,她才是最可笑的那一個。”


  法陣是被她所毀,我當初便已心底有了數,故而如今三哥再將確切答案說出來,我並沒有很驚訝意外……可,在北悅屢屢追殺三哥的人是趙相,這一點雖不是很出乎意料,但還是足以讓我詫異一番了……


  “趙相這個人可真是有本事,人在京城,爪子卻已經伸向千裏之外的北悅。他果然還是這麽容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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